她不等裴铮回应,便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 裴铮见她这般高兴,便没有打扰她,任由她将那一壶梅子酒全部喝了下去,她喝了不少,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脸颊上泛起了漂亮的胭脂色。 她喝了酒,情绪便外露了不少,裴铮见她一直看向窗外,眼中浮现出向往之色,大致猜测到她想要去何处,便问她是不是想出去逛逛。 柳朝朝有点儿晕乎乎的,思绪并不怎么清明,但她还是拒绝:我不想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不自觉的往楼下瞥去,他们本就临窗而坐,朝朝的魂都要被外头的热闹给勾去了,手抓着窗沿身子一直往下探,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瞧着危险极了,裴铮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了回来,“你小心些。” 朝朝就乖乖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裴铮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下看了一眼,颇为头疼的按住额头,底下的人也太多了些,他以为的看灯会,自然是坐在京城最好的酒楼上,将整个京城的美尽收眼底,他没有想到,朝朝更想出去。 裴铮本能的不喜,可方才看见柳朝朝眼中向往的神色,竟鬼使神差的想着要满足她的期望。 便撂下一桌子的酒菜,牵着柳朝朝的手就往外走,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柳朝朝很是高兴,兴奋的左顾右盼,一双眼睛怎么都看不过来,裴铮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人群,下意识的同他们隔开一些距离,他牵着柳朝朝的手,随意的交代了几句,“小心些走路,别摔跤。” 只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人群络绎不绝,他俩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散,就一晃神的功夫,他便就找不到柳朝朝在何处。 环顾四周,都是陌生的百姓,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裴铮的心沉了下去,生平头一次在外头失了分寸。 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个个摊位找过去,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茫然无措的柳朝朝,裴铮疾步走到柳朝朝的跟前,狠狠的拽住她的手凶道:“你跑哪里去了?” 朝朝听到声音抬眸看他,裴铮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她看着他,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裴铮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如今也顾不得在意这些,只是追问柳朝朝方才去了何处,“你也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走丢?” 朝朝方才并没有乱跑,只是人太多被冲散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群带到了好远的距离,她同裴铮解释颤颤的开始道歉。 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往下掉,这并不是裴铮头一回见到她哭,她从前是不爱哭的,来了京城之后,却总是流泪,裴铮向来不爱理会这些,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柳朝朝哭的时候,他从不会厌烦。 裴铮一见到柳朝朝的眼泪,心就软了,语气多了一丝无奈,“我并非是指责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她出事,担心自己找不到她。 而朝朝看见面前熟悉的人,再也忍不住的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裴铮,怎么都不肯放手。 大庭广众之下,裴铮还从未做出过这般失礼于人前的举动,他多少有些尴尬,只是今日街上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即便是有,也是朝着他们头来善意的目光,裴铮僵直着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不算熟练的哄着她:“朝朝,你怎么了?” 朝朝也没有怎么,只是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恍恍惚惚的,朝朝都以为自己见到了阿阳。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痛了。 她看着裴铮默默的擦掉了眼泪:我找不到你。 因为找不到,所以只能在原地等。 裴铮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柳朝朝脸上的泪,“没事了,别哭。” 裴铮温和的同她说着话,见柳朝朝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便带着她去买糖人,栩栩如生的糖人递到朝朝的面前。 朝朝却很用力的摇摇头,拒绝的干脆。 她已经不喜欢糖人了。 一点也不喜欢。
第24章 他只对朝朝破例【二合一】 随着柳朝朝的动作,裴铮拿着糖人的微微的僵硬,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朝朝,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她拒绝,不死心的追问一句,“不要吗?” 朝朝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很坚定的摇头:我不喜欢糖人。 她不胜酒力,只一壶梅子酒便让她晕乎乎的,方才在厢房中尚且好些,出来之后吹了一会风,就晕的彻底。 她朝着裴铮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还想要同他说什么,可尚未来得及比划,就径直往他身上倒去,被裴铮稳稳的接住。 “朝朝?”他下意识的喊着朝朝的名字,回应裴铮的却是她均匀的呼吸声,还带着甜甜的梅子酒的清香。 有些人喝醉酒会有呓语,柳朝朝也不例外,明明已经醉了,却还是固执的和裴铮比划着自己不喜欢糖人。 裴铮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糖人,随着朝朝的动作,他就觉得手上那栩栩如生的糖人瞬间变得鸡肋起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喜欢了吗?” 明明之前是很喜欢的。 裴铮记得那时候不过给她买乐一个小小的糖人,她就高兴了好几天,糖人吃完之后连竹签子都舍不得扔。 朝朝没有回应他,只是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 他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姿态,早已经惹的过路百姓纷纷侧目,福财和春荷一直守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立马迎了上来请安,随即小心的候在一旁,等候裴铮吩咐。 “回府。”裴铮当机立断。 春荷见状就要过来扶朝朝,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塞了一个糖人。 春荷:“……世子爷?” “拿着。”裴铮淡淡开口,心中有些不悦,可临了还是没忍住吩咐了一句,“别弄掉了。” 春荷忙不迭的点头,不敢掉以轻心。 裴铮再没看那个糖人一眼,紧了紧朝朝身上的斗篷,将她整个儿横抱起朝人群外围走去。 福财和春荷连忙跟上。 待裴铮走到外围,福全堪堪驾着马车赶到,“世子爷。” 裴铮微微颔首,示意他把马车门打开,他担心朝朝吹风会患上风寒,用斗篷将她裹的紧紧的。 俨然已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直接将朝朝抱上了马车。 裴铮本没有想要掩人耳目,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 马车停在镇南侯府的角门处,便不能再往前,福财本想问主子可否要传软轿,但话还在喉咙里,就看见他们世子爷抱着柳姨娘下了马车。 瞧着架势恐怕是要自己将人抱回去。 之后的话就不用再多说,福财很理智的闭了嘴,和福全一道跟在主子身后。 从角门到川舒苑还有挺长一段距离,有很长一段的距离,此时并非深夜,府中人来人往,丫鬟仆妇们都会经过,他二人满脸纠结,但根本不敢开口劝,只能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警惕着。 满心祈祷着莫要撞上什么人。 裴铮将他二人紧绷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懒得搭理,他一路抱着朝朝进了川舒苑,又拐去西边,朝朝睡得还算安稳,直到裴铮把她放在床上也未曾醒来。 他本想将人交给春荷照顾,可谁知原本安安分分睡着的人,离开他的怀抱之后就不安起来,她略略的睁开眼,拒绝春荷的帮助,只缠着裴铮不肯放。 春荷壮着胆子上前,只希望能够安抚柳朝朝,结果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人,这会儿却是六亲不认的。 一直躲着春荷,还问她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这寒冬腊月的,春荷却急的额头上都是汗,“世,世子爷,姨娘许是喝醉了酒,才会如此…” “我知道。”裴铮淡淡出声,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春荷总算松了一口气,忐忑的站在一旁伺候,朝朝缠着裴铮,以至于他寸步难移,只能吩咐春荷去打些水来。 春荷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打好水进来,裴铮就着春荷准备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给朝朝擦脸。 动作很是轻柔,却看的春荷欲言又止。 朝朝头上的珠钗未曾卸下,妆容也未曾洗去,就连寝衣也没有换掉,而世子爷这脸擦得,只能说毫无用处。 春荷惟恐朝朝会不舒服,忍耐再三还是提了出来。 裴铮的手就顿住了,看的春荷紧张不已。 他拿着帕子再没别的举动,春荷见状更加紧张起来,好在裴铮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若非朝朝缠着他,他压根不会做这些事。 自然不会怪罪春荷,“去煮一碗醒酒茶来。” 裴铮把人支开后,便少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兀自把人给喊醒,“起来洗漱。” 朝朝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又要睡去。 裴铮见她醒了过来,便也没让人继续睡,“既然醒了就好好的坐着。” 朝朝迷迷糊糊的抬头,按照裴铮的指示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她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人,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夫君为什么? 有些不一样了? 裴铮并不知道姑娘家的簪子是怎么戴的,但他这会儿的任务只是将簪子卸下,总还会能够办到的。 春荷给朝朝梳的头发并不繁琐,那些簪子拆下也极其的简单,随着裴铮的动作,头发渐渐的散落,她似乎觉得有点儿奇怪,时不时的饶起一缕头发把玩。 发丝生生的搅住了手指,她挣脱不开,一着急便硬生生的扯起来。 疼的龇牙咧嘴。 朝朝委屈的看向裴铮,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会疼。 “你这是?”裴铮甚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只能拉住她肆虐的手,小心的替她解开缠绕的发丝,只是头发太细搅在一块儿之后便结成了结,越扯越紧,根本就解不开。 裴铮不得其法,朝朝更是着急,但她越动就缠的越紧。 那白嫩的手指都被发丝缠绕的有些发紫,裴铮没有法子,只能拿起边上的剪子将这一节头发剪下。 朝朝看着地上的那一截头发瞬间傻了眼,生气的瞪着裴铮:你为什么要剪掉我的头发? “你忘记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裴铮轻声解释,揉了揉他白嫩的手指,将那些淤血给揉开。 朝朝只记得自己的手指很疼,但这同头发有什么关系? 【绳子缠上了,剪掉绳子就好,为何要剪我的头发?】 裴铮:“……” 他知道同一个喝醉的人是没法解释的,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但朝朝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哀怨。 裴铮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生硬的岔开话题,“春荷说你脸上的胭脂需要清洗,我带你过去,你自己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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