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我今日,很想问你一句——我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做错了吗?!”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她明明一心为国捐躯,明明生死不顾,涉险于危难之中。 为什么陈屹还要疑她、碾压她、打杀她? 他究竟知不知道,一个小娘子登上皇城司使的位置,究竟有多难?! 他体恤过她的苦难吗? 苏芷虽是沈寒山的人,可她以前效的忠心,都是真的。 她从未……害过人啊! 既是好人,缘何还要置她于死地?为何啊! 苏芷声声泣血,她想看陛下方寸大乱的样子,至少也要蹙眉动容一瞬。 如此,她才能得到安慰。 否则她这么多年,不就是笑话一场吗? 只可惜,陈屹没有心。 他觉得苏芷聒噪,死到临头还表忠心。 真恶心,催人作呕。 乱臣贼子,怎可能有报效祖国的忠心?!都是空话、屁话、假话! 陈屹目光冰冷地盯着苏芷,他面露鄙夷之色,冷嘲道:“你也配称自己为忠臣?” 短短一句话,碎了苏芷所有执念。 原来,她曾忠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主子。 真可笑。 物尽其用,兔死狗烹。 于天家而言,她已是弃子,可有可无。 她命不该绝,她要逃出生天。 苏芷眸光冰冷,她高举起弯刀,冲向那些军士。 她要杀出一条血路,她要毁去这样虚伪的王朝。 她不能死!她要救沈寒山!她要弑君! 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太多…… 直到苏芷被军士们刺得遍体鳞伤,她还是颤抖双膝,以刀尖死撑着地,不愿跪下。 最终,她没力迎战了,眼睛都被血沫染了完全,目之所及之处,一片猩红。 “父君,还需用苏芷之命换沈寒山露面,她暂时有用,不可斩杀。”是陈风儒雅温文的嗓音,他一如既往“良善”,朝苏芷伸来援手。 只可惜,苏芷早不吃他这套。 她丧失了浑身的气力,但还是在倒地的一瞬间,朝陈风的手划去一刀。 “哗啦——”破肤之刃,血溅三尺。 她斩断了和这位上峰的情谊,撕破了所有虚像谎言。 陈风捂住伤口,眉眼一瞬间狰狞。 他惊诧不已:“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芷凉凉牵唇:“滚!我恶心。” 苏芷还是躺下了,意识迷离间,她似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娘子。 她易容成苏芷的模样,连带着嗓音也相似。 她把着那柄苏芷曾引以为傲的镂花刀柄腰刀,对陈屹单膝跪地,叩见君主:“臣苏芷,前来觐见。陛下,请问您有何吩咐?” 众人似看笑话一般,盯着血泊里的真苏芷。 想不到吧?是不是意料之外? 天家之精明,又岂是你能揣测,能抗衡的? 陈屹恶意满腔,朗声发话:“潜入沈寒山家宅,寻出他背后势力。如有异动,即刻禀报于朕。这般,才能将前朝反臣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是,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假苏芷挑衅地看了奄奄一息的小娘子一眼,她学了这么久的拟声,绘了这么久的面皮,她终被天家重用,占尽这位不可一世的皇城司使的一切。 真好,往后,她才是真品。 而地上那个命贱如蝼蚁的女人,只是个赝品假货! 真正的苏芷已经被所有人舍弃了,难逃一死。 假苏芷快意地上马,偏生荔枝识人性,知背上此人不是主子,左躲右闪不肯就范。 假苏芷险些被跌下来,她恨得咬牙,只能下马,任荔枝发疯似的逃窜出宫。 荔枝识路,一径儿冲向沈家。 沈寒山同这匹马有过节,见它横冲直撞跑来,还当它是憋了这么久的仇必须要报,一心想踏死自己。 于是,沈寒山朗声制止:“你朝我泄愤也无用,你主子会治你的。毕竟如今,你主子心尖尖上之物,是我,不是你。” 荔枝是能听懂人言,但也分辨不出沈寒山这么一大串话的内里意思。 它只是委屈地吭哧,蹄子不停跺脚,又用嘴去咀嚼沈寒山衣袖,想拉他来。 沈寒山多聪慧的一个人,立马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寒着面皮,冷声问:“你主子呢?” 荔枝听得苏芷的名号,推他更急。 奈何沈寒山还没走几步,假苏芷便气喘吁吁赶到面前。 假苏芷朝沈寒山笑道:“寒山,原来你在这儿,荔枝跑得太快,把我拉下了。也不知它是吃了什么草料,今日脾性这样大!” 听得假苏芷的话,荔枝不再推搡沈寒山了,而是略带畏惧地瑟缩了一下。 它怕苏芷? 沈寒山会意,眼前的人……似苏芷,却不是苏芷。 苏芷何时亲昵唤过他“寒山”呢? 只是,沈寒山还要再三确认。 于是,他微微一笑,笑意不及眼底:“芷芷缘何唤我这样生疏?私底下,你不都喊我‘夫君’么?” 假苏芷属实不知,他们的私人情谊已近到这个地步。 她全无小女儿心绪,只头皮发麻,僵硬地喊了句:“夫君。” “嗯。”沈寒山的眸子全冷了下来,他请她入府,“今夜你我要相商密事,莫要忘记了。你在寝院里稍待片刻,我牵荔枝回苏府。” “好。”假苏芷不知沈寒山他们是如何相处,最好的选择就是随波逐流,跟着他的吩咐走。 沈寒山拎着荔枝回了马厩,他又同疾风借了义妹谢鸾:“一件事劳烦谢小娘子。” 谢鸾是跟着兄长入了碎云门下的,自然知道沈寒山乃顶头上峰,她没有半点推拒:“您请吩咐。” 沈寒山下了命令,一刻钟后,谢鸾捧了一身衣裙行至沈家内院。 假苏芷对屋里陈设与规矩皆陌生,虽对府上的奴仆有了解,可谢鸾却是第一次见。 她想,或许真苏芷和沈寒山私底下有秘密,才会有这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事。她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觉察。 谢鸾一见假苏芷便笑:“小娘子,奴来伺候你更衣了。”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了。”假苏芷如临大敌,连连推拒。 谢鸾故作困惑,问了句:“小娘子,你今日好奇怪……平时不都让奴来伺候你更衣吗?” 闻言,假苏芷立马警惕了起来。她如坐针毡,不敢推诿。 糟了,这样下去,她定会露馅儿,还不如好好听话。 于是,假苏芷强笑,道:“好,那你来吧。” 假苏芷为求真实可信,连腿、侧番号都雕青了,又怎怕他们认出来? 可惜的是,她不知,这个番号早已被真正的苏芷毁去……只要确认了这一点,便知她乃赝品。 欲以假乱真?实乃痴心妄想。 谢鸾确认番号完好无损,她心下了然,退出寝院将此事禀报沈寒山。 沈寒山何等聪慧,一下就明白了原委。 他面露杀意,信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桃花扇。 他曳动扇面,招来碎云死士以及疾风助阵。 既有牛鬼蛇神敢冒充芷芷,那便代表,苏芷凶多吉少。 看来这皇城,要变天了。 沈寒山下了这么久的棋局,总算到了收网的时刻。 他下达指令:“命参将备军,三日后动手。” 死士确认沈寒山是发送了复国的信号,一时激动地嗓音颤抖。 他高呼一声“是”,隐匿于苍茫夜色之中。 廊庑上明灯摇晃,打下星星点点的剪影。 假苏芷着一身衣裙,袅袅婷婷而来。 她朝沈寒山羞赧一笑,问:“夫君,我这身好看吗?” “呵。”沈寒山齿间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嗤笑。 是欢喜吗?假苏芷判断不出沈寒山眼底思绪。 随后,她忽觉喉间一紧,窒息感淹没了四肢百骸。 什么?!她竟被沈寒山死死扼住了脖颈。 “‘夫君’一词,也是你配叫的?”沈寒山凉薄地启唇,仿佛变了一个人。 假苏芷难以置信地盯着沈寒山,她意图说些什么,可下颚处的指骨却越收越紧。 沈寒山动了杀念,他想她死! 为什么?她哪处有破绽吗?!不可能! 眼前俊朗风流的郎君,再也不是温文尔雅的仪容,他冷眉冷眼,唇峰凛冽,竟如阴曹里的修罗恶鬼,令人惊惧! 假苏芷知道自个儿行踪败露,她也不藏了。 她动用武功,三两下挣脱开沈寒山的桎梏。 假苏芷捂住喉咙,跪在地上干呕,她问:“我究竟是哪里暴露了?” “你当我眼拙至斯么?”沈寒山不答她,仅用眼神示意疾风上前擒人。 便是真正的苏芷和疾风也只能打个平手,遑论这个冒牌货呢? 假苏芷很快被疾风逮住,动弹不得,她被逼到沈寒山面前盘问。 沈寒山也不与她废话太多,他摸出一枚药丸,塞到假苏芷口中,迫她咽下。 毒.药刚刚下肚,药效就发作了。 假苏芷感到万蚁噬体,一寸寸肌理都龟裂开来,痛彻骨髓。 她疼到不行,匍匐于地,翻滚抓挠,百般不得解脱。 而沈寒山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他冷眼旁观这一切。 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不能共情肉体凡胎的俗子。 为什么?!假苏芷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心志都被这一重重断肠剧痛给摧折了。 她哀求沈寒山:“救我、救我……” “好啊。”沈寒山微微一笑,“只要你顶替芷芷,迷惑君主,换她回来。我见着了真主,自会把续命的解药交给她,由她带给你。” 假苏芷懂了,沈寒山是要她扮演真苏芷,而真苏芷则还元返本,回到他身边。 如此,他才肯给真苏芷一日的解药,次次来续她的命。 此举,是为了使唤她、摆布她,要她陪着演完这出戏。 假苏芷浑身战栗,她切齿:“我会死的,被官家发现,我会死的。” 沈寒山道:“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应下,你今日就会死。若你识相,待大业成了,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毕竟我伤你性命也无用。” 假苏芷不蠢,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 她咬唇,应下:“我答应你……现在,我能拿到解药了吗?” 沈寒山睥她一眼:“放心,你还有两天可活。动作快点,免得死在我宅院里。” 假苏芷惊讶,她这样痛苦,沈寒山居然不打算救她,是要她生生熬到天明吗?! 假苏芷疼得出了一身汗,心里暗骂男人心肠歹毒如蛇蝎。 好在半个时辰后,她的痛感渐消……方才真真生不如死,沈寒山是故意让她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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