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瞬间慌了神,躬身垂首道,“奴婢不敢,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我道,“那还不赶紧备轿。” 妍儿委屈巴巴道,“是,娘娘。” 随后,我乘凤辇赶往毓秀宫,那丫头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向我如实禀告:她名叫剪枝,与采茶在元妃身边服侍已有两年。此即是说,元妃初入宫闱做了娘娘,她俩便被安排到毓秀宫去伺候她了。今日采茶依例到内务府取了茶叶和一些金银丝线回来,元妃的贴身侍婢也就是她的陪嫁丫头巧思却说在御花园外一角窥见她与钟粹宫的齐杨私会,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话。 元妃闻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搜查采茶所住的耳房还不只,更让太监宫女们搜她的身,原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可元妃的另一侍婢妙言却说她手绢上杨柳枝就是证据。 可采茶说齐杨只是偶然看到她落了一包茶叶在路上,恐怕她回宫后发现对不上数,交不了差,这才拾起那包茶叶追上去送还给她。当时周旁无人,除了齐杨,没有人能证明她之所言非虚。至于那杨柳枝,更是纯属凑巧罢了。宫女们手绢上的刺绣,无不是些花卉古树、草木枝叶之类,单凭这点根本不足为证。 只是元妃生疑,定不会信她一面之词,加之妙言与巧思口若悬河,无中生有,采茶势单力薄,辩无可辩,到得后来泣不成声,哭得肝肠寸断。若非她怯懦贪生,只怕当场就要一头撞死在毓秀宫里,以示清白。 元妃命人对其用刑,几十个大嘴巴子打下去,采茶脸肿得像寿桃包,硬是不肯认罪,之后又下令动杖刑,剪枝求情无果,心知元妃此举是要屈打成招,她一个卑微婢女,根本无法阻止元妃,便忍住哭嚎,悄摸跑来永乐宫找我救命。 我心下感叹于采茶无辜遭殃的同时,不免对剪枝另眼相看,此事若换做旁人,大约只会一味向元妃求饶,以命相护知己,最后落得跟知己好友同样的悲惨下场,便是所谓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而如她一般看清楚局面,懂得另寻一线生机,并且知晓这一线生机在何方之人,则是少之又少。 妍儿因不放心我而跟着来了,当然也是因为歆儿还需养伤,多有不便,理应由她在我身旁伺候。凤辇在毓秀宫门前停下,我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声渐次低弱的惨叫,忙赶了进去。 我身为皇后,自然无需通传,当着众人的面便是一声大喝:“住手!” 满毓秀宫的人齐齐向我蹲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自然包括元妃在内。 剪枝则第一时间跑到长凳旁,推开行刑的小太监,伏在气息奄奄的采茶身侧,悲痛欲绝道,“采茶,撑住啊采茶,我请来了皇后娘娘,咱们有救了,皇后娘娘定会还你清白,你一定要撑住啊,采茶…” 我见她如此真情流露,委实不像做戏,想来她方才对我所说多是实情,于是我向元妃质问道,“元妃,你何故对一个羸弱婢女下此狠手?” 元妃自发起身向我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不在永乐宫中好好休养,却到臣妾这儿来看热闹,臣妾真是有失远迎,不胜殊荣啊。” 我在这儿干站着她也不找把椅子来给我坐,还说什么有失远迎,不胜殊荣,我冷笑道,“原是本宫不请自来,若是耽误元妃妹妹处置宫人,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转而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道,“谢娘娘。”纷纷起身。 我瞧了眼长凳上半死不活的采茶,再向元妃道,“只不过这丫头犯了什么过失,竟至于妹妹非得了结了她不可?” 元妃道,“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对其加以拷问,以明真相罢了。” 我再要争辩,外头又传来一声通禀,“玉妃娘娘驾到。” 我与元妃纷纷转身去瞧,玉妃穿着一身玫粉色旗装,顶戴赤金玛瑙簪子,耳配珍珠玉环,身姿摇曳,肤白胜雪,一路花枝招展地快步走来,犹如百花丛中的蝴蝶仙子。 玉妃停步在我跟前盈盈施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沉醉于她的美色之中,“玉妃请起。” 玉妃道,“谢娘娘。”
第17章 小心路滑 元妃向玉妃道,“玉妃姐姐也来了,妹妹这毓秀宫今日可真是满宫添彩啊。 元妃向玉妃道,“玉妃姐姐也来了,妹妹这毓秀宫今日可真是满宫添彩啊。” 玉妃冷眼看她,“今次之事,本宫已听齐杨说了,原不过是他一番好心,不想却给他人带来杀身之祸。人本宫已带了来,此事究竟实情为何,尽管让他与采茶当面对质就是。” 元妃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玉妃转向我道,“还请娘娘上座。” 我点头“嗯”了一声,迈步往前,刚走两步便觉出了不对劲,这脚底怎么滑溜溜的?妍儿本是扶着我走路,可她险些滑倒,一头撞进我怀里,反倒成了我依托着她了。转头又听闻一声惊呼: “哎哟!” 玉妃生生摔了个屁股墩,沉鱼受她牵连也跌倒在地,还忙赶着去扶,“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妍儿也忙忙站稳,惊忧且后怕地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玉妃疼得起不来身,像个落入渔网中的锦鲤在地上翻腾。 我托着妍儿往旁边站了站,确保地面不打滑了之后对她道,“此事原不怪你,有人暗中使坏,自是防不胜防。” 沉鱼把玉妃扶了起来,玉妃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两眼泪汪汪的,整理着装的同时,可怜兮兮地向我唤了一声,“娘娘。” 我道,“放心,本宫自会为你做主,沉鱼,扶玉妃到一旁休息。” 沉鱼应了声是,便扶着玉妃一步一颠地走到了一旁。 我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很多人都胆战心惊地憋着笑,可我却笑不出,反过头来质问元妃,“你宫里的板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脚底打滑?” 元妃佯作惊慌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想来是玉妃姐姐一时不慎滑了脚,不然怎么娘娘走在前头都没事,玉妃姐姐跟在后头倒出事了。” 我威严赫赫道,“想来元妃还不明白世事总是不尽人意的道理,你想见本宫出事,本宫却偏偏行得正,站得稳。” 元妃立刻跪在地上,“娘娘恕罪,臣妾委实不知怎会如此,还望娘娘明查。” 正当我恼怒地盯着她之时,元妃的随侍丫鬟巧思忽而跪地解释道,“皇后娘娘恕罪,方才宫人从采茶房中搜罗了好些用物出来扔在此处,其中有些香膏脂粉之类的东西都被打翻,想来洒在了地上未能及时处理干净,险些拖累皇后娘娘滑倒,害得玉妃娘娘跌跤,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元妃适时道,“若真是如此,方才打翻东西的是贾梁,丁柱两个狗奴才,娘娘若要怪罪,砍了他俩的脑袋便是。” 人堆里立马钻出两个太监,跪地磕头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奴才无心之失,望皇后娘娘饶命,玉妃娘娘饶命啊。” 元妃当即呵斥道,“狗奴才,这般过失还敢求饶?来人哪,把这两个狗奴才捆起来,先打二十板子,再由皇后娘娘定夺。” 又有两个奴才应了声“是”,躬身走出来,我怒喝道,“放肆,元妃,当着本宫的面,你就要先行处置,岂非是凌驾于本宫之上?” 元妃忙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一时心急,一想到娘娘险些跌倒就怒火攻心,恨不能把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臣妾对娘娘一片忠心,还望娘娘体谅。” 我怎么可能傻到相信这事是那两个奴才的无心之失,我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她,可没有实证,她倒巧舌如簧,编起谎话来毫不脸红心虚,足可见是早有预谋。 我道,“你拉这两个奴才出来顶罪,是要本宫滥用刑罚,背上心狠手毒之名吗?” 元妃道,“臣妾不敢,娘娘何苦一再歪曲臣妾的用心,拿这样莫须有的狠话扎臣妾的心呢?” 我真感到恶心,妍儿在旁小声叮嘱道,“娘娘别动怒,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深深呼吸,尽量维持平静,在没有证据证明元妃是幕后主使又不得不给玉妃一个交代,也为了维护皇后尊严的情况下,只得道,“把这两个奴才拉去慎刑司,跟宝公公和厉嬷嬷说,若他俩能吐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便立刻放人,好生送回内务府,往后也不必来毓秀宫当差了,本宫会让苟总管给他俩安排个清闲去处。如若不然,便把七十二道刑罚轮着试一遍,若他俩咬死不松口,本宫就姑且信了他俩说的鬼话。” 那两个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才真是无心之失…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不耐烦道,“还不带下去!” 一旁的太监只得应了声是,把贾梁和丁柱给拖了下去。其中一个眼带幽怨地望了元妃一眼,但元妃却是看也不看他。他俩皆是伺候元妃的奴才,临到头来也不向元妃求援,自然元妃也不会为他俩说话,反而显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见是早有准备。既知难逃一死,也就没必要垂死挣扎了。 我不知怎的,头有点昏沉,内里又恶心欲呕,可我来此的目的在于救采茶一命,这事还没提及就差点儿着了道,可见这毓秀宫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是遍布陷阱、暗藏杀机的幽冥诡域,更重要的是与我八字不合,否则我一向身强体健,怎么会到了这儿便身子发虚,脑袋犯糊涂。 我强作神色自若地向元妃道,“本宫一直以为妹妹是个人美心善、性子绵软的可人儿,不成想管教下人如此严厉,动不动就要打要杀,那犯了错的奴才也就罢了,可妹妹疑心采茶与钟粹宫的太监有染并无实际证据,妹妹对这丫头动用重刑,到底也没问出来妹妹想听的话,妹妹还不打算收手,真要逼死她为止吗?” 元妃仍然跪着,我不叫她起来她当然不能起来,可我就是要好好治治她,便只管让她跪着回话。 她道,“不用重刑,焉能叫她吐口?采茶不过是臣妾宫里的一个婢女,皇后娘娘何必为了她为难臣妾,难道臣妾身居一宫主位,连管教下人的权力都没有吗?” 我冷冷看她一眼,对跟随玉妃而来的小太监道,“你可是齐杨?” 小太监立刻凑过来跪在我跟前,“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正是齐杨。” 我道,“本宫问你,你与采茶是否相识,有无往来,今日在御花园外何故与她窃窃私语,私相授受?” 齐杨头几乎挨在地上,“娘娘明鉴,奴才不敢撒谎,奴才与采茶只在内务府碰过几回面,彼此互知名姓,私下里不曾有过半点交集。今日不过是奴才见她掉落一个茶包却不自知,好心拾起送还于她,殊知酿成大祸。奴才不仅害采茶落到如此境地,更玷污了钟粹宫的名声,实在万死难辞其咎。奴才不敢求皇后娘娘恕罪,只恳求皇后娘娘查明此事,还采茶和玉妃娘娘清白,奴才就是死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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