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时亦是声势浩大,前呼后拥,御辇缓缓驰行,锦衣卫禁军护卫左右,披坚执锐,帝王威严的身影隐在珠帘中。 萧祁跪地送行,辇车渐行渐远,一切平歇,他才慢慢从地上起身,眸色晦明变幻,看着远处。 “殿下。”李庆见他神色不豫,走近了些,低声问道:“您现在可要回寝宫?” 萧祁在夜幕中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到:“先去看看太子妃。” 于是他重新踏回了柔仪殿,随着帝王的离去,戒备的卫兵散去了,只有几个太医还在附近守着,安静得不成样子。 进门之前,萧祁不知宋秋觅是否睡了,便打算悄悄地走进去看看,若是她睡了,他也不惊醒她,再悄悄退出来。 他将脚步放到了最轻最慢,走了进去,意外地发现她的床侧还点着一盏小夜灯,她正静躺在床上,看着帐顶上的花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秋觅此刻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之中,帝王虽已离去,但他的形貌举止依然在她的心底徘徊。 临走之前,他似是见她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样子甚为可怜,专门与她说道:“知你现在无聊,但等你好了,就可以随意出门了。” “过不久就是冬狩,你努力养好身体,应是可以赶上。今年木兰围场的水草甚是丰美,野物繁多,牛羊格外健壮,到时候去散散心,正是佳处。” 萧问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一贯的温沉,眼眸漆黑,凝望着她。 她知晓去冬猎是皇室多年的习惯,每年皆是如此,但她总觉得,他这番话,是专门为她而说的。 似是给她一点养病中的盼望,亦或叫念头。 “妾身知道了。”宋秋觅的颊侧绽开如鲜花般娇妍的色彩,她笑得很柔,甚至脱离了原先想展现的“端庄”的范围,“望届时能一睹圣上风采。” …… “阿觅。”萧祁唤了几声,才将宋秋觅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还带着初初反应过来的懵懂和茫然,疑问道:“殿下……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本宫来关心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问题。”萧祁顺理成章地接话道,他关心她,应也是圣上乐于见到的,“对了,方才,圣上没有多为难你吧。” 宋秋觅摇头:“圣上为人宽厚,并没有为难这种事。” 萧祁只当她是不好直说,并没有将这句话当真,反而越发觉得她坚强,病中独自应对圣上,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他平日里在朝中行走,一个大男人亦常被圣上吓得冷汗涔涔。 于是目光越发怜爱了起来,替她掩掩被角:“难为你了,对了,本宫将宋霜眠送出宫一阵子,宋家那边,你去信回去的时候顺便提一提,想必他们也能理解。” 作者有话说: 不用问我啥时候写到xx剧情,因为我也不知道(小熊摊手) 实不相瞒,有时候看到你们的评论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卧槽,还可以这样写!神仙脑洞,慕了慕了。 妈呀,原来可以这样理解,我都不知道可以这样圆bug,爱了爱了。 说的好有道理,就这么定了,紧急安排剧情!(bushi)写!都可以写!
第18章 越界 宋秋觅平日里并没有往宋家去信的习惯,至多在年节的时候,按例表面上地寒暄一下,不过萧祁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在乎这点功夫,次日病稍好些,就口述令彩笺代笔,寄了一封送往宋家的信。 最先见到信的是宋阁老,收到后的他忙不迭叫来儿子,两人商讨了一番,在宋阁老看来,虽然将新妇送去服侍婆母的事情并不多见,但眼下听说圣上那边态度不明,宫中暗流涌动,如此施行亦不是不可,加之宋秋觅还在宫中,也不用担心太子冷落宋家。 宋海生没有什么主见,大多都是听父亲的,对此也就是点了点头,按照宋阁老的意思回了一封信,可消息传到了宋二夫人那里,她就不淡定了。 宋二夫人在寝房内坐立难安,一想到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儿被送出了宫,她的心就像被抓了一样难受。 南安郡王妃,她是有些了解的,在贵妇人圈子里头,是出了名的表里不一,平日里修佛,对外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私下里打骂仆从,克扣铺子里雇工的工钱的事可是从不少。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初得知宋秋觅嫁给萧祁时她才幸灾乐祸。 可眼下,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去南安郡王府了,这如何不让她心焦,霜眠年岁也不大,自幼长在她手下也没受过多少风雨,如何受得了南安郡王妃的磋磨。 她按捺不住,跑到了宋海生的跟前,诉苦道:“老爷,您可要看看您的女儿,如今被打发出了宫,还不知何时能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见丈夫不慌不乱,似乎并没有多上心,她急了些:“老爷,您就没有想想为何霜眠刚好在这关头被送了出去吗,信是宋秋觅寄来的,确定不是她所为?” “老太爷是无所谓,都是他的孙女,可我们就不一样了,这些年来,难保宋秋觅不会对我等心有积怨,她如今就这样打压族妹,日后若是得了势,可还有我们安生的机会?” 宋二夫人一番话下来,宋海生有所触动,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搁下茶盏,转头敛眉道:“那你说说,本官要如何?” 宋二夫人见他松了口风,忙道:“也不需要老爷如何,妾身听说,过段时日,就是太子生辰,千秋节贺岁,朝廷亦要同庆,老爷只需顺势上表,请求让霜眠回宫就行了,如此这般,也算合情合理。” 宋海生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办。” 宋二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赶紧嘱咐人去送些生活常备用品给宋霜眠。 ----- 宋霜眠离宫以后,萧祁的耳根子难得清净了不少,平日里闲暇下来的功夫就喜欢往宋秋觅那边跑。 宋秋觅喜静,并不喜欢人多杂乱的时候,有时候,她一个人半靠在床上看书,却偏进来一个萧祁,总是打断她来之不易的安宁。 起初她还勉强耐着性子应付一下,时间久了,也没了耐性,终有一次,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近日是否有些过于安闲,或是您找妾身有什么事?” 萧祁本想说,他找她并不是有什么固定的事,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她,以抒相思之情,但见她神色冷清,面上无什么耐心,即将出口的话硬是被咽了回去。 于是只是暗示一句:“阿觅,现下已然是入冬了,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过不了几日,便是他的生辰,往年这个日子,就算无法相见,她亦会想尽办法托人将礼物送给他。譬如去岁,她送了他一个香囊,里面放着她亲手绘的小像,他因此格外珍惜,这次来见她,腰间也是佩着,连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佩,都屈尊挂在了另一侧。 宋秋觅闻言,目光从书册中移开,微微偏首看向他:“妾身现在也还在病中,虽今年冬天,严寒更甚以往,但也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去提醒殿下保重,殿下还是自己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萧祁如此这般暗示,就不信宋秋觅没有听出来,但她却只是转移话题,避之不谈。 从前,她就算忘了自己的生辰,也不会忘了他的生辰,更别提他方才用佩着香囊的那一面对着她,似是故意晃眼般地在她面前绕了几圈,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既然不是没看到,那就只能是不想看到了,萧祁内心深处突然传来一股尖利的痛,这痛乍然出来以后,亦没有很快消散,而是绵绵不绝地传递起伏,渐渐变为长时间的隐痛。 她不再在意他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宋秋觅了,虽不知以后还是否有机会挽回,但如今的萧祁,胸腔里只剩下空落落的一片。 千秋节贺岁,百官都要献上贺礼,天下亦要同庆,今岁是他当上太子的头一年,他却平白失去了兴致,只觉得接下来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了。 举目繁华,低头萧索。终临绝顶,却失去了身侧之人。也许要在多年以后,他才能品味出来,今日的抉择,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罢了。”萧祁黯然道,“是我忘了你还在病中,无故扰了你清净,病中不宜细思,你多修养一番,总是好的。” 他深深地看了宋秋觅最后一眼,不再多言,这才萧然离去了。 望着萧祁离去的背影,宋秋觅头一回沉思了很久,只不过不是在想着他,而是她忽然想到,圣上的万寿节,似乎也在隆冬之日里。至于具体在哪一日,她实在是忆不起来,不怪她记性不好,只是圣上往年并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也懒于为此庆祝,耽误了朝会。 先前只是空挂一个万寿节的虚名,不仅没有相关的朝见,休沐,连各州以及藩国入京上贡也给免了,仅余下百官上表祝贺的环节。 宋秋觅不在朝中,自是不知。 她心中一动,吩咐尺素拿来纸笔,她病未痊愈,先前给宋府写信也是让彩笺代笔,但这回却半支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在面前放置了一个小桌案,撑在床上,亲自蘸墨书写了起来。 彩笺为她披衣,劝道:“娘娘,注意些身子,屋内虽然烧了地龙,但您大病未愈,莫要再染了寒,若有什么要写的,大可以吩咐奴婢来。” 宋秋觅摇了摇头:“我总归想着,还是亲手写,比较有诚意。” 彩笺见她执意,也不再多劝,只是格外与她多加了两件衣裳。宋秋觅的身上披得厚厚的,手指几日未怎么动,写起字来还有些僵,但她却尽量将笔握得稳稳的,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娟秀清丽的字迹。 问圣上安…… 开头是一些问安的套话,但宋秋觅还是写得格外认真,搜肠刮肚,将这些年学的文墨尽数用了上去。 待写到此信的重点时,她却忽然有些犯了难。自己突然去问帝王生辰,是不是未免有些过于冒进,落到了旁人身上,或许还是个窥探天子之罪,虽自知圣上不会怪罪她,但免不得起了几分犹豫。 而且好像这些年来,圣上亦不喜过生辰。 正在她提笔怔在原处之际,尺素贸然开了口:“我看娘娘有些为难,依奴婢看,您就是思虑过多,凡事看得简单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大事。” 尺素性子跳脱,很多时候说起话来也是荤素不忌,她自小跟着宋秋觅,这个时候也没有顾忌太多:“奴婢想来,无论是谁,如果见到有人关心自己,想知道自己的生辰之日,定然是不会有所不悦的。如果那人恰好合他的心意,想必还会欢欣不已呢。” 尺素的几句话,让宋秋觅下定决心,她的笔尖不再停滞不前,而是在信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隐秘的心思。 妾伏闻圣上万寿之日,近在隆冬,妾蒙圣上之恩已久,感激涕零,陨首无以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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