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他,到底输了多少钱,整日的游手好闲不说,没给这个家做贡献,反而拖他大哥的后腿。夫君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巴结别人赚的这点身家,都让二叔给败光了,娘你就心疼你二儿子,不心疼你大儿子吗?” 于氏翕动着嘴唇:“可是,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邦儿去死吧。” “娘!” 沈妙贞气急了,她的夫君在外头拼死拼活,甚至以命相博,去换前程,就为了给家人一个好的生活。 可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 从前在六公子身边时,裴境那时便感叹,若不是家里人拖后腿,裴邺早就应该科考举业,也不必耽误到现在二十三四了,才开始考武举。 “娘,你别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二哥的错,可他现在跑了,我们也找不到他到底在哪。” 裴三打断了于氏的哭泣。 “大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凡我能中用些,看着点二哥,让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 裴三这些日子应该也吃了不少苦,人变得精瘦,脸都凹了下去,还穿着冬日的衣裳,破破烂烂的,好几个洞中都露出了棉絮。 饶是如此厚实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空荡荡的。 沈妙贞很想生气,说些苛责的话,可现在这种形势,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到底欠了多少钱,还有他跑去了哪里,娘亲真的不知道吗?你们还了多少,现在还欠着多少钱?” 这时,连裴三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沈妙贞的心沉到了心底:“到底欠了多少?” 于氏被她严厉的质问,打了个哆嗦:“有,有一万两。” 倒吸一口冷气,沈妙贞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一倒便栽倒地㳖㳸上去,绿儿吓得急忙扶住她,可人无意识的倒下时,身子是很重的。 绿儿跟着她一起栽倒在地,好在充了一回肉垫,没有磕碰到哪。 绿儿吓坏了,一边哭喊一边去掐她的人中,沈妙贞并没有真的晕倒,她就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过去。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攥紧了手咬住牙齿,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 根本就冷静不了。 “一万两?他怎么会欠了这么多钱?一万两是个什么数目?娘,三弟,你们当真有概念吗?” 就算是裴境,出身侯府的六公子,拿着二老爷所有产业的部分分红,又自己置办铺子,庄子和土地,这么多年,手里的私房,只是现银也只有一万两多。 “二弟是个什么东西,有血有泪吗?欠人家一万两银子,叫家里怎么还?他自己跑了,把亲娘和弟弟都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丢给咱们?” 于氏本来不敢回嘴,可一听她说裴邦,顿时就不乐意了起来。 不管怎样,邦儿是做错了事,做的不对,也老大若在这里,还有资格说一说,她一个外人,嫁到他们家来的,有什么资格说邦儿。 “贞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邦儿是有错,可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能不管不顾啊,再说他做错了事,自有他大哥教训他,你是做嫂子的,说的这么难听,还当着我的面,这不合适。” 事情都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护着裴邦,气的沈妙贞恨不得冲上去捶她几拳。 “娘,您到现在还偏心眼?” 她刚嫁进来,因为还算新媳妇儿,脸又嫩,有些话说了难免有挑拨裴邺和他兄弟们感情的嫌疑。 现在裴邺也不在,于氏又说这种话,明着偏心眼,她可不受这个气。 “娘,先前你护着二叔,二叔这么大个人了,都没个正经的事做,成日游手好闲,裴邺就得拼死拼活为这个家付出,好,我是做大嫂的,我不说,他游手好闲一辈子,我们也赚钱养他一辈子也没怨言。” “可他赌博败家,欠着一万两银子,要怎么还?怎么还?” 于氏不服气,沈妙贞气的开始捶桌子:“娘到底知不知道,夫君考中了武举人,被授了六品官,听着好像是很好听,一年朝廷给的俸禄,只有一百二十两,只靠着这个钱,一百年才能还清裴邦欠下的债!” “他为了博前程,给你挣诰命,让咱们一家过上好日子,是拿命去拼,拿命去拼,你们就这样待他?” 沈妙贞气的直接哭出来,她为裴邺不值,也为自己不值,她有那么丰厚的嫁妆,还在千方百计辛辛苦苦的开铺子赚钱。 可他们家的好二叔,裴邺的好二弟,就是这样做败家子的。 于氏那点不服气被压了下去,她心中有愧,一万两银子,她这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多的钱。 可日子也得过啊,人也得活着啊,儿子是她的,她总得给他善后擦屁股吧。 “贞娘,你别这样,气过头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于氏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贞娘,我知道你伤心,可就算是老大在这,也得给邦儿这件事解决,解决了事要打他还是杀他,都由着你们。” “贞娘,老二是个不成器的,可我们家老大做事可没有对不起你,他是如何的体贴你,难道你是不知?娘只求你,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帮一帮老二,帮帮我们裴家。” “等老大回来了,我让她当牛做马的还你,老大将来有了前程,你不就成了官夫人,他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你不是带来许多嫁妆吗?先拿出来填补填补,至少叫邦儿回来啊,他在外头,也不知吃的饱不饱,天气这么冷,也不知穿的暖不暖,若是被那些追债的找到,那命可就没了……” 说到这,于氏又开始呜呜的哭泣。 沈妙贞冷眼看着,现在是半点反应都不愿意给她了。 口口声声都是裴邦,担心他这个始作俑者吃的不好穿的不暖,她大儿子可是在边境军队拼命,若真的跟蛮族人打起来,那是有生命危险的。 不担心大儿子,反而担心没出息的二儿子,真是老糊涂了。 “好哇,你们这就想打我们家姑娘的嫁妆了?” 沈妙贞已经气的说不出话,脸色煞白,绿儿先跳了起来:“我们姑娘嫁进来,还没享受着呢,就先得那嫁妆补你们家的窟窿,心里真是打的好算盘,那些嫁妆一分一毫都是六公子给我们姑娘的,我怀疑,根本就没什么赌博欠债的事,你们就是想霸占我们姑娘的嫁妆。” 从来和顺又温柔,从不跟长辈回嘴的沈妙贞,这一回竟没有阻止出言不逊的绿儿,只是冷眼看着。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一个区区奴婢,再多嘴把你卖了。” “我是姑娘的奴婢,岂是你说卖就卖的?” 沈妙贞冷哼一声:“娘这番唱念做打,就是在这等着我,想叫我拿嫁妆给二叔还债呢吧。” 于氏被说中,面色有些发虚,然而很快就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打你嫁妆的主意,当初老大娶你,也是尽了我们一家子的力了,老大那点子私房都给了你,我这个当娘的,可是半点没见着。” 作者有话说: ◉ 153、153 沈妙贞此时已经完全不会气笑, 或是气哭,她就在这里看着于氏演戏。 “夫君当初下聘,是给了五百两的聘礼, 并一些首饰绸缎,加在一起也到不了六百两银子, 然而沈家没吞分毫, 我都当成嫁妆带了回来。既然娘说这些聘礼, 那我给娘六百两, 娘拿去还二叔的欠债,行吧?” 于氏吓了一跳,看她不吃硬的, 急忙放软态度:“贞娘, 娘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是你不救邦儿, 老大回来了你怎么跟他交代啊。” 沈妙贞只是冷哼,一句话也不说。 于氏见她油盐不进,还想坐地撒泼大声嚎哭,沈妙贞豁然站起:“行了, 娘和小叔你们舟车劳顿,先歇息吧, 这事之后再说。” 她心里有气, 根本做不到平静对待:“娘就是打我嫁妆的主意,我那点嫁妆也是不够一万两的, 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说完, 她也不搭理于氏, 转身就离开厢房。 到了自己屋,沈妙贞坐到绣墩上,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蹙眉。 绿儿急忙过来给她拍后背,嘴里对这个家没一句好话。 “就知道他们家是个无底洞,区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就叫姑娘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姑娘嫁过来的时候,连个帮厨都不让请,哪一顿饭不是姑娘做的。后来知道姑娘能赚银子,这才改口请了帮厨佣人,花的全都是姑娘赚的,脸也不觉得羞。” “现在可好了,他们家自己欠的钱,就打到姑娘嫁妆的身上,这算盘我听的真真的,姑娘可千万不能松口,这赌债不能给他们还,今儿有这么一出,明儿他还去赌,那可怎么办,姑娘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 “好了,你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听的头疼。” 沈妙贞愣愣的看着屋里的炭火,她脑子很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嫁妆,若是所有的加在一起,把田地铺子庄子都卖了,把首饰都当了,或许能凑一万两。 再不济,亲娘留下的那串奇楠珠帘,当出去也能当个七八千两的银子。 但嫁妆是裴境给的,当初收这些东西,她就心中难安,一直封存着根本就没动用,若是为了自己,花一些也就罢了。 现在为了还裴邺二弟欠下的赌债,就要倾尽所有,她在犹豫,这真的值得吗,这些身外之物都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手里有钱,过日子才不慌。 当初她嫁给裴邺,本就是仓促之间下的决定,她对裴邺就不是因为爱才在一起。 但婚后这些日子,裴邺渐渐捂化了她的心,让她开始卸下心房,慢慢爱上了他。 但她并不是完全的傻白甜,跟着裴邺来西京,本就是为了杜绝有什么小妖精钻了空子,到时候裴邺功成名就又带回去一个女人管她叫姐姐。 而来了西京,她的嫁妆都随身带着,也是防着裴邺那一家子,她瞧着裴邦吊儿郎当的样,就不像个品行好的。 若是为着裴邺,或许她还会有三分愿意,愿意赌一把,跟他一起吃苦重新白手起家。 但裴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便是真的背了这么多的债,也是绝不肯用妻子的嫁妆,给他填窟窿的。 面对裴邺,他尚且要犹豫再三,就更别提裴邦这个败家子了。 她跟他有感情吗?她嫁的事他吗? 她当然知道,女人嫁人是嫁这个家族,可小叔子欠债,让嫂子用嫁妆填,没这个道理,大梁也没这个律法。 而且放印子钱,是违法的,大梁禁止这种利滚利的高利贷,那些人在洛京横行霸道,她就不信,来了西京也敢堵着门要债。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钱,她一分都不会给,讨债的来了,他们便对簿公堂,由着青天老爷判赔多少,而这些钱,得裴邦自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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