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刀家屋子人来人往就没歇过,第一晚山民摸不清王妃性子,不敢来。今晚几乎每家都送来一锅菜,刀灵在旁边开心到拍手,“桌子都放不下了,好多好吃的,段王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刀灵的嘴可灵,我这不是回来了。”段沐宸清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刀灵跑出去,找到是爹爹。 已经好几日没见爹爹,刀灵窜到男主人阿成面前,“爹爹,爹爹,你给刀灵带的宝石呢?” 说是宝石,其实是树脂结成的琥珀,每次爹爹去山里,刀灵就缠着要带回来宝石,阮萤初和她去看的宝石基地玻璃球,里面定是埋了琥珀。 要捡到琥珀,和运气也有关系,琥珀传说是上万年结成,山寨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优越,一年里就偶有人发现一次,这次火情翻土清理枯树,能捡到的机会很大,刀灵才那么期待。 随着她的问话,一桌人都询着叫阿成的男人脸上看去,阿成把刀灵放下来,故作玄虚左摸摸,右淘淘,把攥拳的手忽的伸出,一块圆溜溜的透明琥珀躺在掌心,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是新奇。 “真有的,谢谢爹爹。”刀灵围着桌子转圈,大家都跟着如愿以偿的刀灵开心。 阿成邀段沐宸坐下来,总是往阮萤初这边看,见段沐宸没动静,阿成干脆和阮萤初说:“段王也捡到一块,里面是碎叶,可好看着呢,这下不言不语,是要和王妃躲被窝里看不成。” 阿成说话粗,被美珠姐拍了两次,还没意识到他错在哪里,挠了挠头笑笑,“段王拿出来吧,我去拿酒。” 阮萤初和段沐宸并肩坐着,两个人的耳尖都有些红,段沐宸掏出怀里的琥珀,放在阮萤初的碗筷边,“差点忘了。” 应是压根没这事,阮萤初在美珠姐的目光下拿起来,点了点下巴,“王爷费心了。” “王爷王妃好生客气,新婚夫妻也正常,就该让王爷悄悄拿给你才是。”美珠姐为他们生疏的送礼模样打圆场,饭吃得慢,断断续续有人来送东西,美珠姐讲着染布的事情,段沐宸频频向阮萤初侧目。 阮萤初明天还答应教她们用芦荟保护皮肤,往常山民只用来处理伤口,还有直接素炒食用,她们今天看见阮萤初指着芦荟讲功效,当真是损失极大,山里日晒长,女人们脸上皮肤容易烧红,她来着两日都觉得干燥,看见就顺道说了。 美珠姐把阮萤初夸的上天,她吃好饭欠了欠身打算去休息,这一日跟着美珠姐晒果子,染布料,到这会儿身子疲乏,还有些酸痛,她叫了朵红吃好饭来屋里给她捶揉活络筋骨,离了桌子。 阮萤初侧躺在床榻上,身子酸痛看书也在走神,屋子门锁一动她就听见,唤了朵红:“快些帮我揉揉肩头后背,今个是真忙开心,也忙累了。” 她把书放在枕侧,抱着枕头趴在床榻上,等感觉肩头有力气落下,皱了眉头,“再轻一点。” 力度适中起来后,阮萤初轻轻闭上眼睛,虽然朵红今日手法粗苯了些,想朵红也是累了,她不再多言。 随着后背舒缓,阮萤初迷迷糊糊睡着,背上揉捏的上移开时她也没发觉。 朵红轻手轻脚走进来,见王爷站在床榻看王妃,似是有什么心事,朵红问:“王爷,王妃可是睡了?我是来帮王妃案抚的。”
第12章 “是。”段沐宸只简单说了一个字,朵红退下后,他想起是来找阮萤初说山民要帮他们再成亲的事。 清风吃饭时说不小心说漏嘴,刀成觉得愧意难当,因为山火把王爷的大婚之事搅合了,对王妃和王爷来说都是遗憾,他们山寨婚俗和里州城里不同,一定要段沐宸再思量看,帮他们在山里补一次成亲。 段沐宸和阮萤初都觉得搪塞礼司的赐婚终于熬了过去,他哪里想要大动干戈再来一次,段沐宸讲阮萤初和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让山民无需放在心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刀成肝胆侠义上头,“就王爷的气度,王妃贤能,必须办一个。” 清风喝多,被南郡夫人洗脑要为段王府的将来打算,立刻符合到,“早就听说山寨成亲风俗妙趣的很,这会儿可要见识到了。” 被段沐宸踹了脚,清风端正手里的酒碗,醒了几分,没敢看段沐宸。 “多谢好意,只是王妃第一次来,我还是再问问她的意愿。”他立即来找阮萤初商量,被叫过去捶背,段沐宸可没照顾过精细的人,还是女人,呼吸紧张。 他在武场没少帮跌打损伤的武将活络筋骨,手下阮萤初的肩胛薄得他捏重都担心碎了,好不容易阮萤初睡着,段沐宸站在一侧长呼一口气。 听朵红问他,他不光借口进来忘了商量事情,还误会是叫他帮忙案抚,朵红看起来不知道发生何事,离开屋子后,段沐宸坐立难安。 外面刀成一家都睡了下去,他跑到院子里,捡来旁边的木棍,一扫心头烦丝。 木棍在手中看似风驰电掣,挥打间一招难耐,但落在地面时却毫无声响,只有点落的位置,有一圈像水波散开的灰尘痕迹。 “奴才来陪王爷练练。”清风随意拿起地上的柴火棒,段沐宸与清风过了一招退后,劝他:“别再伤了旧疾,我一个人来几下,你回去歇着。” “一次无妨。”清风话间木柴逼近段沐宸眼前,段沐宸往后仰下身子,侧翻躲开后,看清风是来真的,横过木棍和清风过招。 两人都点到即止,木棍和柴木从未碰在一起过,比的痛快起来,清风拱了拱手承认,段沐宸和他一样,坐在院里的石抬上。 耳边风声阵阵拍打窗户,发出呼啸声来,抬眼山里的星星璀璨,月亮照过院子,把段沐宸手里的木棍拉长,他听见清风问:“王爷自大婚之日回府就心情不好,可是因为王妃?” 在清风面前,十成的心里话段沐宸会讲五成,另外五成不想过分让清风担心,清风于他是因为救命之恩,他知道清风跟着他来西南是为了报恩,不过他自己受尽寄人篱下的苦,再看人为了一些机缘巧合不得不接受的恩惠就要悬着恩人过日子,他不想清风这样。 “只是较为担心火情,对婚事无暇顾及。”段沐宸讲公,清风就不搭话,他讲了私,清风还会讲来劝慰的话为他排忧,如此一半一半,是真假皆有。 “王妃还不熟识西南,有些气恼,王爷心有烦忧也正常,过几日中哲君来,王爷可以好好作陪。”清风把手里柴火放回,“奴才退下了。” 顾中哲没几日就要从西北赶来,他这人逍遥惯了,和段沐宸是在土著纷乱中不打不相识,两人打斗很久才知道是误会,顾中哲只是在帮小贩离开纷争,段沐宸则以为他是打手,随即一聊起来便是同道中人,顾中哲早知道段沐宸是王爷身份,自来只以兄长称谓,段沐宸和他相处愉快便成为朋友,是来西南后结交的第一位豪杰友人。 前几日顾中哲书信传到西南府中,大肆描绘西北壮阔豪情,策马草原奔牛羊的快意,说赶来西南是和他商议要事,还如此快马加鞭定好日期,段沐宸觉得定不是什么要事,儿女情长极有可能。 想到这,他偏过头看阮萤初睡着的窗户,捡起地上碎石丢开附在窗边的飞蛾,灯还亮着,这两日都如此,阮萤初不愿熄灯,段沐宸却暗下来才睡得着,越光亮的房间越能夺去他的睡意,让他陷入十多年未走出的沼泽。 他发现阮萤初来山寨极少叫他王爷,说起话来不像在王府咄咄逼人,他才又一次,同洞房中逃出来那夜,有了阮萤初柳眉樱唇的画面。清风说他脾气不好,因为一个布垫呵斥王妃严钶了些,他只学会不舒服的时候生气,逃避,不去看不去想,没人教过他想起一个人要怎样平静地压下去,忘记掉。 门窸窸窣窣响动,夜里起风了是,段沐宸回头寻着声响,阮萤初在微微拉开三寸的门缝之中,睡眼惺忪,放下防备的样子垂眉温顺,说了句:“我找不到水。” 段沐宸愣住,这次不会又是叫错人,阮萤初又说:“我要喝水,你知道在哪里?” 等不及的阮萤初拉开门,段沐宸就迎了上来,他从接山泉水的木桶里用小碗舀了给阮萤初,阮萤初碰到碗口,声音弱弱说:“太凉了。” 段沐宸举着小碗在他和阮萤初中间,阮萤初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他,段沐宸只好说:“我去灶房看看柴火。” 好在阿成嫂留了茶水给他们,她倒了温热的茶水,阮萤初眼圈红了,“我要喝热水,不要茶叶。” 她说着还把手指点在碗里漂浮打卷舒展开来的茶叶上,段沐宸感觉像林州出来的晚上,有点奇怪,还是把山泉水用锅底的余温加热,拿给阮萤初时,她坐在柴火的木凳上等他,旁边锅灰蹭到衣角她没在意,把碗里的水小口小口喝完。 段沐宸看她还算好说话的时候,和她说山民要帮他们成亲的事,好一起想个办法应付过去,段沐宸看着捧好小碗的阮萤初,说:“刀成夫妇想帮我们在山寨成亲,想你也是不愿,我没推脱干净,等你这边推诿开,我再应和。” “不成亲。”阮萤初说,接着说的话段沐宸没听懂,她问段沐宸:“朵红呢?” 声音太小,段沐宸走到面前还未听清,等她蹲下来就阮萤初坐着的距离,阮萤初身子一软靠到段沐宸肩上,眼圈更红了,他终于听清阮萤初说:“朵红呢?我好冷。” 阮萤初迷迷糊糊只说她好冷,段沐宸抄过膝弯把阮萤初抱起来,靠近的距离让怀里的阮萤初暖和一点,似是寒冷苦痛中一颗良药,阮萤初手指捏紧段沐宸衣领,攥紧在指间害怕跌落。 朵红在和刀灵睡一屋,又是女子的房间,他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只能把清风喊起来,清风哪里见过王爷如此手忙脚乱,连连惊慌拎着鞋子边穿边问:“王爷可是来了乱贼?” “王妃病了,要做些什么?”段沐宸一脸质问,甚是严肃。 清风冷静下来,问:“王爷可知王妃是哪里不舒服?” “说她冷。”段沐宸如实说,他把阮萤初抱到房中盖好被褥,阮萤初一直重复的就是冷。 “马车中有带药包,阮相府来的刘叔打点的细,想山里昼夜温差大,容易冷热交替染了伤寒。”清风整理好衣服,“王爷莫担心,奴才去煎熬一副送过来。” 段沐宸嘴上是不担心,他回到房中又觉得没事干看着阮萤初难受不是办法,他接手清风煎药的活,发现没做过,还掌握不好火候大小,又跑回来房间后,在阮萤初床边晃荡。 “娘亲,女儿好想你。”阮萤初眼睫湿润,许是难受说的话。 段沐宸看她翻身移开了被褥,伸手把被褥提上来压好,一触细滑的指间抓住段沐宸的手指,段沐宸松开被褥却未松开阮萤初握紧的手。 阮萤初将手指贴在眼下,嘴里喊的是娘亲,过了许久才松了手,随后蜷起身子在被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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