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儿则饱含热泪地望着我,“娘娘果真没事就好,奴婢死不足惜,若是娘娘有个万一,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可我的确好好的,没什么不妥之处。 皇上一向英明睿智,自然也能明白个中原由,于是他道,“今次的事,总算有惊无险,皇后身受轻伤但无大碍,腹中龙子亦无恙。你忠心护主有功,抵去侍奉不周与冲撞之过,还该有所嘉奖。朕便赐你一柄玉如意,明日让闵奉亲自给你送来。” 闵公公立刻躬身道,“嗻,奴才遵命。” 歆儿却道,“谢皇上隆恩,只是玉如意太过贵重,奴婢不敢领受,何况今日奴婢若能劝阻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安心待在永乐宫里,这凶险之事也不会发生。因此奴婢过大于功,功不抵过,不配受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脸色显见地变了一变,妍儿也吓得不轻,嘴唇都白了,我心想歆儿真是关心则乱,竟胆大包天敢与皇上叫板,待她过两日冷静下来回想起今晚在皇上面前说的这一番话,必定后悔不迭,捶胸顿足。 我打圆场道,“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婢,皇上赏赐于你,便是赏赐本宫,你只管谢恩收下便是,其余的不必多说。” 歆儿的姿态与口气都放软下来,“娘娘…” 我摆摆手道,“行了,本宫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腹中龙子更是安然无虞,你自放心养伤就是。妍儿,带歆儿下去。” 妍儿应道,“是,奴婢告退。”便就拖着歆儿退下了。 我瞧着歆儿那一瘸一拐,寸步难行的背影,心里不免生出些怜悯体恤之情,也不知她方才是如何不顾伤痛莽撞闯进来的,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闵公公在皇上的示意下也退回门外,过不多久又端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皇上亲自取过碗勺,他再默默走到外头,关拢房门。 我脸色一白,惊惧不安地看着皇上及他手中热乎乎黑黢黢的汤药,“皇上…这是…” 皇上拎着勺子在药碗里转了转,“全太医给你开的安神药,全太医说喝了这个好好睡上一觉,皇后的身子便可恢复。” 我本能地往后挪了挪,“可臣妾本就无碍,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顶多是头有点昏沉,安生睡一晚就好了,不用喝药。” 皇上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继而送到我嘴边,“你若不喝,便是要朕用皇后专属的法子喂你喝了。” 我把头撇向一边,气闷道,“皇上就是不顾及臣妾,也要顾及臣妾腹中胎儿啊,臣妾不愿喝药,腹中胎儿更不愿。” 皇上默了一默,竟把药碗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携着一抹苦笑道,“乐儿,朕一心牵挂着你,把所有的事情抛开在你身边等你醒转,可你醒来之后折腾了这么久,可有一桩一件是为了朕?” 我怔了怔,也许我不该说他不顾及我的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他也是为了我好。惹得他这样不快,是我失言了。 我低下头道,“臣妾知错,皇上别生气。” 良久无言,四下里格外静默。 我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其实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便见到皇上,我心里是很感动的。皇上日理万机,每天有成堆的国家大事要处理,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可是为了我,他就这么白白耽误了半日。而我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一句答谢之语都没说,也难怪他会生气。 于是我自发地抬起头来,“谢皇上”三个字才说到一半,双唇就被他堵住。 不是为了喂我服药,而单纯只是为了亲吻我。我不禁身子向后倾倒,他便一手揽上我的背,一手捧住我的后脑勺,使我不得不配合着他深入紧触。 良久,他暂时松开了我,容我喘息片刻。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极其深沉地向我道,“与你置气,吃亏的永远是朕。” 我俩挨得如此之近,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声音沉稳浑厚,和记忆里的童音有些许相似,又极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不曾改变过的,那便是我为之沉迷,为之心空。 从前碍于年幼,碍于身份不便亲近,但如今他已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任意妄为。 我主动地贴上了他的唇,动作十分轻柔地摩挲及吮吸。我眷恋这种温软绵密的感觉,也不妨碍呼吸,仿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皇上起初像是出乎意料地愣住了,便任我摆布,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再度紧紧地拥住我,撬开我的牙关,与我缠绵。 又是一番深吻过后,我与他都十分动情,然而考虑到我怀有身孕,今晚的甜蜜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倚在他怀里,原想对他说,唯有他在,我才能安心,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似乎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便永远地存在了心里。
第15章 过分苛求 翌日皇上一下早朝便来永乐宫里陪我,我正纡尊降贵待在歆儿房里,一来是对恕 翌日皇上一下早朝便来永乐宫里陪我,我正纡尊降贵待在歆儿房里,一来是对她多加关怀,二来是问她我昨日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 歆儿与我说了沈侍卫当时的表现,我心想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此番若是牵累了他,我便私下赠礼以表谢意,也算是对他有所补偿。 皇上已下令严查此事,要求他在三天之内给予答复,那群发疯的黑鸽子从何而来,何故飞上殿檐,檐上青瓦又为何如此松动,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胆敢意图谋害皇后及其腹中胎儿。 我暗自忖度,我一向待人亲和,几乎不曾为难过什么人,后宫之中最见不得我好,巴望着我早日下到阴曹地府去见阎王爷的,唯有冷宫那位。 可她早已无权无势,还有此等能耐精心谋划加害于我吗? 我正值思绪纷乱之际,外头传来一声通报,我刚一转身,便见到了皇上。 皇上亲自踏足此间,歆儿吓得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我迎上前施礼,“参见皇上。” 我还没蹲下去,他便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给提了起来,“不必多礼。” 虽然他并未触及我胳膊上的伤,可因稍有牵扯而使我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皇上一向眼明心亮,我这点近在咫尺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双眼。 皇上沉声道,“皇后伤势未愈,不在寝殿内好好休养,乱跑什么?” 歆儿已穿着常服跪在了地上,“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是为奴婢来此糟粕之地,罪在奴婢,还请皇上不要归咎于娘娘。” 皇上看了看她,又看向我,“看来在皇后与皇后的贴身侍婢心里,朕都是洪水猛兽,不问缘由便肆意降罪,可怕得很哪。” 方才他不是还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么,这会儿又这样说了,他自己不觉得一点信服力都没有么? 我讪笑道,“怎么会,皇上仁爱厚德,臣妾等虽敬畏天颜,但皇上一定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万民景仰的好皇上。” 皇上皮笑肉不笑道,“皇后此言听来尚觉有理,可回味之下,却好像空无实物,说与没说无甚差别。”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转头对歆儿道,“你还跪着做什么,皇上的意思还听不明白吗,快起来回被窝里待着,别身上的伤还没好,回头又感染了风寒。” 歆儿惶惶不安道,“是,娘娘。”可她只敢在旁杵着,不敢钻回被窝里。 我心知皇上在这儿,她必定不得安生,遂挽住皇上的右手,甜津津地笑望向他,“皇上,陪臣妾回去吧。” 皇上道,“你不在此陪着歆儿了?” 我笑道,“那是皇上不在的时候,可眼下皇上不是就站在臣妾身边吗,还是皇上陪着臣妾的好。” 皇上这才略感满意地牵着我的手,带我缓步回到皇后寝殿。 我与皇上刚在软榻上坐下,妍儿便端着碗安胎药走来,“娘娘,该喝药了。” 我两眼发直地瞅着她和她手上的白瓷碗,心道她这来得也太是时候了,皇上在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妍儿微微低着头把瓷碗递给我。 我二话不说接过就仰脸灌下,因灌得太猛而呛了一下,加上胃里翻腾,我顿时苦着脸瘫在茶几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妍儿见状,小声道,“娘娘,要不奴婢给娘娘盛碗甜汤来?” 我把空碗递回给她,“不用了,拿一碟酸枣糕来吧。” 妍儿应了声是,很快便把一只银碟放在我面前,“娘娘请用。” 我稍稍直起身子,看着碟子里玲珑剔透的点心,本是很有食欲的,可胃里实在很不舒服,我连伸手去取的力气都没有。 皇上道,“为何所有的药到了皇后手中,就似乎变得异常的苦?” 我道,“因为这就是事实啊,臣妾自小就极其讨厌喝药,宁可病到起不了身,臣妾也是不肯沾一滴苦药的。便是强行灌下去,也会自发地吐出来。” 皇上道,“那皇后幼时生病,是如何痊愈的?” 我道,“养着养着就好了。” 皇上顿了顿,又问道,“何为养着养着就好了?” 我道,“因为人本身就是有一定恢复能力的,况且臣妾尚在闺阁中时,常常四处游逛,喜动不喜静,故而底子一向很好。偶尔患些小病小痛的,也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卧床几日喝点热粥热汤什么的发发汗,自然不药而愈。” 皇上道,“可是朕怎么记得有一年秋末,皇后曾私下里给朕一大包名贵药材,说是看朕近两日脸色不好,又有几声咳嗽,叮嘱朕一定要按时服药,不可轻怠。” 我心里一惊,“皇上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记挂在心里?” 皇上眼眸深邃,盯了我一眼,“难道皇后都忘了?” 我忙摇头道,“怎会,臣妾与皇上之间的所有,臣妾都牢记在心,不敢或忘。” 皇上似是笑了一声,“是么?” 我道,“当然,只是臣妾年少时无知不懂事,那些药材…” 皇上平和地看了看我,“都是过去多年之事了,就算皇后曾经对朕有过不轨之心,朕也不会到如今再来追究。” 我心中惴惴,想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不轨之心,只是那年秋冬之际格外得冷,我听娘亲说表姨娘家的小女儿竟因一场风寒发热,高烧一夜退不下去便病故了。可我记得前些日子还和娘亲到表姨娘家看望过那个标致可人的小妹妹,怎么就突然再也见不到了?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世事无常,生命脆弱,心里自是有说不出的难过与感伤。加上娘亲的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我看着娘亲日渐憔悴的脸,心里的不安与焦灼越渐深刻。而当我到了学堂,竟看到一向交好的三皇子殿下也面有病容,我便深切地害怕起来。 他每咳嗽一声,我的心便为之一颤,我担心他熬不过那个冬天。于是我把家里的药材挑挑拣拣,翌日背了一大包就学,再趁放学人散之时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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