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好有事禀王爷:“王爷,我与太子只请了一日休沐,殿下让我今日必须回去,待我与殿下说明情况,再过来侍候母亲。” 薄光昨夜照顾了程烟舟半宿,忽然就觉得谁来照顾他都会不放心,都不会如他细心。但他刚拿人家女儿威胁完,转天就不见人,怕以程烟舟那性子又不敢问,把担心憋在心里,回头病情再重了也不是不可能。 薄光这会儿想的都是自家的事,自家的人,哪有工夫管太子会怎么想,于是他同意了沈宝用的安排。 沈宝用回到佑前巷,刚进大门,玺儿就出现在她身旁。她问玺儿:“太子殿下在吗?” 玺儿:“在主院。” 沈宝用点点头朝着主院走去,玺儿一直跟在她身后。 杨嬷嬷正好在,沈宝用让她通报一下,她要见太子殿下。 薄且放她进去,沈宝用躬身行礼后道:“殿下,昨日我去九王府看望母亲,发现她病得很重,此时正该是尽孝之时,殿下可否容我再休沐几日?” 薄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道:“行,你去吧。去几天都可以,我这儿不着急。” 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沈宝用一时有点不适应,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薄且对着她笑的样子看着有点渗得慌,不过她还是马上谢恩:“谢殿□□恤,我一定尽自己最大所能,好好把屏风绣完的。殿下告退。” 薄且看着她轻快的身影与昨天一样飞了出去,他又开始虚空握拳。若不是考虑到,想弄清楚她与陈松的关系就得先把人放出去让他们自由发挥,他早就叫守铭关门上锁了。 沈宝用去买了母亲平常爱吃的小零嘴,虽然生病不宜瞎吃,但她还是买了,去去嘴里的苦药味儿总是好的。 沈宝用提着这些小零嘴去往九王府,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股力量把她往旁边小巷里拉。 沈宝用一惊,手里包好的零嘴正要往来人头上砸,就听对方道:“是我。” 沈宝用手下一顿定晴一看,果然是陈松。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陈松:“我得知昨日是你休沐日,今天一早就去水墨坊堵你,没想到你不在,你那里的绣娘说,你昨夜没在绣坊住,而是要回家看母亲。我一想你母亲不该是在九王府,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你。” 沈宝用满脸不解:“你去水墨坊堵我做什么?你找我有事?” 陈松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儿,道:“你知道你那大屏风是给谁绣的吗?” 沈宝用:“知道啊,给太子。” 陈松一点她脑门:“给太子?你话说得倒是很轻松啊,怎么,这会儿不怕太子强迫你了。” 沈宝用冲他转了个圈,笑得灿烂道:“你瞅,我不是好好的,我想休沐就休沐,好出府就出府,太子根本不管我。” “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你的脑子呢。” 沈宝用:“担心也是这样过日子,况太子确实没再逼迫我,我现在是能不与他做对就不与他做对,太子见我这种态度,也不怎么难为我了。” 陈松不知道她与太子现在相处的模式,但听沈宝用这样说,他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一些。他确实是听到些消息,宫里皇上与太后,正着手太子的婚事,毕竟太子也不小了,拜了先帝皇祖后,也该有位太子妃了。 这个时候,全都城有资格送女参选的各家都忙碌了起来,眼珠子也网了起来,太子也不好在这时闹出强逼人做妾的闹剧。 陈松把这事告诉了沈宝用,沈宝用高兴坏了:“真的?!” “嗯,千真万确,你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可是全都城的大事。” “那真是太好了,”沈宝用说着,双手合十,虔诚地道,“愿太子殿下早日找到合心意的太子妃,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心里只有彼此再无他人。” 阿感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这种暗中盯人算不得光彩的任务,不该是他们做下属的来吗。 他是没看出陈都尹与那沈姑娘有什么不对劲,也不像是在交换情报,可是却句句不离太子。阿感听到了异响,他跟着太子的时间不短,以他的耳力及对太子的了解,殿下这是动了杀心。 难不成他少上一次战场,就退步到这种程度,有什么是殿下看出来他却没发现的?这么想着,阿感把眼睛瞪得更大,目不转晴地盯着远处的那对男女。 就见陈都尹问沈姑娘:“你手上拿的什么?” 沈姑娘扬扬手:“好吃的,你要吃吗?” 陈都尹伸出手去:“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怎么跟我买给你的不一样,你不是不爱吃这几样吗。” 沈姑娘:“不是买给我自己吃的,是给我阿娘的,她生病了要喝很多药,我为了让她去苦味的。所以这些东西都偏甜,我确实是不爱吃。” 陈都尹手伸得更长:“我爱吃甜的。” 于是沈姑娘把包裹拆开,拿出一个放到陈都尹手上,陈都尹也不客气,直接放嘴里吃了,然后又再伸出手去,沈姑娘也不嫌麻烦,又拆一个拿出来放他手上,陈都尹又吃了…… 就这样,六七样儿的东西,沈姑娘一个没落地都拆了开来,耐心十足地投喂着陈都尹。 阿感是个百年铁树,情感方面极冷漠,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看出了点什么,他提示太子殿下道:“殿下,他们不像是在交换情报,倒像是一对小情侣。” 薄且瞪了阿感一眼,阿感低下了头。 好,很好,沈宝用真是好样的,前有勾着沈芮对她情不自禁,现在连陈松这个出了名的陈家混子,都为了她敢夜探别院。 她在沈芮面前扮娇痴,在陈松面前行的这些勾人的小心机,但到了他的面前,只会恭敬地行礼,疏离地说着场面话。 沈宝用,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你且再得意几日,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太子殿下忽然转头就走,阿感却不能,他得到的命令是要盯死陈松,尤其是与这位沈姑娘在一起的时候。 阿感也不敢送殿下,只忠诚地执行着任务,看着沈姑娘回答陈都尹,她后日会去绣坊,陈大人若找她,可以后日也去绣坊。 还说不是小情侣,那陈都尹一身的案子要查,没事找她一个绣娘做什么,若他们不是探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如此密集的见面是为了什么。 阿感盯完陈松,待人家都睡了他才回到佑前巷。发现太子殿下还没睡,他去回话,不想殿下心情十分不好,追问他有没有查出陈都尹与沈姑娘以前的过往。 一天的时间哪够阿感查的,于是他被罚了,自去领罚的路上碰到管事守铭,他不解问守铭,守铭提点他:“你也不小了,太子也不小了,除去打仗探子这些事情,殿下也会有私人问题需要咱们分忧。你看看咱这院子,前一阵大量买进,着急找人来装饰是为了什么?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阿感恍然大悟:“这院里要进女子了?” 守铭:“方向对了,你再想,要进的是谁?” 阿感表情一惊:“是那小绣娘?”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守铭点了点头,阿感这才明白太子殿下在气什么,不过他心下暗松口气,不是外邦细作就好,但以后盯梢的任务更不好做了,岂不是每次汇报人家两人见面的情况,都要被殿下找岔责罚。 阿感在跟太子这些年里几乎没被太子罚过,如今为了这么个事挨罚,他都觉丢人,真希望此事快些过去,他能够不再做这个任务。 守铭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听杨嬷嬷的意思,那沈宝用不是个会侍候人的,脾气太犟不温柔,有的跟殿下磨呢。 这人与人的缘分是真不好说,那么多温柔可人,家世清白的女子,太子殿下楞是一个没看上,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会疼人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守铭这样想着对阿感道:“行了大人,您起来吧,殿下不过是在气头上,不是要真的罚您,咱们做做样子就好。咱们殿下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最是宽待下人。” “不要。”阿感是个死脑筋,殿下说要罚他,那他就得老实挨罚。 得,守铭也只得让人把板子打下去,不过轻重大家心里手上都有数,还真能把天天都得出去给殿下办事的人打坏了,打疼了也不行啊。 第二日,阿感就马上派了得力的人去调查陈松与沈宝用的过往,他们是怎么相识的,他们都经历过什么,殿下要这些详细的信息。 这些信息并不难调查,汇总到阿感这里后,他向薄且禀报。 薄且:“线索就断在了明乙县?” 阿感:“是,陈家在明乙县呆过一段时间,不长,不能确定他们二人是不是在那时认识的。但有交集的只有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段,再有就是陈都尹回来都城任都尹,在查案时查到了绣坊,二人开始有来往。” 原来他们在小时候就有可能相识,好一份青梅竹马。 “你下去吧。”薄且下了令。 这命令出乎阿感意料,他以为殿下该有所行动了,陈松擅闯太子别院,不管他是因为私情还是什么,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岂容他人暗窥。 但殿下没有出手,也许殿下在等什么合适的时机,那就不是他能揣测的,他只得继续去盯着陈松。 薄且的确是在等合适的时机,他知道沈宝用要代表她那个绣坊去参赛,这个比赛三年才一届,她对此向往且憧憬。 薄且想着以后沈宝用不可能再如此抛头露面,她的一生就要在这园子里度过,多给她点时间,放她去参赛是他抬抬手就能办到的。 他要她,并不是想跟她结怨的,在这些不是原则问题的小事上,他愿意对她施以小惠。像他九皇叔所言,压制得太狠就失了很多乐趣了。 反正让不让她参赛,于结果都不会有变,那他就抬抬手成全她一次。他也不是没想过,她若乖乖的,他是愿意宠她一些的,就从参赛这事开始吧。 九王府中,程烟舟每日都在好好吃药,她的身体明显在好转。这日沈宝用去了趟绣坊,回来后,程烟舟拉着她的手与她闲聊。 “阿娘看着好了很多,心情也好了不少。”程烟舟的这些变化,都是沈宝用亲眼所见。 “张御医很厉害,不像以前那个大夫,他开的药我吃着确实是身上轻松了不少。”说着程烟舟眸子动了动,“再说,王爷说要给我名分,要纳了我,我很高兴,终于熬到了这一天。心情好了,自然病也轻了。” 沈宝用有些惊讶,虽她养母从来没与她说过与王爷的事,但在沈宝用心中,她养母是不在乎名分的,甚至可能因为放不下她养父,会觉得这种没名分的日子更好。 沈宝用仔细观察程烟舟的样子,倒不似作假,她脸上确实洋溢着平和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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