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上前触碰一下陆幼檀,却又有些胆怯得止住了动作。 陆幼檀鼻尖一酸,也跟着要掉下眼泪来。她伸手抱住春桃,细声细语的安慰她。 “我还活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没事了。” 春桃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她并不知道陆幼檀的道观出逃计划,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厨房睡着是因为陆幼檀下了药。她在得知陆幼檀的死讯后,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和歉意中。 这个毫无保留的对陆幼檀好的姑娘,偏执的将陆幼檀的死因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跟我走吧,跟我离开江家,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春桃哽咽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淮远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再为难陆幼檀,春桃的卖身契也第一时间被管事找出来了。 看着和春桃一起掉眼泪的陆幼檀,江淮远叹了口气,将卖身契交到了许惊鸿手里。 他们二人一般年纪,一同长大。纵是江淮远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从家世到为人,京城里挑不出比许惊鸿更优秀的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眼中的爱意做不得假。 陆幼檀离家时虚弱又憔悴,得春桃扶着才走出了这个门。而如今她气色红润,中气十足。显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尤其是江淮远在想起,陆幼檀手里明明有药方,却因为没有钱而不得已停药的事情。 许惊鸿将陆幼檀照顾的很好,比他这个不称职的兄长要做的好。 江淮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指尖绷得发白,苦涩地开口:“她在江家吃了太多苦了,是我们对不起她。” “我会照顾好她的。”许惊鸿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卖身契,“她是个心很小,却也很善忘的人。她从未与人提起过你对她的不好,只说你替她挡过一刀的事情。” 江淮远一震,那是陆幼檀在坠下城楼,刚苏醒不久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那日的细节了,因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陆幼檀,他都会出手的。 只是思绪朝着西北走去,他突然想起,在那此偷袭之前,他和陆幼檀起了争执。然后盛怒之下脱口而出了“你有种硬气一点,永远都不姓江。”这样的话。 陆幼檀当时的回答非常的无所谓,就像她今天一言一行展现出来的那样,没有一点留恋和犹豫。 而她真的说到做到,彻底把自己和这个家划清了界限。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疼了起来,江淮远红了眼眶,失魂落魄的在了原地。 许惊鸿回头看了一眼陆幼檀,声音轻缓:“她已经在往前走了,你也不要再被那些往事困住了。等这事情过去了,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带着妻儿来府上坐坐吧。” 江淮远一愣,“陛下还没有给你们赐婚?” 许惊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她向陛下求了别的东西。” 江淮远失神了一瞬,就在这时,沈韵捧着一个盒子朝着许惊鸿走了过来。她朝着许惊鸿笑了笑,用衣袖遮掩着盒子,迅速的塞到了许惊鸿手里。 “这是……” 许惊鸿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是一沓地契,底下还有几张金叶子和银票。 “江府如今被牵扯进这么大的事件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淼淼到底是我们的妹妹,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可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她没有点傍身的家产,就嫁人了。” 沈韵抬眼看向许惊鸿,眼眶微红,她的语气温柔,却带着要将陆幼檀托付给许惊鸿的坚决。 “她说走,就是真的不会再踏进江家一步了。这些本该是她出嫁的时候再给她的,只是我和淮远刚知道宫中的事,若是江府被抄家了,我们就什么都给不了她了。还请你替她收下,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说罢,沈韵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了陆幼檀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后,才悄然松了口气。 许惊鸿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放在最上面的几张地契,是京城最繁华街道上的几家铺子。他有些感慨的关好盒子,这一沓地契,足够陆幼檀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江淮远和沈韵是真的在将陆幼檀托付给他。 许惊鸿的轻叹了一口气,朝着沈韵点了点头。 “我会交到她手里的。” 沈韵眼里含着泪水,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挽着江淮远的手臂,满眼不舍得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陆幼檀。 江淮远哑着嗓子,沉声催促道:“江家现在乱得很,你早点带她走吧。” 江府之中,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来来回回的行走着,到处搜查着。还有些江家旁支的亲眷们,企图凑进来打听点消息。 陆幼檀和许惊鸿无疑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许惊鸿也没打算多停留,只是看见友人双目空洞的失魂模样,他在转身去招呼陆幼檀前,犹豫了一瞬后,若有所思的看向江淮远,留下一句叮嘱。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们不用过于担心。” 江淮远揽过沈韵的肩膀,望着许惊鸿牵着陆幼檀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我对她,又有什么恩呢?” —— 春桃的情绪实在是激动,许惊鸿便吩咐小雪,让她们先乘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休息。 陆幼檀有些不解:“我们不回去吗?” “我们去郡王府看看。” 就在他们二人准备上车时,从江府跑出来一个人,喊住了陆幼檀的动作。 江淮安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站在马车前,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陆幼檀。 “你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淮安。” 陆幼檀有些不忍,她蹲下身,招呼着江淮安上前来,替他擦去眼泪。 江淮安扯着她的衣袖,小声的恳求,“不要走好不好,我很快就会长大,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陆幼檀失声笑了笑,她指着身边的许惊鸿。 “现在已经有人可以保护我啦,你不用担心了。” 江淮安扭头看向许惊鸿,他当然知道这个在京城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只是此时的许惊鸿似乎和他在传闻中听到的不一样,什么淡漠清冷,目中空旷浩渺,江淮安都没有感受到。 眼前这个面容俊美到让他都楞了楞神的男人,正微微勾着嘴角,平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向你保证,会照顾好你姐姐的。” “多来府上找我玩。”陆幼檀拆开腰间配着的玉佩,塞到江淮安手中。也不管江淮安还眼角带泪,她便站直了身子,朝着江淮安挥了挥手。 明明时告别的场面,可是并没有很浓烈的悲伤的气氛。 一切平和的仿佛他们明日就又能相见了。 江淮安是个讲道理并且聪慧的小孩。陆幼檀也不跟他多说什么,挥挥手后便拽着许惊鸿上了马车。 “你不告诉他?” 许惊鸿揽着陆幼檀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随口发问 “现在告诉他干什么,他早晚会知道的。” 陆幼檀顺势靠了过去,许惊鸿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上,指腹的力度缓解了紧绷的头皮。陆幼檀像一只大猫一样,舒服的眯着眼睛。 “想问你件事。” 陆幼檀迷迷糊糊的哼了几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没有求陛下赐婚。” 是语调没有一点变化的肯定句。 陆幼檀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试探的打量着许惊鸿的脸色,在确定他没有生气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都知道了?” 许惊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浅淡的眼眸水光浮动,似一口摄人心魄的深潭,勾得陆幼檀一晃神。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许惊鸿勾了勾唇角,朝着她俯下了身。 陆幼檀只觉得眼前一黑,雪松的味道清冽霸道的迎面扑来。许惊鸿那精致绝美的五官贴得很近,甚至陆幼檀能清晰的看见,每一根颤动的睫毛。迎面而来低沉的呼吸声,带来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就在陆幼檀想要反抗得时候,有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她的嘴唇。 短短的一瞬间,这温热的触感便牵扯到了最敏感的神经,酥麻的感觉瞬息之间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让陆幼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头皮发麻,她浑身一软,险些没有坐稳。 一只手及时的握住了她的腰,那修长手指碰到的地方,竟然灼灼的烧了起来,在陆幼檀的后腰处点了一场火。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脸颊窜上的绯红一直烧到了眼尾。 “你……” 陆幼檀结结巴巴的开口,上下唇瓣相碰的一瞬间,那奇妙的温柔触感清晰的出现在了陆幼檀的脑海里。 她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许惊鸿笑弯了眼眸,桃花眼褪去了清霜,璀璨绚烂的叫人挪不开视线。他薄唇微启,低沉微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抱歉,情难自禁。” 陆幼檀的呼吸一滞,上扬的尾音将她的心一勾,脑海中轰然炸开,理智全无。
第105章 马车在郡王府门口停稳的时候,赶车的谷雨逃似得窜了下来。 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干了什么,谷雨只听见一向好脾气的陆姑娘尖叫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动静,马车也时不时被迫晃一晃。 谷雨完全不敢说话,也不敢再和许惊鸿打照面,逃似的飞速进了郡王府,留在闻声出来的管事站在门口,一脸迷茫的看向他逃窜的背影。 许惊鸿很快的搀着陆幼檀下了马车。 俩人的衣衫肉眼可见的不整,陆幼檀头上的发簪歪歪扭扭的,更为离谱的是向来整洁到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刻板印象的许惊鸿,他的衣摆上赫然陈列着两个脚印。他今日又穿的素青色,显得格外明显。 俩人亲密的牵着手,可是氛围却莫名其妙的诡异。陆幼檀别开脸一直拒绝和许惊鸿对视,脸颊上残留着诡异的绯红。 而许惊鸿看起来确实心情颇好的样子,眉目舒展,耳尖有不易察觉的绯色。 管事瞬间明白了谷雨为何仓促逃离,他战战兢兢的上前行礼。 “少爷,人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知道了。” 许惊鸿点头,带着陆幼檀朝郡王府里走去。这栋宅子很新,皇上赏赐下来后,就一直这样放着,没有人住。 长公主和驸马从江南归来,许惊鸿又要娶亲,宅子的翻新被提上了日程。如今的宅子里热热闹闹的,花匠翻修着园中的植物,下人们来回添置着物件。 院内的格局构造,是许惊鸿一手绘制设计的,都是陆幼檀喜欢的江南园林式的风格。 而陆幼檀脸色也终于缓和了几分,她揉了揉泛红的手腕,四下参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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