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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我去和公子说。” 陆幼檀恍然大悟，她对主仆关系并没有概念，完全没有想到做一件事情还要再征求别人的同意。但是入乡随俗，她转头就想去找许惊鸿。 却听见身后响起清冷低沉的声音。 “小满，你去吧。” “是。” 许惊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更显得他面色清冷，寡淡的让人难以靠近。但陆幼檀一点都不怵他。昨夜里的行为让陆幼檀明白了。许惊鸿表面看着冷漠，但实际上心细且处处透露着善意，根本不难相处。 于是陆幼檀在小满目瞪口呆注视下，笑着朝他打招呼。 “公子早啊，你要一起去看我教大家做操吗？” “可以。” 许惊鸿点点头，和陆幼檀一起朝着少年们热身的地方走去。 少年们在看见许惊鸿和陆幼檀走过来的时候，忙行礼，一时间有些拘谨起来。 许惊鸿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陆幼檀将人排成两排。 “这一套广播体操，一共有九节，六十八个八拍。大家一会可以把拍子数出来。我先示范一下预备节动作。” 陆幼檀站在八个人面前，顶着许惊鸿的目光，还有一些紧张。 “大晋青少年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本质仪式感不能少的观念，陆幼檀将开头改了一下的，硬着头皮念了出来。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预备节很短，一下就做完了。 第一次领操的陆幼檀试探的看向她的学生们。 他们蠢蠢欲动得学着陆幼檀的动作做了起来。这些年轻人能被选中参军，都是经过一定训练的，身体协调能力都是相当好的。比起当年上体育课手脚不协调的陆幼檀，不知道强了多少。 于是陆幼檀示范了两遍，又领着他们做了一遍。 领操的活，直接落到了小满身上。 像小满这种习武之人，做这种动作难度不大的广播体操，看上一遍就学的差不多了。而且动作还能比陆幼檀标准。 陆幼檀毕竟是个姑娘家的，她自己没有男女之防，并不在意异性看自己。但许惊鸿还是叫小满顶上了。陆幼檀游走在队列外，将大家不标准的动作指出来。 少年人嗓音嘹亮，中气十足。很快吸引了其他士兵们的目光 只见他们顶着初升的阳光，动作整齐划一，精神饱满。伴着数节拍的声音，格外的有节奏感。 当最后一遍做完的时候，周围竟然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 许惊鸿站在一旁，浅茶色的眼眸里光影攒动。 这套操，看陆幼檀一个人做和这么多士兵一起做，效果完全不一样。这里只是八个人，就给人一种精神十足的震慑感。若是再多些人，那场面得多壮观啊。 他的目光落在陆幼檀身上。女孩正和刚刚做操的士兵们说着什么，面色红润，笑靥如花，一副朝气十足的模样。 这就是江淮远说的，阴郁、自私、有心机的妹妹？
第5章 车队再次启程的时候。许惊鸿没急着回马车，因为江岭拿着回京路线问题来请示他。 许惊鸿这一路上，从不问军务，除了在肃州城出面与西北王谈判议和，设计处理西北问题之外。从不主动过问行军调兵相关的问题，与军队保持着一种避嫌的状态。 但是他毕竟是晋军副将，也是郡王。江淮远特意留下来负责处理军队事宜的江岭还是事事都呈送许惊鸿面前，过问他的意见。 当然大部分情况，许惊鸿都默许着江岭自己安排。但是因为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两封信，让江岭有些拿不下主意。 两个人在队伍前端商量了一会，在定下了具体路线后，江岭便行礼退下了。 许惊鸿正准备回马车上，可往里面一瞥，却发现车上空无一人。他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直守在马车外的谷雨。 “她人呢？” “回公子，陆姑娘说自己要跑一会步，活动一下。应该是落在了队伍后面，小满跟着她。” 跑步？ 许惊鸿有些诧异得眯了眯眼睛，他往队伍后面看了一眼，完全没有看到陆幼檀的身影。 见自家主子惊讶的神色，谷雨正准备转身去队伍后面把陆幼檀带回来。却听见许惊鸿轻飘飘的吩咐道： “随她去吧，叫小满盯得紧些。再去备一壶淡盐水。” “是。” —— 陆幼檀也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这么虚弱。 上一世，她就是个体育废物，跑个三千米就要花半个小时。 而这一世，没有合身舒适的运动服，没有整洁平稳的跑道，也没有轻便合脚的运动鞋。西北初夏的天空晴朗通透，万里无云，阳光肆意尽情的倾洒而下，热量在大地上积蓄升腾。 这具身体虽然在跳下城墙后被系统修复，但被陆幼檀接手的时候，也是躺了足足半个月了，浑身上下的关节硬得嘎吱作响。 脚下的布鞋踩在石子遍布的黄沙路上，迈出的每一步都让陆幼檀叫苦不迭。 而且因为要跟上队伍的速度，哪怕她实在是跑不动了，也不能停下歇息，只能死死得咬着队伍的尾端。 不过，陆幼檀的身边不止她一个人。 小满寸步不离得陪着她。那些早上跟着她学广播体操的年轻侍卫们也被遣着跟在她左右。 这些个男孩子，在陆幼檀眼里都还是念高中的未成年人。他们刚从陆幼檀手里得了好处，此时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向陆幼檀反馈着善意。 一口一个陆姑娘，让习惯了孤身一人的陆幼檀，久违得感受到了热闹。 终于在众人的陪伴下，陆幼檀耗了半条命终于结束了三公里。 她拖着沉重疲倦的身体，在小满的帮助下爬回了马车。 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了，许惊鸿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转向连摔带爬跌坐进来的陆幼檀。 她还没有从高强度的运动中缓过来，此时正低着头，软趴趴得倚着马车门，一边掐着腰，一边费劲地喘气。她的两颊绯红，但面上却没有汗水，衣裳也非常的整洁，想来在进马车前也是整理过的。 “喝点水。” 许惊鸿面不改色地放下书，将水囊递给陆幼檀。 “啊，谢谢，谢谢公子。” 陆幼檀费劲地抬起眼睛，喘着大气向许惊鸿道谢。 因为缺氧的缘故，她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等到她歇了一会缓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端着书，清朗隽秀的青年。一个巨大的疑问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许惊鸿是不是过于淡定了？ 陆幼檀后知后觉得意识到，她的行为放在古代，似乎有些过于得新奇开放了。跟士兵跑步这种事情，正常人家的姑娘都干不出来。 啧，完了，许惊鸿不会开始怀疑了吧。 陆幼檀不是一个很会遮掩目光和情绪的人。她试探的眼神在许惊鸿身上游走，逼得许惊鸿放下了书。 “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忘了问你，我去跑步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陆幼檀有些慌乱地抓了抓头发。 她的焦虑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自己的胡思乱想和安全感的缺失，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放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上，让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位置。 在陆幼檀的目光对上许惊鸿浅茶色眼眸的瞬间，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委婉得交代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许惊鸿并没有质问，他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缓声开口。 “你不用紧张，这都是淮远的亲卫，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陆幼檀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可还没等她给自舒口气，只听见许惊鸿又开口道： “我还有一事要跟你说。” “嗯？” 陆幼檀又撑起身子，看向许惊鸿。 “国公府上来信了，江家担心你，派了马车和侍女在岐州等你。再过十日左右会到。” 江家，担心？ 陆幼檀有些不解，就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和家里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和睦。江淮远对她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江家对她的态度。 他们能有这么好心派人来接她？ 陆幼檀撇了撇嘴。 在原主的记忆里，江亦瑶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江夫人去世后，国公爷没有续弦，想来执掌中馈的应该就是江亦瑶的生母了。 这可不好对付啊。 陆幼檀在跑完步后，本就非常疲惫了，此时正倚着门思考着，周围安安静静。她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窗外的阳光透过轻纱，柔柔地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敏感紧张又意气张扬的女孩子，此时缩成一团，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许惊鸿放下书，拾起放在身边的衣裳，缓缓起身，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将衣裳盖在陆幼檀身上。 “唔。” 感受到身前投下的阴影，陆幼檀的睫毛颤了颤，她闭着眼睛哼了一声，一把拽过许惊鸿盖上来的衣服，缩了缩身子，嘴里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 许惊鸿凑近了一些，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 “许惊鸿你对我好好啊，你真是个好人啊。” 半梦半醒之间的奶音，黏黏糊糊的，却又真诚得叫人不能忽视。 许惊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评价是好人。他轻笑了一声，翻了翻手中的书。 一封信被夹在其中。这一页的文字中，“阴虚燥热”四个字被圈了起来 许惊鸿拿起信来，细细又读了一遍。 这是来自许惊鸿的父亲，端阳长公主的驸马，云阳侯许云川的信件，通篇的小楷，全是在描述长公主的症状。 若是仔细比对便会发现，信件上描述得种种症状，和陆幼檀这几日的情况极为相似。 他的指尖在“阴虚燥热”这四个字上点了点，浅茶色的透亮瞳仁中窜动着探究而又期待的火苗。 他的脑海里想起的是攻入肃州城那天，在漫天黄沙之中，这个女孩子就像一只断翅的鸟一般坠落而下，壮烈凄惨。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这之后，她在被江淮远拿剑指着时出现了应激反应，真正的让许惊鸿对她产生了兴趣。 许惊鸿贵为郡王，却无心政权，从小就对岐黄之术有着浓厚的兴趣。 陆幼檀应激之下的惊恐发作，并不是许惊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症状。他一直极力想要研究这样的症状，也一直想要证明这不是癔症，这是可以治疗的。 所以，哪怕江淮远不把陆幼檀托付给他，他也会主动的去接近陆幼檀。 如果陆幼檀此时醒着，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经典眼神——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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