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条吗?”阮萤初指了指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碗,她确实靠揉面忘了在书房说的解气话。 段沐宸手放在碗边,说:“我并不是讨厌……” “不吃算了,那么多话。”阮萤初不想听,她只想要有人陪她吃碗面条。 她抬起面碗坐在厨房外的石梯上,段沐宸端了出来,阮萤初就满意了,小口吹着气,等着面条送进口中。 段沐宸也尝了口,眼睛里是阮萤初发髻上一片白花花的面粉,他说:“味道很好。” “当然。”阮萤初得意地弯起眼睛,她师承母亲,母亲家里是北方有名的高门氏族,手擀面最是地道,在京都都不见得吃得到。 阮萤初吃完放下碗,段沐宸不由来了句:“多谢王妃。” 阮萤初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两个人同时离开小厨房,阮萤初半路记了起来,她好像忘了问段沐宸来小厨房找她何事。 回到书房的段沐宸,手里还有些文牒要看,清风进来劝说:“王爷今日生辰,奴才叫人送些暖食来,王爷吃了早些睡下。” “不必了,我吃过。”段沐宸说。 清风纳了闷,脱口而出:“王爷和那女子吃的?” “王妃做了面条。”段沐宸文牒看得专注,清风咽下一肚子不解,白日还在针锋相对,这晚上就一起吃了面条。 王妃这是记了王爷未入宫的生辰。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从日更开始,大家新年快乐~
第19章 马棚,清风把沾水的刷子递给段沐宸后,瞧了瞧冬日难得晴朗的天,这在里州不奇怪,腊月后也会有万里无云的日子,清风奇怪的是段沐宸,才说:“王爷这两日,心情不错。” “由何看出。”段沐宸口气自在,就差悠悠吐出肯定。 清风还是说:“王爷最近早膳吃得甜,还来了马棚,王爷心情一好就帮马洗澡。” 段沐宸想着,他吃得甜,是阮萤初教厨子做得甜口偏多,自然他就吃了些,至于来帮马洗澡,是难得今日清闲,有了这个乐子。 他岔开清风的话,问:“那日带来的女子可有开口说话?” 清风摇头,“家仆丫鬟去了都躲起来,只愿意见王爷一个人。” 段沐宸梳开马毛,“拿图画给她看,有什么反应?” “只拿在手里,未见什么表情。”清风回忆着,如实告诉。见段沐宸思量处理这女子的事,多嘴一句:“王爷是要留她在府中?” “不留。”段沐宸在考虑解决办法,是送到寺里照料还是差人沿路追寻家中,这时他觉得女子的事情也是麻烦,但和阮萤初给他带来的麻烦不一样,他好像习惯了阮萤初的作态,但眼前带回来的女子只让他想快点送出府外安置。 清风点点头,说起前日:“王妃可就是为这女子吃味。” 段沐宸听出清风话里有话:“我只是出手相救,王妃为的可不是她。” 他知晓,阮萤初气的是没有提早给了她诗文,至于阮萤初说他口是心非,更不是吃味,就是冒了险去窥探昝家,在他这里没个结果,置气说话罢了。 段沐宸昨晚走到寝室门外,看阮萤初身边的侍女朵红给他示意小厨房亮着灯,他多去看了眼,再想解释一句时,发现阮萤初早忘了和他置气,只想有个人来陪她吃碗面条。 面条做得好,他跟着阿娘吃得北方口味,阮萤初做得面条不逊色阿娘,段沐宸觉得惊喜,好似从山寨中到如今短短半月时日,阮萤初是他不再抗拒的麻烦。 清风不明白:“王妃既然不吃味,王爷留下再找寻她的家人即可。” “府里,有王妃就够了。”段沐宸把木桶拎起来冲在马背上,水流声隔开两个人的对话,清风算听实了,王爷是说了句准话,不好意思起来。 “那女子就让寺里的尼姑照料,再派人沿路去寻她的家人。”段沐宸吩咐清风,清风便按着去办。 午后清风备好去寺里的车马,回来告诉段沐宸,“那女子不见了。” “门口护卫看见人出去了?”段沐宸问,清风第一时间就去门口盘问了护卫,清风说:“没看见她出去,但屋里没人,院子花园都找了。” “王妃的屋里看过了?”段沐宸根据清风的话说。 清风眉毛上下游动,“王妃住处没去看,想也不会跑到里面。” “我去看看。”段沐宸让清风牵着马,他来到主宅院子里,老远就听见朵红的笑声。 段沐宸走进,才发现原来是抢糖葫芦,朵红后面追着的人,正是走丢的女子。 他再往里面走近,阮萤初坐在摇椅上侧目看见他,撑起半个身子,懒洋洋的眼尾一收:“王爷找来了,正好把人交给你。” “朵红,把糖葫芦给她。”阮萤初叫住朵红,朵红就崛起嘴:“可是王妃,她总把糖葫芦拿去喂鱼,多浪费啊。” “你拿鱼食陪她去喂。”阮萤初瞧朵红拉着女子的手,把糖葫芦递给眼神迷茫的女子,再教女子喂鱼,笑着把头转向段沐宸:“王爷可是在帮她找家人?” “她不近下人,竟在王妃这里跑闹起来,原本今日打算送她去寺内交由尼姑照料。”段沐宸走近摇椅旁,阮萤初抬手,他便伸了手臂让她扶着起来。 阮萤初说:“今早我在喂鱼,她就跑进来,跟着要拿桌上的糕点喂鱼,后来朵红拿糖葫芦哄她,她又跑到鱼池边,王爷可看出什么?” 段沐宸定神欲言又止,阮萤初继续讲:“女子身上一直挂有香包,我以为是香料,但味道奇异,打开看了才知道是皂果,路过冲州时,那里的女子就会随身带皂果。” “是在冲州。”段沐宸嘴角豁然一笑,“王妃有心了。” “我及时拦住她才没走丢,这下我和王爷诗文的事,一笔勾销。”阮萤初抬起头,看见段沐宸点头后说:“日后,王爷可安心住在书房。” 阮萤初说完,叫了朵红把女子送去房中,和段沐宸欠身回了屋,留段沐宸站在院中,嘴角笑意未收,他深觉,府中有王妃一人就够热闹了。 段沐宸命人从冲州走镖路线找,两日时间,便有来报称一户人家走丢了女儿,清风多留了心眼,叫来声称丢了女儿的父母到里州,先仔细问了情况,才让他们见面。 女子叫秋兰,是城边茶馆家的女儿,去运茶货的路上遇到匪徒,才糟了绑架。见到父母的面,女子哆哆嗦嗦喊了爹娘,眼睛里有了亮光,看起来之前是为了保护自己,故意装疯卖傻,直到见到家里来人,才恢复清明的神态。 送走女子时,南郡夫人恰好和友人游赏西南回来,在正门处遇见段沐宸,听了此事后,要段沐宸有空来她院里一趟,友人便和南郡夫人窃窃私语进了门。 晚些时候,段沐宸去见了南郡夫人,一进门南郡夫人就叫走了屋里的丫鬟,南郡夫人开口:“我这几日差人熬的药,王爷和王妃可有喝完?” 清风每日都把床沿的木花瓶倒一遍,段沐宸点点头:“阿娘不必为我们操劳。” 南郡夫人手拍在段沐宸手背上,“王爷不为子嗣着想,老妇就要为王爷想啊。” 果然,段沐宸站起身,“这事阿娘更加不用烦忧,我还有……” “走吧,走吧。”南郡夫人低下头,“说这话得罪人,是老妇惹了王爷不高兴。” “阿娘,我没有不高兴。”段沐宸辩解,南郡夫人顺势说:“王爷没有不高兴,就听老妇把话说完。” “王妃娇贵出生,王爷理应多多爱惜。老妇今日听了那女子的事,后来问清风,想王爷年纪轻,本就家国为重,只愿要王妃一人也对,但子嗣是不能不考虑的。”南郡夫人话说到这,再有就补了一句:“王爷,出生由不得人,但王爷自己的孩子可是能好好疼惜的。” 段沐宸耐着性子听完才离开,南郡夫人是为他好,最后一句话更是讲给他听的遗憾,他自小就没被父母疼惜过,无论是亲生的还是先皇先后,出生贵贱不由人,可他连父母的选择都交由他人,他连拥有父母的滋味都没尝到,做他的小孩又有多少好。 段沐宸抛开这些不去想,那个念头时隔几年就翻出来一次,或许,他的亲生父亲还没有死呢,还有兄长和父亲在等他回去呢。 压在心头的千重山石要消化许久。 段沐宸坐在书房中,他答应帮南郡夫人去取冬枣,因南郡夫人刚游玩回府,不想推辞友人好意,才托段沐宸去取。 区区冬枣,要叫段沐宸亲自去,早就心思昭然若揭。 一早,段沐宸寻着给的住址,在里州城里一户做锅具的商户家中,段沐宸下了马,果不其然,便看到刚刚落轿的阮萤初走出来。 “王爷是来取枣的。”阮萤初问他,段沐宸眼下就是要让阿娘回京多待些日子的打算。 他和阮萤初说:“这次就按阿娘的心意,她很快要去京都一趟。” “多久离开?”阮萤初显然也发现日日送来的汤药和荒唐的两人取枣,露出可以逃出天日的消息,赶快问了他。 段沐宸还有两日才能收到信,只道:“快了。” 两人敲了敲商户的门,开门的妇人挺着大肚子,声音很小问:“是王爷和王妃吗?快进来吧。” 一进门,段沐宸和阮萤初被十来个孩子包围,而院子中是有一颗枣树,却不见结了枣子。 妇人看他们盯着枣树,解释说:“家里孩子多,不知里州街坊怎么传的,都说我家里的枣树旺子孙,早早就定了结出的枣子。不过王爷王妃不用担心,我和南郡夫人是好友,留了最大的枣子给你们,王爷王妃别笑话,就当是个喜气。” “你拿着。”阮萤初咬牙和段沐宸悄声说,都是来帮忙拿枣子的,以为就是吃个冬枣,没想到是要催他们多子多孙,阮萤初不想要。 段沐宸接过拿出来的一盘枣子,两个人笑着出来,阮萤初再问:“多久离开?” 手里红彤彤沉甸甸的一盘枣在段沐宸手里,他叹了口气:“后天,后天出发。” 带回去的红枣送到南郡夫人院内,还有枣盘下压着一封信,是段沐宸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南郡夫人的小女儿刚怀上,信里多是对母亲的想念又暗暗说了孕中的不适,段沐宸亲眼看着南郡夫人拆开信封读得流泪。 他及时开口:“阿娘快回去看看。” 南郡夫人连连点头,段沐宸再说:“枣也带去给小妹,沾沾喜气。”
第20章 南郡夫人出发的上午,阮萤初因为贪睡迟迟赖在床上,早膳错过,还是朵红又来叫她。 “王妃该起身了,昨晚就不该把夫人送来的书告诉王妃。”朵红拉开帘子,撑住阮萤初的后背,半拉半就把阮萤初扶着坐起来。 阮萤初掌心半掩双眼,还没睡够,外面有家仆搬弄东西喊话,她放下手问朵红:“外面在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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