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开始模糊交替,陈松又回到全家保他逃脱的那一日…… 所有令他最痛心最恐惧的经历全部生在了这一个梦中,而待他再次醒来时,他对柳侍令说:“你若再敢给我喝那个睡觉的药,我真的会杀了你。” 柳侍令知道陈大人是开玩笑,但他确实不会再给他喝了,因为他真的闯了过来,身体开始一天比一天地好了起来。 柳侍令眼看着陈大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身体,可见其坚强的意志。 终于有一天陈大人能下地了,他让柳侍令给他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只扎好了裤子,光着的上半身,被鞭打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其中打得最重,皮开肉绽的那一鞭,伤口刚刚长上。 陈松就这个样子转头对柳侍令道:“我出去一趟,不用跟着。” 柳侍令一惊:“您还是再休养一阵吧,现在没什么案子,属下们也都在勤勉地履行着职责,您大可放心。” 陈松冲他一笑:“好,做得不错,继续保持。但我还是要出去一趟,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已无恙,再歇可不行了,这些伤要不见了。” 柳侍令没明白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但想到他这一身伤是去了哪里得到的,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拦住道:“大人,我不知太子殿下为什么会饶您一命,但您若再行挑衅,您的命就真的不保了。您就算是属猫的,这样也不够您豁豁的。” 陈松:“谁说我要去找太子,你快闪开,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见柳侍令还是不让开,陈松拿出了大人的架势:“我说的话是不顶用了,现在连你都命令不动了。让开!” 柳侍令无奈让开,眼见陈大人就这样光着上身走了出去,他又是一惊:“大人,您衣服还没穿呢。” 陈松道:“不需要,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 这跟天热有什么关系,就算在盛夏的码头,装卸工也没有这样光着脊梁干活的。这就是都城的特点,总比一些小地方更讲风化。 可他们大人不光要坦胸露背,那上面被鞭打的痕迹,街上的小孩看了估计都要被吓哭,这也太有伤风化了。 他还是朝廷命官,这要是传出去,太子又会给他多加一条罪责。 柳侍令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陈松点点头道:“说得也是,看来还是要装扮一番。这样,你去找些荆条,不用了,都城里这玩意儿难寻,你找些树枝来。”说着一指院中的一棵树,“就它吧。” 柳侍令已经不惊讶了,这会儿他也明白了,他们这位陈大人不知心里又憋着什么主意呢,他一一照做,指挥着人从树上薅下来不少树枝。 陈松把树枝拿在手里,也不拨掉上面的叶子,一条一条地缠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仔细瞧还真有点古籍里负荆请罪的意思,不过他身上的只是一些不会让他皮肤刺痛的树枝。 陈松弄好后,还得意地对柳侍令展示了一番。柳侍令只道:“大人,您可否告诉属下,您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属下想着若您到时不归,我好知道去哪找您。” 陈松站在门口道:“皇宫,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得看皇上留不留我用膳了。” 柳侍令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能惊到他,但这次不是受惊,而是吓到了。最后,他望着陈大人离去的背影,只能感叹一句,陈家唯一活在世的人就是不一样。 陈松就这样骑着大马一路奔向皇宫,虽没有吓哭路边的小朋友,但围观议论的可不少,估计没等他出皇宫,整个都城的人都该知道他的壮举了。 皇宫,圣康殿大总管亲自通报:“圣上,陈松陈大人来了。” 皇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也是纳闷,这个时辰他怎么来了,但还是说:“让他进来。” 大总管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又道:“圣上,陈大人仪容有缺,恐冒犯圣上。” 皇上:“他又出什么幺蛾子?行了,让他进来吧,刚召他回来时他也没少闹。让朕看看,谁又惹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圣上让您进去呢,请吧,陈大人。” 陈松:“有劳凌总管。” 陈松刚迈进屋时,皇上在批一奏折,还差几个字写完。未抬头只听陈松说:“臣,叩见陛下。” 皇上“嗯”了一声,正欲放下笔让他起来,一抬头笔顿住了,手一颤这份批折算是白写了。 皇上把笔一扔,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松:“来给圣上请罪。” “请罪的事等会儿再说,你先将你身上那些玩意弄下来,穿上衣服。”皇上对陈松总要多份耐心,若换了别人这样早就将之打出去了。 外间候立伺候的,有的马上去拿衣服,有的马上进来准备帮陈松弄净身子。陈松一点没坚持,都不用小太监帮忙,几下就把身上的树枝扯了个干净。 皇上这时道:“拿过来我看看。” 内侍拾起一根递到皇上面前。皇上把树枝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然后站起来一边朝陈松走来,一边道:“这也不是荆条啊。” 说着正想轻轻地把树枝往陈松身上一丢,皇上楞住了,语气也没了刚才的调侃:“这是怎么弄的?谁打的?” 陈松只道:“这时候您让我上哪找荆条去,这一身伤不比荆条更能解气。” “少给朕说这个,谁打的,你把谁气着了?” “臣把太子殿下气着了。” 皇上一楞,但一想这才合理,以他对陈松表现出的偏爱,谁敢不经过自己而动他。也只有太子会不管这些,那也是个敢想敢做的。 皇上仔细查看着陈松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拿鞭子抽的,只是弄得跟花豹似的,怎么做到深浅不一的。这不对啊,不管是太子亲自动手还是让人执罚,怎么也不可能抽出这样的效果。 皇上心存疑惑之际,又看到了另一处伤。这一处就不是鞭伤了,像是被利刃所致。 “这也是太子弄的?”皇上用刚才没来及丢出去的树枝往这个旧伤痕上一点,问道。 陈松如实道:“这是破案时救人受的伤。圣上一定会纳闷臣会为了谁肯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吧。” 皇上想说朕不好奇,朕憋死你,但他这一身伤不是假,如今还能有命在这里跟自己说话,圣上便顺着他了:“为了谁啊?” 陈松:“臣是为了一个女子。臣与她是在查案时相识,臣对其一见倾心,肯为了她挡住要犯的突袭,此一事就让臣明白了,臣非她不可。” “穿上再说。”皇上一指内侍手中拿的衣物。 陈松接过马上穿戴好,然后重新跪了下来。 皇上在他穿衣服的当口,想明白了刚才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之间的关联。 太后前几日告诉他,太子别院里进了女子,捂得很严,护得挺,。紧。他当时听了还松了口气,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陈松之前与太子并不相识,他又在关外多年,不过才刚回到都城。前无旧怨后无机会,若不是因为女人的问题,皇上还真想不到太子把陈松打成这样的理由。 陈松接着道:“臣夜闯太子别院,太子大度没有要了臣的命,只是教训了一顿就放了出来。但臣想着就算太子殿下无意追究,但臣还是要来向皇上告罪。” 皇上道:“你不老实,跟你这滥竽充数的假荆条一样糊弄朕。” 陈松:“臣不敢,臣知陛下垂怜臣这满身的伤,所以才要让陛下知道臣是活该,应当得此下场。” 他又说:“不过,太子殿下也不是完全无错。” “你倒是大胆,敢在朕的面前说太子的不是。”皇上不急,等着他把话全说出来。他今日这番作派,肯定是一路这样来到皇宫的,这会儿嘴快的该是传遍整个都城了。 “太子拆人姻缘,把人囚在别院里,臣是心急了才会去别院救人。” 皇上:“何来的拆人姻缘,你与那女子可有婚约?” 听到这里皇上心里又有了点儿数,能被太子毫无顾忌地收在别院里,连个名分都不给,能是什么好出身的女子,这样的人怎堪配陈家这唯一的独苗。 陈松摇头:“臣与之没有婚约,但圣上是知道的,臣父母双亲没的早,无人给臣做媒。她也一样,是个孤儿。” 看吧,连父母都没有,能让太子与陈松都看上,想来唯一的优点就是长相了。 皇上一抬手:“行了,事算是说明白了,你起来吧。” 陈松:“圣上没原谅臣之前,臣不能起来。” “原谅什么,太子都原谅你了,朕还能说什么。起来。” 陈松这才站了起来,皇上一指:“坐那。” 陈松听话地坐下,听皇上道:“太子打了你,皆因你私闯别院,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都不该不请自入。那里虽不是东宫,但太子在哪里,哪里又与东宫有何区别。太子顶继天子,天子之威不可触,这事就算是太子当场打死你也说得过去。” “然太子懂得克制没有要你的命,而你也丢开脸面地把自己游了街,还跑到朕这里请罪,这事就这么算了,回去好好养伤,待别人说够了嘲够了,也就无人再提。” 陈松马上又跪下了:“谢圣上宽赦,臣以后一定不会再私闯太子别院。” 他说完停了下又道:“臣还有另外一事相求圣上。” 皇上知道他要求的是什么,但不能答应他,本心还是想糊弄过去,于是道:“你身上还有伤,今日已折腾这么一大趟,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圣上,您曾答应过臣,允臣个愿望,臣现在就有个愿望。臣心悦沈氏女,愿与之结为百年好合,求圣上赐婚。” 他还是说了出来,皇上沉吟片刻,道:“你刚不是说,沈氏女在太子那里吗,她已是太子的人,你就算再心悦于她,也结不成百年好合。” “太子殿下正值择选太子妃之际,并不打算予她名分,况就算殿下愿意纳之,也只是侍妾,可她明明可以与臣有一段正经姻缘。臣并不在意她的过去与现在,只想娶她。求圣上成全。” “你不在乎朕在乎,你陈家的烈祖烈宗在乎,再不透风的墙也有裂缝,终会有人知道你娶了太子的女人。” “圣上觉得我今日这样上街,是怕让人知道吗,本朝女子可以和离可以改嫁,为什么没有名分的女子反倒不能再结姻缘。我娶她合情合法,就像圣上刚才所说,待他们说够了嘲够了,也就无人再提此事。” 皇上:“荒唐!” 陈松:“陛下,臣感念您允给臣许愿的机会,但臣不是第一次用了,那日臣的愿望陛下就无法实现,如今臣想要一个人,想带她回陈府,与她组成一个家,陛下依然不允臣。臣不敢反驳陛下,不能强迫陛下,但臣心意已决,若陛下不答应,臣将长跪勤安殿。” “你这是算准了朕不会打你,要跪你就去跪,别在这儿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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