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了,”沈临川摇了摇头,在灶内塞进一根短柴火,温声说道:“你做的菜好吃,我都能接受。”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应付一般,施玉儿颇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道:“我用这条鱼给你做个鱼丸吧,王嫂子前几日教过我,你尝尝味道。” “好。” 他就跟一根木头一眼,施玉儿美眸睇了他一眼,心中颇有些恨,什么事儿都只说好,那不就是木头么? 老鸭头里面丢了之前那老道给的药,大抵是今日施玉儿心情好的缘故,她一次性丢了半根进去,也忘了老道说的什么一次只能掐一点儿的话。 香味儿在厨房中乱蹿,施玉儿舀一口汤尝了尝味道,又看了眼正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鱼丸,然后给沈临川盛了一碗汤凉出来,再切把葱花丢进锅里。 鱼丸她做的有些辣口,老鸭汤正好降火,两个菜似乎有些单调,施玉儿想了想,把方才在王嫂子那儿拿的豆腐拿出来切了,炒了些肉酱一起煮。 “好了好了,别放柴火了。” 施玉儿将锅盖盖上,然后将饭盛了出来,招呼沈临川道:“来吃饭。” 似乎是为了给她面子一般,沈临川夸了一句好吃,然后便连吃了三大碗饭,一直到施玉儿让他别吃了,他才堪堪停筷。 一大碗汤,三碗饭,施玉儿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自己今日做的菜,难道沈临川爱吃豆腐? “做的很好吃,”沈临川再次夸道:“真的。” “行了我知道了,”施玉儿这下算是明白了他的口味,不禁嘟囔道:“原来是喜欢吃豆腐。” 沈临川一怔,耳根升起一丝诡异的红,默默别过头去。 施玉儿担忧他吃的太多,便提出扶他出去再巷子里走两圈,好克化克化,沈临川也没有异议,于是二人收拾完之后便出门了。 斜桥巷一拐弯儿便有一条河,只可惜现在河水结了冰,不能浣衣,但却有调皮的小孩儿在冰面上走来走去,大人在河岸焦急的呼喊,他们反而跑的更加开心。 施玉儿扶着沈临川的手臂防止他摔着,她看见在不远处有卖糖葫芦的人,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你是以后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束脩么?” “对,”沈临川朝她的方向微微侧首,答道:“每个月都有,你不用再为钱财忧心。” “那我去买串糖葫芦,”她的声音低低的,好似担忧身侧人生气一般,“两文钱。” 她现在花的算是沈临川的银子,施玉儿的心中始终没有什么底气,若是他不点头,也不敢在除了日常生活之外的地方乱用。 “买吧,”沈临川眸子微颤,柔声道:“可以多买两根,现在天气冷,不会化,等你想吃的时候随手就可以吃到。” “买一根就够了,”施玉儿嘴角含笑,就连声音里也好似浸了蜜,“我只吃一根就行。” 二人走到卖糖葫芦的老翁前,施玉儿望着红澄澄裹着糖衣的糖葫芦,也如同小儿般腮上泛起涎水来,问道:“老伯,糖葫芦怎么卖?” “两文钱,”那老伯笑着取下来一根递给施玉儿,笑道:“原本打算回去了,姑娘是最后一位客人,我把最大的一根给你。” “多谢老伯。” 施玉儿拿到糖葫芦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顿时间糖衣的甜腻滋味便瞬间在她的唇齿间迸发出来,紧接着是山楂的酸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轻声笑了笑,笑声轻灵,散发着喜悦。 “这么好吃么?” 沈临川有些好奇,他听说过糖葫芦是小孩儿爱吃的东西,但他却从未尝过。 “好吃,”施玉儿秉着客气的意思将糖葫芦往他面前举了举,问道:‘你要不要吃?’ “嗯。” 沈临川俯下身,捉住她的手,将她方才咬过的那一颗咬下,霎时间他便感觉到有一股略带着苦的糖味在他的嘴中弥漫,他轻咬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又酸又涩的滋味,这个糖葫芦味道如此奇怪,真的好吃么? 施玉儿没想到他会如此,顿时脸一红,忙道:“那是我吃过的!” 话刚落,她便见到沈临川的眉间蹙起,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好吃么?” “好吃,”沈临川将嘴里的糖葫芦咽下,虽说仍旧是不知晓其美味在哪儿,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多吃些。” “不了,吃多了会发胖。”施玉儿此时也不计较他方才吃了自己吃过那颗糖葫芦的事情,一边咬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边扶着他往前走。 大冬日里能看的地方也不多,更何况他们两人一人看不见一人怕冷,走了两圈后便回去了。 巷子的路宽敞,两人虽说挨在一块,但是却谁也不理谁,仿佛方才的交谈只是错觉一般,一年纪大些的婶子缩着手回家时见着两人,不由得打趣儿笑问道:“哟,这是干啥事儿去了啊?” “晚上吃多了,出去走两圈,克化克化。”施玉儿并不认识这个婶子,但见她没有什么恶意,便也笑着答了。 “克化?”那婶子大概五六十岁的模样,此时闻言捂嘴笑了笑,见俩人如此亲密手挽手,不禁笑道:“两人年轻力壮的,还需要去散步克化?依婶子看,早点回去暖被窝才好,明年开春的时候怀个大胖娃娃!” 施玉儿脸猛地一红,忙将沈临川的手臂松开,羞到连气都不敢喘,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往孩子身上扯事儿。 他们已经走出几丈远,那婶子的笑声却依旧在耳边萦绕,施玉儿扶着沈临川进院子后便将院门锁了起来,颇有些闷闷不乐地蹲在地上捏雪球。 没听见她的声音,沈临川在原地站着,似乎思量了一下,然后问道:“不高兴了么?” “什么高不高兴?”施玉儿将雪球往院墙上一扔,随口答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些打趣儿的话罢了,还不至于连这些都听不得。” 她又在嘴硬。 沈临川听见雪球砸在墙面的声音,便知晓她心中定然是不痛快,霎时间心中也不大好受,说道:“我知晓你不喜我,我也不会将那话当真,玩笑话从来做不得真,我知道。” 这话说着说着似乎就变了味儿,等到施玉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忙追上已经进屋的沈临川,见他面上有一闪而现的失落与愁怅,不由得心中一惊,忙问道:“你不会真的想和我生孩子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惊,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皱眉说道:“那婶子就是玩笑话,我知晓你也定然没当真,你方才说的那话、那话大抵是你脑子糊涂了,你听见那婶子说什么了吗?” 哪里是她不喜沈临川,分明是沈临川不喜她才对。 施玉儿觉得自己到底也算是为他豁出去命过,最后却得了那一句冷漠的话,他们之间还做什么夫妻,做个同住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更好。 沈临川垂在袖间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听见她的第一句话时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听见第二句话便又沉了脸色。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在生什么闷气,二人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气氛一时间静默。 沈临川长睫微颤了颤,忽然间说道:“我想你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那晚知晓你为我放血熬药时,心中十分担忧,故而才对你说了重话,你若是生气,大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不要再如此暗暗与我较劲,还是将话说开更好。” 施玉儿一怔,没想到他真的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她的那股子伤心劲儿早就过了,此时她轻哼了一声,坐到他的对面,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没什么较劲儿的,我才不在乎。” “你在乎,”沈临川的话似乎很坚决,他说道:“你提起我那日说的话提起过三遍,我都记得,我那日……的确是因为太担心你了,故而才会说我们不是真正夫妻的话来,但我既然已经碰了你,便会对你负责,若是可以的话,还请你将那日的话忘掉,或者我再郑重向你道歉。”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小心眼,”施玉儿的心中顿时好受了不少,她睨了一眼沈临川,很是大方的说道:“我不在乎,反正你要对我负责,你以后的束脩都是要交给我,要养我的,我才不在乎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真正的妻子。” 这话很绝情,沈临川的心中好似裂了一条缝,寒风往里乱刮。 施玉儿又望了他一眼,顿时有些结巴,梗着脖子说道:“但是你想都别想我会给你生孩子!门儿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琢磨) 果然,沈临川意识到危机了,再不开口媳妇就没了! 考虑到好多宝都要开学了,今天咱们加更! 求评论求评论 下章在下午一点~
第三十八章 “不是说、说先立业后成家么?”施玉儿站起身来, 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襟,结结巴巴说道:“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要孩子的, 你也别想碰我!” 分明是先成家后立业。 “……”沈临川默默喝了一口茶,心里开的那条缝被抹平了一些, 半响, 才答道:“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施玉儿气鼓鼓瞪他一眼,几乎同手同脚地从屋里跑出去, 只剩下声音传来,“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沈临川颇有些无奈地又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 他其实刚开始并未往那方面想,他大抵只想着将误会解开, 他不想再被如此忽视, 他想每晚能够光明正大些拥她入怀。 但是施玉儿这个想法, 似乎也不错,沈临川觉得,若是可以的话,有个孩子也行,总之他早已立业, 也该成家, 届时他的玉儿就算是再想躲也没地方去躲了。 想的有些远,他轻咳了一声, 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燥热, 于是将窗子打开透气。 窗沿之上洇出潮湿的水露, 触在指尖便霎时沾上润意。 他坐在窗前, 寒风拂面, 稍稍冷静了一些。他面上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沈临川过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已经许久了,他自幼能见得光明,能读千家文章,习万家策论,如今那些跃于纸上的事物他再也看不见摸不着,实在是令他茫然无措。 沈临川将袖拢起,长睫微微垂下,眸光轻颤,复而抬眸,在一派暗色中眺望冬日的漫天雪白。 若是可以,他眼疾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一看施玉儿的模样,看她如何哭如何笑,看她是不是如他想的那般,柔美却又倔强。 北风呼号,京城,皇宫,养心殿。 南沧将桌上的卷轴文书一股脑的挥倒在地,然后瘫坐在椅上不住地大喘着气,他的眼眶通红,手指不断地颤抖着,大声质问身旁的宦官道:“丞相还有多久回京?” 郭公公伺候在一旁,此时闻言,答道:“皇上,丞相大人那边还未有音信,但最迟也就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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