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的借口不是很好,连她也不确定,她这些日子对陆松节的态度是不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萧于鹄想,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她定是对陆松节旧情未泯。或许,他这些日子对她的纠缠是不对的,现在,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如果她和他在一起是高兴的,他愿意放弃京营提督的位置,带她回江南。可这些日子无论他如何明确地表态,她都犹豫不决。她始终做不了决断,他可以主动退出,不让她烦恼。 萧于鹄压抑着那些不快,翻身上马,勒紧缰绳。白婉忙道:“你去哪?” 不等她说话,白婉补充道:“这次你和他一道御敌,个中内情你比我清楚,他是否指挥不力?你能和我一起进宫面圣吗?” 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恳求他什么。可并不是求他带她走,而是求他救陆松节。 萧于鹄摁了摁腰间刀柄,心好似被她割开个大口子,淋漓地疼痛。自那年萧氏败落,他被迫与她分别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受的感觉了。 半晌,他终于垂眸,直视她道:“婉儿,你不必求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总甘愿的。”
第53章 结局 文宗赵恒不过是借太监诬告陆松节的事打击陆松节, 有了萧于鹄和其他朝臣的联名求情,他才知道,许多人并不支持他。 尽管许多人反对陆松节, 可六部清流支持, 连赵恒钟爱的琴师白婉和他的娘亲上官氏也支持。 徐太安更是恳切上奏,求赵恒严惩诬告陆松节的镇守。那人受不得压力, 连夜跑去了司礼监,第二天,他没能从司礼监出来。 天色未亮,黄玠便一脸哀容, 跪在了紫宸殿外, 向赵恒诉请:“那畜生为一己之私构陷元辅大人,如今又畏罪身死,千错万错,都是奴婢御下无方之错, 奴婢愧见皇上,求皇上重罚。” 赵恒心情不好, 半天没让他起身。 等他跪麻了,赵恒才生气道:“黄玠,我以为你好不容易抓住他的错处, 正欢喜将他禁足,结果闹成这样。你看看,朕今日为你按下了多少份要治你的奏疏。” 黄玠诚恳道:“皇上怜悯奴婢, 奴婢感怀在心。” “罢了罢了, 朕口渴, 给朕烫壶茶来。”赵恒不耐烦地摆摆手。 黄玠便又起身, 因跪久了膝盖骨发麻, 差点没站稳。赵恒于心不忍,便不让他伺候了,叫他把司礼监的秉笔叶瑛换来。 黄玠躬身应是,离了紫宸殿,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赵恒总归是好糊弄的,偏偏上官氏袒护陆松节。上官氏不过个年老色衰的妇人,半截身子入了土,这些日子病得神魂皆淡,还掂踱着他从前伺候她那档子事,翻来复去地提。 从前便罢了,现在风言风语传到萧素馨那儿,萧素馨定取笑他。 他也不怕少了上官氏。内阁里有人给他传了信,若他能把陆松节弄下去,往后少不了孝敬。只要赵恒惦他的恩德,加上阁臣支持,掌印的宝座依然稳如泰山。 黄玠回头看了眼紫宸殿,想,他是时候打点一下御药房那边,让他们好好“伺候”上官氏了。 * 陆松节解禁时,白婉尚在小宅调试琴弦。 萧素馨差人到集市上买了只老鸭,过来寻她做莲花血鸭。白婉口味偏甜,不喜吃辣,是萧素馨说她上次在盛京八大楼里吃了一次,迷上了,好容易找厨子学的手艺,让白婉高低试试,白婉便由着她。 萧素馨正洒细盐泡着鸭血,便听有人轻叩宅门。小厨房里人都忙不开手脚,替她烧水的婆子没法,净手后才着急忙慌到前院开门。 徐太安靠在门一侧,笑容风流蕴藉:“可算有人过来,我这指骨都敲酥了。” 他手里提溜了坛桂花酿,上次就想请萧素馨吃,知道她在这里,得了闲马就不停蹄地过来。 萧素馨不知他会来,忙背过身,假装看不到。 “姑奶奶,你怜我平日忙碌,只管找我的阿婆,不理我就罢了,怎么如今我主动找你,你也不理?”徐太安躲在纱窗后,嬉皮笑脸问。 等了会,不见萧素馨和他打趣,反倒眉头紧锁,不禁正色道:“……是那阉人又烦你了?我才参他一本,他不知足,我高低得再参一本,我就不信皇上一直保着他。” “欸,”见他放下酒,萧素馨坐不住,忙拦着道,“你这呆子,又乱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浑话。素馨,这些日子我想过了,倘若你能嫁我,他就不会再骚扰你。” 萧素馨环顾四周,发现连白婉都放下了手中活计,凝神倾听,脸色愈发红:“徐太安,这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吗?你想娶,姑奶奶我何时愿嫁?” “我……”徐太安挠了挠头,也懊恼起来。他怎么会这么莽撞,想用这种办法替她挡桃花,痴人说梦。 白婉觉着气氛不好,忙放下鸭血碗,出门把徐太安招呼到转角处:“徐尚书,你也太冒失了。她才好几天,你偏要挑她不喜欢的说。你就算愿意娶,她也不能如此潦草地就答应你。再者,她若想挡那桃花,用什么办法不行,不过是怕黄玠权势压人,她不敢惹恼他。” 徐太安忙赔礼道:“我多嘴,夫人勿怪我。” 他能在任上那么久,凭借的也不是一腔孤勇,不过想哄萧素馨开心。 白婉道:“什么夫人不夫人,徐大人别乱说。” 徐太安失笑,啧啧道:“乱不乱说,夫人待会就知道。您先别忙着我的事,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还跟着一个。” “嗯?”白婉抬眸瞥去,发现陆松节不知何时就在她不远处,好整以暇打量她。 徐太安和白婉不相熟,也没有告诉过她,当初白家败落,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不过,对于陆松节吃回头草这件事,他现在不会再干涉。 新法令推行至今,陆松节已获得了许多拥趸,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白氏又已得到了皇上特赦,白家小儿子白绮英少有才名,未来白氏复起,未必没有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陆松节未来又要和白氏深交,只要白绮英不反对新法令,他乐于陆松节与白婉重修旧好。如此,他当初逼陆松节休妻的罪过,也能轻一些。 白婉还没回过神,徐太安忽然不见了。 白婉也想趁势回小厨房,却被陆松节叫住。 “婉儿,我好不容易解了禁令,你好狠的心,也不理我一理。”陆松节快步过来,拦着她去路。白婉不应他,往左走,他拦着左边。往右走,他拦着右边。 “谁就跟你和好了?犯得着理你?”白婉故意道。 陆松节就是不让她回小厨房,又握住她的手,揉了揉道:“婉儿,你别糊弄我,我听皇上说,你替我求情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白婉不知怎么的,心跳得厉害,想把手抽回,陆松节却又攥得更紧。 “我以为你会趁势南下,从此不理我了。” 他认真地看着她,又道:“其实,我这几天也想,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走了更好。可你没走,婉儿,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他说得她耳根发红,心更跳,忍不住说反话:“呸,我现在倒后悔,在这呆着做什么。左右你也没事了,我应该南下了。” 她松脱他的手,要往小厨房走去,陆松节便在原地看着她。白婉不免停下。 “你又做什么?” 陆松节想了会,眸光清亮道:“……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想走,我是不是不该强留你。” 他能这样说,当真像她祖坟冒青烟了,白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认真的?” 他果然又笑了,赖皮道:“当然,我这做女婿的,也该陪你到江南看看岳父岳母大人。你要几时出发,我给你指条官船,保证速度最快,睡得最舒坦。” 他果然没个正行,白婉忍不住道:“我多余信你。” 不过,她也不后悔救他。 比起让他死在牢里,她愿意看他在她面前死皮赖脸的样子。这些日子她常听院里母子耍嘴皮,说外头世道不一样了,说陆松节如何如何厉害。 她知道他在做好事,也知道他在改变。若他“中道崩殂”,她反倒惋惜。 白婉又要往小厨房行去,陆松节终于跟上来。 “婉儿,你别生气,我是真心的。”陆松节追着她,缓了语气,“我现在只有这条私心,你原谅我,跟我好,我从此都听你的……如果你跟着我一直不高兴……” “你要如何?”白婉眉梢一挑。 陆松节默了会,方道:“我会撤了这小宅周围的私兵,亲自送你去江南。” 天日昭昭,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陆松节这几日被禁在官邸,不敢奢望白婉求情,更没想到萧于鹄会为他求情。也许白婉说得对,有些事求不得。强让白婉在身边,也许只会滋长她对萧于鹄的念想。 他若失去白婉,也该怪从前没有珍惜她。如果他能待她好些,或许五年的光景,她早该把萧于鹄忘干净了。亡羊补牢,有时也于事无补。 他终于破了自己的执妄,倒让白婉刮目相看。 白婉环顾四周,没有人盯着他们,可她却没来的心绪。她干脆先不去小厨房,只绕到后院。陆松节得不到回应,便跟着她。 白婉寻了个不易被人觉察的角落,确定周围再没人了,才道:“陆松节,你想知道我如今心底怎么想的吗?” “想知道的话,站定了。” 陆松节凤眸微敛,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等他依言站定,白婉又道:“再背过身去。” 陆松节便转过身。 “婉儿,你要做什么?” 白婉便踮起脚尖,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嘣,“我现在只想弹你这一国首辅的头。想来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更神气了。倘若往后我骂你你不还口,打你你不还手,我姑且勉为其难,再叫你一声。” 陆松节舔了舔后槽牙,没想到自己会被白婉耍,不免哂笑转过头,径直把白婉揽到跟前:“你要叫我什么?” 他贴她贴得近了,又见她眼波流转,羞红了脸。 俄而,白婉攥紧他的发,逼他更近些,附耳道:“叫你……陆郎。” 这一声,差点没让陆松节松手。他随即狂喜,忍不住抱住她:“好婉儿,为着你这声,我今夜再不洗耳朵了。” 后院角落偏僻,他如何与她亲昵,别人也看不到。白婉却还是羞,忍不住踩他:“亏你能说出这话,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那要洗,也得等我把这声受用够了。婉儿,我爱听,你再叫一遍?”可他再求,白婉也不说。 陆松节便挠她,逗她。白婉被逼无奈,“狗东西,再欺负我,我让你好看。” 他果然老实,只惊觉自己先前没有眼力见。 “好婉儿,我哪敢欺负你。”他忍不住又道,“今儿你也别再做什么鸭子,待为夫给你漏两手。你只管吃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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