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药里动了手脚,而药渣里却检查不出的呢?” 全太医顿了顿,我又道,“本宫今日的安胎药还未及服用,不如全太医为本宫试试那药是否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全太医道,“微臣遵旨。” 我对妍儿道,“把安胎药取来。” 妍儿应了声是,很快就把安胎药取了来,我向她递了个眼色,她便把安胎药交到了全太医手上,“有劳全太医。” 全太医接过之后先闻了一闻,未觉有异便饮了一口,细细尝来似乎有所发现,但不能确定,便又饮了一口,若有所思半晌,好似忽而间顿悟了一般,忙把汤药放到一旁,跪在我面前道,“微臣该死。” 我蹙起了眉,“怎么,这安胎药果真有异?” 全太医颤巍巍道,“这安胎药里恐怕多加了一味钩藤与芦根,这两味药皆属寒性,本为清热泻火之用,但有孕之人长期服用便会昏昏欲睡,大大增加落胎的可能。” “什么?”妍儿惊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她也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从没有动过太医院送来的药包,更没有往娘娘的安胎药里加什么钩藤与芦根。奴婢丝毫不懂药理,更不可能有谋害娘娘之心啊。” 我也着实吓得不轻,但我自然是相信她的,于是我对她道,“本宫相信此事非你所为,你先起来吧。” 妍儿无比感激道,“谢娘娘。” 我又对全太医道,“那本宫的脉象为何诊断不出异常?” 全太医胆战心惊道,“微臣无能,因钩藤与芦根本非毒物,且娘娘目前所服不多,故而从脉象上难以鉴别。想是娘娘前日动了肝火,引发了药性,才使得娘娘身子不适。万幸娘娘尚能保住龙胎,娘娘实属有福之人,得神明庇佑,方才有此之幸啊。” 我心里默默冷笑,哪有什么神明庇佑,不过是我打小好动,锻炼出了强健体格罢了。
第21章 真假参半 我让全太医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先回太医院当值,但送来的药包务…… 我让全太医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先回太医院当值,但送来的药包务必要检查清楚,全太医再三向我保证,说是送与永乐宫的安胎药皆是他亲手抓的药,由他信得过之人送来,绝不会有问题。 那么问题是出在永乐宫了? 我不信,我宫中的下人有哪个心怀不轨,胆敢谋害皇后和皇子? 我沉思良久,妍儿在旁都快急哭了,我知道她内心恐惧不安,我又何尝不害怕,我差一点儿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我几乎后怕得发抖,但我知道怕是没有用的。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自信有分寸的人,初为人母,我心中的紧张与期待是无法言喻的,尽管我无需母凭子贵,但这是我的孩子,我对他负有太多的责任与疼爱。 只是在宫中生子,竟有如此多的艰难险阻,这倒让我怀疑之前玉妃和苏贵人失子的背后是不是另有原因了。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我该如何保全自身与腹中胎儿。 “随本宫出去走走。” 我离榻而起,快步走到门外,妍儿连忙跟上我,“娘娘要去哪儿?” 我在永乐宫中转悠,看似信步闲庭,实则悄摸打量每一个人,管事的小薛子,小诚子;干粗活的平陆,惟谷;专责洒扫的锦嫣,似月;厨房里打下手的秀芝,珠俏等等,不包括歆儿与妍儿在内,总计有八名宫婢,两名首领太监,十二名普通太监。 我一个个观摩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安守本分,忠于职守,见了我都恭恭敬敬行礼,道一句“参见皇后娘娘”,没有一个表现出不对劲,若是做了亏心事,必然心虚,怎会如斯淡定?我状若不经意地搜寻半日,可说是一无所获。 虽然全太医向我保证太医院那边绝不会出岔子,但若不亲自到太医院去看看,我总不安心。于是我用过午膳便乘凤辇来到太医院,扶着妍儿的手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众人纷纷向我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道,“平身。” 众人道,“谢皇后娘娘。” 全太医向我走近,“皇后娘娘何以亲自来此?若有吩咐,只管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我道,“本宫恰好经过,想着来抓几贴药回去,另外还得取一些换药的纱布带回宫中。” 全太医道,“此等小事怎敢劳烦皇后娘娘亲临。”转头对一年岁尚轻的御医道,“庆愈,稍后你亲自把皇后娘娘所需之物送去永乐宫。” 一位看着略显古板但也还算端正的御医上前一步,躬身道,“是,师父。” 这段时日以来,便是此人依例把安胎药的药包送去永乐宫,交到歆儿或妍儿的手中。 我打量他上下,倒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只是那安胎药中的古怪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必定是人为,可经手之人全都表现得相当镇定,令我一时间分辨不出谁是人,谁是鬼。 我施施然道,“全太医自去忙吧,本宫随处看看罢了,一会儿就走。” 全太医应了声是,再对庆愈道,“好生招待皇后娘娘。” 庆愈恭敬垂首道,“徒儿明白。” 全太医倒退数步方才走开,庆愈则跟着我和妍儿缓步游走。 我从容自若地观望四周,这太医院两年前修缮过一回,如今看来仍焕然如新,只是浓郁药草味扑面而来,尤其是隔壁药房锅炉里翻腾的沸水声,令我眼前浮现出一碗碗黑黢黢热腾腾的汤药,我胃里便一阵阵发苦,仿佛那些苦药已在我肚子里回荡。 意外的是,萧璇清萧贵人的贴身侍女轻絮正巧也在,但她见到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满腹心事无处诉的悲戚之态。 我唤道,“轻絮。” 她分明听见了我的呼唤,可她却掉头就跑,这反倒使我生疑,我向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立马追上去抓住了她,“大胆奴婢,娘娘叫你,你竟敢不应。” 那丫头怕得直接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 我慢慢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你在慌张什么?” 轻絮垂头不语,隐隐发颤。 虽然她这般模样十分可疑,但我总觉得她所害怕的跟我怀疑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道,“你身犯何罪,何以要本宫饶命?你若不肯说,本宫恐怕要以为事关萧贵人,你不敢吐口了。” 轻絮立刻道,“不关贵人的事,奴婢只是惶恐冒犯了皇后娘娘,若是惹得娘娘不快,还请娘娘责罚。” 我瞄了眼她手里的纸包,“这是要给萧贵人的?” 轻絮将那纸包攥得很紧,唯恐被人夺去一般,想藏起来不被人瞧见,却又无处可藏,“皇后娘娘明鉴,贵人素来体弱,近日天渐寒凉,奴婢只是来给贵人取一些驱寒补身之药,并无其他。” 我倒也不打算命人抢来查探,只是理当多问一句,“庆太医,轻絮所言可是实情?” 庆愈躬身道,“回禀娘娘,萧贵人确然常派人来取药,只是…” 轻絮慌忙吼了一声,“庆太医!” 我道,“只是什么?” 轻絮十分恳切地望向庆愈,抿紧双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妍儿立时疾言厉色道,“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有所隐瞒,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如此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庆愈忙道,“微臣不敢,只是萧贵人除却一些常用的滋身补体之药,还常取一些祛瘀消肿、活血止痛等药。” 轻絮犹如失了神一般连连叩首,“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我正色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伺候萧贵人的,萧贵人是你们的主子,何以用得上这些疗伤药。” 轻絮支支吾吾道,“那…那些是贵人慈心,见奴才们干活时多有磕碰擦伤,是以问太医院要来打赏奴才的。” 我呵斥道,“混账,你胆敢编谎来欺骗本宫,去披香殿把萧贵人请到永乐宫来,本宫要当面问问,她素日里都在折腾些什么。” 轻絮脸色惨白,“奴婢有罪,一切皆是奴婢的过错,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于萧贵人,萧贵人成日里受元妃娘娘欺凌,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若是连皇后娘娘也要斥责贵人,只怕贵人真就要活不下去了…” 又是元妃? 我凛然道,“你可知诋毁妃嫔是何等罪过?只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摘了你的脑袋。” 轻絮又再磕头,“奴婢不敢撒谎,皇后娘娘要如何惩治奴婢都不打紧,奴婢只求皇后娘娘可怜可怜萧贵人,不要怪罪于萧贵人。” 我盯着她道,“即便你所言非虚,然则元妃为何要针对萧贵人?” 轻絮又露出那一副隐忍不言的神色,我道,“你既已开了这个口,若不交代清楚,你以为本宫会放过你、和你家主子吗?” 我刻意加重最后半句话,颇有点阴狠冷厉之感,她果然被我吓得一颤,忙垂首道,“皇后娘娘饶…” 我厉声截住她的话,“行了,你只需要交代本宫欲知之事,其他的无需多言,本宫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儿瞎耗。” 轻絮又颤了颤,这厢闹出的动静使得整个太医院都静默下来,无人敢发出丁点声音。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敢抬头朝我这边张望,但我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在留意我的所作所为。 我以气势震慑住她,半晌沉声道,“你说是不说?” 轻絮冷汗淋漓,“奴…奴婢…” 我毫不犹豫道,“传萧贵人来见本宫。”又作出一副欲将拂袖而去之状。 轻絮仿若三魂失了五魄,再度连连叩首道,“娘娘…回禀娘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萧贵人的父亲与元妃娘娘之父同朝为官多年,相互之间早有嫌隙。萧贵人自入宫以来就不断受到元妃娘娘排挤打压,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到内务府打探打探,元妃娘娘明里暗里给萧贵人使过多少绊子。萧贵人明面上是消瘦孱弱,但其底子虚损皆由元妃娘娘一手造成。” 她闭了闭眼,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奴婢深知说出此种话是以下犯上,罪大当诛,但皇后娘娘若能因此多关照萧贵人几分,奴婢就是死也值了。” 我虽怜悯她,但仍心存疑虑,“你倒是个忠心事主的,但萧贵人好歹是个贵人,何至于被元妃欺负到这份上,再者萧贵人也从没有向本宫倾诉过委屈,若是元妃真在背地里使什么手段,萧贵人又何故隐忍不发?” 莫不是两厢都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之事,彼此皆有把柄攥在对方手里。 轻絮两眼通红,泪流不止,“萧贵人生性怯懦,不论遇着什么事都一味想着退让,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哪敢告元妃娘娘的状,就是偶然皇上召幸时问起,贵人也只说是自己福薄身子弱,不惯宫中的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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