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看了看她,不想她刚烈至此,竟直接下逐客令了,尤其是对本宫还这么不客气,真够不给面子的。 但我一向大度,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而徐贵人更是求之不得一般,立刻便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的分明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而非愠怒与不满。 徐贵人等着我先开口,我只好向傅贵人道,“那本宫就先回宫了,你好生休养身子。” 傅贵人看也不看我,只管福身行礼,“娘娘慢走,想来徐姐姐会送娘娘一程,嫔妾不善言辞又面目可憎,恐惹娘娘不快,就不多此一举了。” 我干笑道,“无妨,你尽自歇着就是。” 徐贵人这才道,“那姐姐我就跟着娘娘一块走了,不打扰妹妹歇息。” 傅贵人头也不抬地道,“姐姐慢走。” 然而我与徐贵人将将行至门口,她又在后边追喊道,“娘娘。” 我好整以暇地回头看她,徐贵人也跟着回了头。 傅贵人却只盯着我道,“娘娘有孕在身,需得时刻谨慎小心,若无必要事,还是少出宫门为好。” 我刚要谢她关心,她又补充道,“娘娘回宫的路上,务必要注意安全。” 我略蹙了蹙眉,接着扬了扬唇道,“本宫自会当心,谢傅贵人好意叮嘱。”就此离去。 缓步走出琴韵阁的途中,我向徐贵人道,“你与傅贵人仍是如此不睦么?” 徐贵人坦诚道,“嫔妾始终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娘娘原也是知道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嫔妾与她素来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至多是迎头撞上时不好躲过去或是当做没看见,便相互寒暄问候几句。自然她也不喜嫔妾的为人作风,嫔妾与她虽为近邻,但比远亲还不如。” 我感叹道,“能避免发生争执倒也罢了。” 徐贵人停步于正门外,看了看长路两端,问道,“娘娘的凤辇呢?” 我道,“本宫是步行而来。” 徐贵人顿时不放心道,“那嫔妾送娘娘回宫吧。” 我道,“不必了,本宫慢慢走回去便是。” 徐贵人道,“可是娘娘…” 我抬起手来示意她不必多言,“本宫得空再来探望妹妹。”说着便举步离开。 徐贵人在我背后行了个蹲跪礼,“恭送皇后娘娘。” 待转出长街,我向一路默默跟在我身旁的歆儿道,“歆儿你说,徐贵人与傅贵人中的一个,会不会为了搬出琴韵阁而企图争宠上位?若是有,又会是谁?” 歆儿吃了一惊,“奴婢不敢妄言。” 我顾自分析道,“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徐贵人更得宠一些,但说不准哪天傅贵人蓦然开窍,稍一用心思便取悦了圣心呢。” 歆儿仍然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们的事。” 我瞄她一眼,“你也就敢妄议你家亲主子的事了。” 歆儿登时说话大声了一些,“奴婢哪有?” 我摆摆手道,“行了,本宫说了你也不会承认,还是少费些口舌吧。” 歆儿,“……” 正当此时,墙外忽然刮来一阵邪风,其风力之强劲,竟掀起一大片檐上瓦,直冲我脑门上砸下来。 歆儿意识到不对劲,抬头望见落瓦,当即急吼道,“娘娘小心!”
第14章 飞来横祸 说真的,托年少时闲不住的福,我如今虽愈发懒怠,但底子还是在的,似这等小 说真的,托年少时闲不住的福,我如今虽愈发懒怠,但底子还是在的,似这等邪风落瓦的小场面,根本都不足以使我慌了心神,自乱阵脚。 只是我虽临危不乱,且能轻易躲开高空坠物,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我身边的歆儿却没有这样的本事。而歆儿偏又是个忠心护主之人,遇着危险第一想法便是挡在我身前,为了把她拉扯开,我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宫内殿宇建造所采用的瓦片大多出自御瓷窑特制的青瓦,重量均在三公斤左右,加之高处坠落,那凶险程度不可小觑。 我紧紧拽住歆儿的手飞快跑开,但她肩上仍无可避免地挨了一下,她痛呼一声,我心疼不已,便转而伸手搭上她的背,为此我的左手也被落地后碎裂溅起的青瓦块给击中蹭伤。 好容易躲到安全地界,歆儿却因站立不稳而栽了个跟头,险些连我也被她带着摔倒在地,所幸在紧要关头,她把我给推开了。 我打了个踉跄堪堪扶着墙壁站稳,歆儿却重重地跌了一跤,手也扭了脚也崴了,尤其膝盖在石板路上磕了一下,胳膊肘上连衣带皮都被擦破了一块。 我忙忙扶她起来,问她还撑不撑得住,她忍痛向我道,“娘娘没事吧?” 我道,“本宫没事,你怎么样?” 歆儿深感庆幸地一笑,“娘娘没事就好,奴婢不要紧的。” 耳边传来一阵羽翅扑闪的声音,我疑惑抬头,竟发现半空中飞舞着一群魔怔了一般的黑鸽子,大有群魔乱舞之势。 很快便有弓箭把它们都给射杀下来,随着一声声哀鸣惨叫,那群黑鸽子无一例外皆被羽箭洞穿而死,纷纷掉落下来,脏了一地。 我胃里一阵阵翻涌起来,那像老鸹一般的死前悲鸣与□□砸在地上的闷重声使我恶心至极,我几欲作呕,捂住上腹望向歆儿,“歆儿别担心,本宫召太医来给你诊治。”说着脑袋便有些发晕,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在我意识变得模糊之前,大内侍卫沈承翊已率兵赶至,在我耳边急喊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恕不恕罪的,然而说不上一个字,我便彻底晕了过去,歆儿与沈侍卫连声唤“娘娘”,我也都听不到了。 后来听歆儿说,我那时不自主地往沈侍卫身上倒,而沈侍卫又下意识伸手来接,我便恰正好倒进了他怀里,沈侍卫立马面红耳赤,有口难言,不知所措。一众士兵虽不敢抬头直视,但都看在了眼里。 我问她之后怎样,她说沈侍卫像个石雕一般僵直不动,情急之下竟命人找来担架,把我给抬回了永乐宫。 我道怪不得我当时人昏过去了却没摔着,背后还挺暖和,心里还挺踏实的。 歆儿批评我道不可胡言乱语,皇后清誉不容有损万一,再者若让皇上知晓此事,必定心中不悦,待娘娘只怕要越发冷淡了。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皇上耳聪目明,神通广大,天下事尽在他掌握之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我若存心隐瞒,反倒显得刻意,让他觉着我心虚了。当然我是否心虚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认为。 话说回来,我受了一场惊吓,从昏睡中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右手正被人牢牢地握着,一睁眼便见到了皇上。 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见我醒了顿时喜上眉梢,尤为欢喜道,“乐儿,你醒了。” 我一开口,连自己都十分惊诧,如此柔弱绵软的声音当真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我道,“皇上…” 皇上着忙道,“朕在这,乐儿感觉如何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挣扎着要起来,“臣妾没事,歆儿呢,歆儿怎么样了?” 皇上亲自在我身后垒上两个枕头,扶着我坐好,“乐儿别急,那丫头受了点皮外伤,暂无大碍。朕已命太医为她上药包扎,想来这会儿应是歇下了。” 我松了口气,但仍忧心道,“歆儿身上多处都有受伤,皇上定要让太医检查仔细了。” 皇上深深地望着我,“你与那丫头主仆情深,朕亦感念,此番多亏有她护着你,不然…” 我心道,其实若非是为了歆儿,那些落瓦压根儿伤不着我。但这话不能在皇上跟前说,我只得宽慰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 皇上声色微沉,“朕怎能不担心?你左臂破了个口子,伤得很深,朕赶来时看到你鲜血流出袖口,你知道朕有多心疼多害怕吗?” 我蓦然反应过来,左手伤处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我方才撑着床板坐起竟未发觉,想来是一心念着歆儿之故。眼下因皇上提醒,我才感到隐隐作痛。 我痛苦地蹙起眉头,皇上又气又心疼道,“知道痛了?下回还敢不敢不带随从到处乱跑了?” 我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想来是宫中丫鬟给我换上的,但没有皇上之命,她们不敢擅自做主。我想看看左手上的伤也看不着,只能隔着衣裳和纱布轻轻触了触,“事出意外,臣妾也不想受伤的啊,何况一点小伤罢了,不妨事。”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皇上的脸色却越发阴沉,“那你为何会昏晕过去?歆儿好歹还意识清醒,你却是毫无意识地被人抬回了永乐宫。” 我实话实说道,“这完全是因为当时的场面太血腥了,沈侍卫虽是救驾有功,但他当场把那些发疯的黑鸽子全部射杀,黑鸽子的尸身像染血的枯叶一般掉落一地,臣妾看着实在恶心,这才不受控地晕了过去。” 皇上似有深意地看着我,“如此说来,朕不仅该治沈承翊疏忽职守之罪,还当治他一个过失犯上之罪。” 我愣了愣,忙解释道,“这也不能怪他,他不过是尽职罢了,再者他也算是及时赶到,于危难中救助了臣妾与歆儿,将功抵过,还请皇上不要降罪于他。” 原本我还以为此事该赏,但想了想一群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疯鸽子竟恰正好在我从旁经过时,捣毁那一角飞檐上的青瓦,惹出这样一场祸事来,显然是有预谋的。如此周密的部署,沈承翊作为大内侍卫,身负保障宫内安全,维护宫廷秩序的重责,却没能提早发觉,破解这场阴谋,也属实是有疏忽之过,罪责难逃。 所以我能为他求的,不是表彰嘉赏,而是减免罪责。 皇上微微坐直了些,“朕适才才说他疏忽职守,皇后却称他尽职,皇后曾说与朕夫妻同心,怎么一遇着事就变了?” 这… 我心内感慨,皇上真是辩论的一把好手,对个中字眼如此敏感,专挑细节,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免不得要投降认输,卖乖服软罢了。 我讨好地笑道,“臣妾自然与皇上同心同德,只不过那沈侍卫既有疏忽之过,亦有救驾之功,如何评判,皆由皇上做主。臣妾相信皇上赏罚分明,必不会有失公允。” 皇上沉吟片刻,略略笑道,“皇后一心顾念他人,朕岂能不成全皇后这番心意?” 我有点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也不大能领会他话中深意,正思量着如何应对之时,歆儿忽然抱伤窜了进来。 妍儿搀着歆儿,两人一道跪在床前,守在门外的闵公公也跟了进来。 妍儿跪拜道,“歆儿姐姐一听说娘娘醒了便无论如何也要赶来见娘娘一面,奴婢拦也拦不住,只好扶着歆儿姐姐过来,冲撞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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