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天吃粮草,废了许多钱财却干不得多少农活,犁地没耐性,转磨也比不过驴。” “渐渐的,那马便不受宠爱,连粮草都扣下许多,剩下的也只与驴同分。” “马哪受过这种委屈?自然是不乐意,终于找到一日,它逃了。” 朱尚书讲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它逃到了哪儿?”周鸾继续逼问道。 “山野烂漫处。”朱尚书如是到。 周鸾手上又用力了几分,“你是觉着我不敢杀你?” “没有你爹娘的消息,你也不能杀我。”朱尚书笃定地道。 周鸾却倏地笑了,“我也有一故事,要与朱叔讲,朱叔也费心听上一听。” “从前有个姓朱的,与姓周的一户人家比邻,两位人家有年龄相仿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 “这后来这周家的小儿子连中三元风头无两,这朱家的儿子却是屡试不第。” “偏巧啊,这天却变了。天上的老龙将死,下面的龙子龙孙也不消停。” “其中,这第五子久闻周家小子大名,暗里联系,这周家却想做个纯臣,不想参与天上神仙搅乱的天河。” “却是正巧,朱家儿子想攀龙附凤,祈盼登天。” “可这周家儿子发现朱家想谋从龙之功,多次劝阻不料反遭老友记恨。” “之后的事儿,不若朱叔接着补充?”周鸾手上的刀松了开,却一脚踢中那朱尚书腿弯,只听“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地。 朱尚书此刻狼狈跪地,却依然淡定道:“既然你都知道,还来找我干什么?” “今日若是杀了我,你认为天家能放了你?” 周鸾笑了笑,“朱叔,您都说了,我想知道爹娘的下落,在此之前,我哪敢动您啊?” “既然如此,本官更不该与你说了。”朱尚书冷笑一声,“你个罪臣之女还敢来都城,听你叫本官一声叔,本官提醒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周鸾笑了笑,“您说的对,不过罪不罪的,再改了这个天,说不准谁就从功臣变成罪臣了是吧?” “本想着,您今日说出来,我还能留您个全尸,留您家人安稳的吃您留下的福禄,既然您不愿,那便不必谈下去了。” 周鸾言毕,收了刀刃,吹了口哨。 朱尚书刚松下一口气,却被七八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这夜,都城内三品大元竟于自家之内暴毙,死状凄惨。 怪的是,如此大的阵仗,这三品大元的家眷奴仆却偏偏沉沉睡去,当夜未听到半分声响。 如此猖狂,目无王法,天家震怒,着大理寺查办,封锁都城。 与此同时,周鸾却与手下驾马西行,已至千里以外。 路上,张三吐了口嘴里的沙子,不解地问道:“当家的为什么没问出来您爹娘的下落,就命我们将人处死了?” 周鸾望着远处的孤烟,未落只言片语。
第68章 大结局 近日都城之中有了件新闻。 话说那个没娶妻没纳妾,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将军,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儿子。 原本给高门贵女相看的媒婆,听闻这消息也只得缓上一缓,且等着时日看看情况。 曾有传言,这位大将军在外头养了一个女子,可谁都不曾见过,人们也只当是无稽之谈,便都忽略过去。 可如今,眼瞧着玉粉雕琢似的孩童都站到眼前了,做媒的人也就无法再装聋作哑。 穆寒年一举从都城贵女最想嫁排名之二一落千丈到五十名开外。 倒是宁子恪,虽一直有着风流的名号,可这些年也未曾真纳进妻室,且凭着那副欺骗人的倜傥模样,便替了穆寒年,一跃成为都城中除皇上之外,那个最想嫁人选第二人的存在。 宁子恪闻言,飞速跑到将军府凑这场热闹,手执着宽扇拼命挡住疯狂上勾的唇角。 “啧,你啥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便宜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宁子恪双手环抱在胸前,扫视着面前的小萝卜头。 瞧着面前的小破孩儿黑瞳干净眼白纯粹,瞧着就是还没被世事污浊的纯粹。宁子恪瞧着这小孩,也生了几分喜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头顶。 穆寒年凉扫了他一眼,将小誉拦到身后,眼神中尽是警告。 “谁稀罕呢?”宁子恪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来,左右看了一圈,又问,“这孩子他娘呢?” 穆寒年并未搭理他,转过头招嬷嬷让领着誉儿去后院。 周边没了人,穆寒年扫了他一眼,才道:“你今天来,不会就是看孩子的吧?” 宁子恪敛眉,从袖口抽出一张笺扔到他跟前,“瞧瞧这个。”他不复往常随意姿态,面上竟然爬上了一个叫“肃穆”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西边那些个胡人还会作乱,到时必定派你去剿灭。” “怕是要趁着那时,龙椅上那位便会行动。”宁子恪苦笑一声,“我宁王府只承袭了个侯爵,不过是个面子活儿没甚么实权。” “怎么那位偏偏就是容不下?”宁子恪叹了口气,脱口而出的虽是疑问,却根本无需他人回答。 上位者,便是从前不是那个性子,但是只要待在那位子时间长了,哪有几个没有猜忌心的? 寻常人一朝发了横财,怀揣千万珠宝尚得猜忌四邻,又何况那人怀揣的不是寻常珠宝,而是……皇权。 只是,善疑者,人亦疑之,疑之谋之,暗恨更生,如此反复,是以患矣。 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穆寒年的面色也寸寸冷了下来,道:“你想要虎符?” 宁子恪面容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再是尴尬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我只想着,咱们两个兄弟一场……”宁子恪顿了顿,“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实不愿与你兵戎相向。” 穆寒年抬手呷了口冷掉的茶,眉头紧蹙。 “瞧你那个样子。”宁子恪强笑起来,“知道你是个爱国忠君的,总不能拉着你当乱臣贼子。” 闻言,穆寒年放了茶,低声道:“爱国是真的,至于忠君……” 现在皇位上的那个却不是什么明君,连那位子来的都算不上干净。虽有些歪才,却全都点在了皇权之外。 若是臣子可取一二,可那是九五之位,瞧人用人却全凭自个儿心意,奸佞大权在握,甚至有的连同胡人余孽谋财乱政,皇椅上那位却充耳不闻目不下视。 且那位是心下容不得任何越过她人,又岂止是容不下藩王侯爵这么简单的? “我是从没想过要拿一辈子虎符的。”穆寒年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不会插手,只是有一点。” “什么?”宁子恪问。 “留着条命。”穆寒年对着他的目光认真地道。 宁子恪笑了笑,那笑是发自肺腑的,胸腔震颤的笑。 “好。”他举起茶杯,连同着豪情壮志一饮而尽。 …… 红妆肯为苍生计,女妖娆能有几? 一身红衣绞纱,舞着双斧,身姿矫健却携着无端的曼丽,如火红瑰丽的罗刹海花。 衣摆末的纱染了大片暗红,沉重拖曳在泥地里,兵铁挥舞间垂坠的纱忽地窒空几滴飞溅出几滴血红。 也是这转过腰身之间,破碎的衣料翻卷的皮肉也瞬间刺了有心之人的双目。 疲惫随着夜色笼罩四野,困顿在苦战中耗尽力气。 才不过三月,西边就乱起来了。 这场□□来得突然,却好似蝗虫一般,叛军所过之处是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胡人原本东进为的就是掠夺,只是多年的“苦心”没想到将原本的土地都赔了进去。 人一旦沾了赌,即便满盘皆输也要将命压上再赴下一场赌局,又何况是以江山为注的豪赌。 可是赌这个东西,十赌九输,全盘皆输已是定局。 只是这场困兽之斗,却是无比惨烈的,将许许多多无辜百姓缠卷过来,成了刀下冤魂。 这场乱最终烧到了黑虎岭的地界,周鸾抄着双斧困战了一夜。 “官府的兵都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周鸾提着斧刃从敌人甲胄中费力拔了出来,朝一旁的孟云喝问道。 孟云长刀一挥,冷光一掠,四方血溅,收刀时四处应声倒了一片。 他闻言眉头一皱,张口满是嘲讽道:“早就去请了,那群官府养的闲人,怕是不想送命不敢来罢!” “再这样下去,咱们黑虎岭的弟兄也撑不住了。”周鸾扯过一旁的弟兄,砖头挡住敌人当头长枪,“边打边撤!撤到东南城墙守城!” 黑虎岭百十来个人听令边打边退,退至东南城墙处,却见守城官兵将那城门死死封住,如何都不肯放下。 周鸾抬头遥遥望向守城将领胄上红缨,黑夜的火把燃得更加鲜红刺眼。 胡人追兵瞬吸便到,后路被人家堵上了,黑虎岭一众也只得奋力抵抗,期待能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刀刃从上方劈下来,她拼了力劈到一旁,躲了性命之灾,却躲不得皮肉之苦。那刀的劲道之大,连带着皮盔削掉肩头的肉,剧痛席卷全身,一瞬间抽掉浑身的力气。 她不是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木牛流马。她是人,是血肉之躯,力气也有尽时。 现下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强弩之末只靠着一根神经吊着,若是力竭,怕是一个不慎就得亡于刀下。 力气流失得愈来愈快,冷汗涔涔下落,耳骨膜似乎被鼓罩住似的,发闷的隆隆声,周遭的声音也听不大清楚了。 耳畔轰隆声顿起,现下周鸾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隐约听着声想着怕是要下雨。 刀枪鸣空,铁骑突出,局势顷刻间峰回路转。 “开城门了!” “杀!” “是援兵!” 喊声吼声纷纷杂杂,嘶鸣声马蹄声箭雨声不绝于耳。 周鸾这头刚缓过力气,眼睛还瞧不分明,却也就着虚影挥舞双斧,将近身之处用斧刃防了个密不透风。 虽耳不聪目不明,却凭着多年来的功底,手起斧落,凭着那直觉,也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这血路也不是轻易便可杀的出来的,才突围,这身上便又多了几道骇人的伤口,最重处隐见白骨森然。 与此同时,城门大开,涌出一众黑甲,为首之人更是手握斤斧,十步杀一人,直闯到阵前红衣女子身前。 那红衣女子似是杀红了眼,两双斧头舞得严密,竟不能叫人靠近一步。 “周鸾,是我。”穆寒年以斧背挑下她右手的斧头,靠近她低声喝道,“看清楚!” 周鸾失神的双眸微微聚焦,左手挥斧的动作迟钝下来。 “后背放心留给我。”穆寒年挥斧砍下敌人首级,与此同时提醒道,“注意看前方!” 周鸾抬手抹了把脸,汗水混杂着血水淌过她的脸颊,眼前的视线却清楚了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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