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昨晚实则也睡得不怎么样,那场雨下了足有一两个时辰之久, 被褥越来越潮, 一会儿盖上来一会儿又踢下去。 见殿下只享着他的伺候不回应了, 狼奴压抑着的不甘又浮了上来。 辛鞍的话有一点对, 狼哪回轻易甘心只做殿下的玩物而已呢?他没有办法永远占着殿下的身身心心,虽向她臣服,还是会难过的。 狼奴搂着她的肩膀,想让她躺到自己怀里来,楚言枝迷蒙间推推他,皱眉道:“别闹。” 她没控制住声音,红裳探身问:“殿下要什么?” “要小狼。”狼奴咬着她的耳故意轻声道。 “没要什么!” 楚言枝才一说完,忽然觉得浴桶中的水线往上深高了不少,一回头,狼奴竟带衣踩了进来,黏哒哒地从后背把她抱紧了:“好爱殿下。” “水该要凉了,奴婢再搬桶热水进去给您添上吧?” “这水温本就有些烫,我再泡会儿。” 红裳作罢:“那好吧,再过一刻钟若还未起,奴婢给您添水。” 楚言枝推了推狼奴又她从颈后探来的脑袋,低声斥问:“你又怎么了。” “想听殿下说爱奴。” “不爱。” 狼奴闷不做声了。 楚言枝揉揉他脑袋:“乖奴,你出去吧,我泡完想回去睡觉了。” 狼奴蹭蹭她脸:“奴难过了。” “你先前自己主动说的,要我把你当玩物,不要我爱你。”楚言枝认真地和他说着,一面继续撩水遮掩。 狼奴又不说话了,收紧了手臂。 “你反悔了不成?” 狼奴摇摇头:“没有。” “那就不要逼迫我骗你。不爱就是不爱,说假话对你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 “奴就是难过这个……连做成了夫妻,殿下也不敢说一声爱奴。” 他一心要这样想,楚言枝拿他没办法,干脆也不说话了。 狼奴安静了一会儿,再度给她洗身,垂眸道:“那羊肠衣还是太小了,我按那个坏老头说的泡了很久,勉强穿上去挤得有点痛。到后来裂了条缝不说,还从上面溢出来很多,殿下睡着了不知道,我擦了很久。” 楚言枝心里一个咯噔:“擦干净了吗?” 狼奴过了几息才回答:“好像还漏了一点在里面。” 水声一哗,楚言枝紧张回头:“那,那怎么办?你怎么才说……” 现在煮药喝还能来得及吗? “洗出来就好了,奴帮殿下。”狼奴抚着她的腰,不等她催,潜息埋进了水面之下。 水线骤然再度升高,楚言枝被他抱了腰,轻轻按在桶壁上。 屏风外绣杏闲不住,嘴里还含着糖便翻出花绳来和红裳玩,红裳约莫着时间,陪她玩了一会儿。 绣杏本还轻轻哼着歌,忽然顿住,同红裳笑道:“殿下心情不错,也哼歌呢?就是不成调,像小猫哼哼。” 红裳也注意到了,觉得有点奇怪,正要再出口问,又听楚言枝似乎压抑地轻呼了声,忙放下花绳递给绣杏,拎起旁边装热水的小木桶往里走:“怎么了?” 绣杏无奈地跟上去:“殿下就哼哼歌你也要问,红裳姐姐,你也太紧张了,怪不得殿下不喜欢我们在身边伺候了呢。” 红裳不理会她的牢骚,到了近前一看,就见楚言枝几乎把自己完全埋进了水里,只留个脑袋倚靠在桶沿上,后脑还垫了块巾子。她整张小脸似乎都被这温热的水汽蒸红了,水亮的眸子迷蒙半睁,见她们突然来了,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视线,一边抚着层层堆叠的花瓣,一边启口道:“我,我脚趾不小心撞到桶壁上了,有点痛。” 红裳移目往那边看,见她颤颤地把脚搭到了沿上,足背沾着几片花瓣,脚趾都红通通的,还不甚自在似的拧了拧,不由无奈,正要怨怪她两句贪玩,抬眸见她窝在水里蹙着眉心,又把尚且红肿的唇咬紧了,看起来竟有点可怜兮兮的,叹气道:“泡这么久该起来了。” 水下并不如这些任她抚弄的花瓣平静,楚言枝脑袋又不受控地往下陷了陷,下巴也淹进去了半截,冲红裳摇头,却半天才挤出点绵软的声音:“不想起嘛。” “可殿下已经泡了……” 预感到不妙,楚言枝忙把小腿也收回了水下,手臂则难抑地抵在桶壁上,艰难地控制着腰眼处带动全身的抖颤。她仰面张张唇,带了几分哭腔:“别折腾我了呀。” 红裳没想到自己才催了一句就把小殿下惹哭了,想到她近几个月都没今天这样开心过,好不容易单独泡个热水澡还要被自己搅扰责怪,陡然愧疚起来,心疼地走上前,把她黏在脸上的湿发拨了拨:“奴婢只是担心殿下,殿下想泡便多泡一会儿。” 她探手在水面碰了碰,楚言枝紧咬住唇,鼻尖眼尾都忍红了,几乎是哭着道:“那你出去啊。” 红裳试完水温,担忧道:“已有些凉了,奴婢再添几瓢热水。” 楚言枝忙摇头,正欲坐起身,腰间一紧,腿也被扣住了,只好探了探脖子道:“不要添,再添我嫌烫。” “好啦红裳姐姐,殿下早长大了,你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子对待?比年嬷嬷还要啰嗦了!”绣杏把花绳收好,把桌案搬到浴桶旁,从她手里提过木桶,踮脚放到桌案上,拍拍两手,对楚言枝道:“殿下要是想添水了,可以自己够着瓢往里撩,但是这水很烫,实在起不来不要逞强,奴婢帮您!” “你呀,逮着机会偷懒吧!”红裳点点绣杏的额头。 楚言枝早已顾不得她们都在说些什么了,勉强缓了一些,才喘着气吸吸鼻子无力地道:“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红裳见她这般,只得和绣杏一起出去了。 一离开她们的视线之外,楚言枝立刻撑着桶沿把自己往水面上挣了挣。 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狼奴搂着她的腰,慢慢地从水下探出脑袋,整个人湿哒哒的,还用那双黑亮的眼睛冲她眨眼,呼吸竟还平稳。 一时间分不清刚刚到底是谁在闭气。 楚言枝想锤他,奈何浑身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只能动手掐他微鼓的脸:“你,你骗我是不是?” 狼奴本就比一般男子要红几分的唇此刻更红了,还覆着一层异于水流的晶润。 狼奴往上要吻她,楚言枝偏过脸去,她抬臂推开:“不准亲……好脏。” 狼奴还未松开搂她腰肢的手臂,把她往自己怀里送:“殿下嫌弃奴,还是嫌弃自己?” “我泡够了,你把我抱出去。”察觉到他的意图,楚言枝闪躲着眼神催促道。 狼奴不依,又抱了她好一会儿,再三央求没得同意,才将她抱出来。 他自己还湿漉漉地淋着水,肩膀与发间都落着花瓣,却还拿了长巾为她仔细地擦身。 楚言枝腿比洗之前更软了,他一松手她就跟着往前歪,狼奴扶着她,故意不让她在长凳上坐下,慢条斯理道:“殿下离不开小狼了,一旦离开,路也走不了。” 楚言枝气得想咬他,却又无从下口,恨恨道:“还不是都怪你,就你一直折腾我。” 这种境地下都敢!前段时间还肯乖乖的,怎么从昨晚起就变了。 狼奴给她擦干身子,裹了头发,勾来衣架上的干净衣服,一件一件给她穿起来,每只结都打得十分漂亮,还帮她把衣襟袖摆都整理得没一丝褶皱。 “好爱枝枝。” 不管她什么表情,狼奴亲在了她的脸颊上,分开时眼睛还黏黏地凝望着她,笑涡时隐时现。 “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强调。”楚言枝拿帕子用力地在脸颊上擦了下,看着他满身的潮气,“你怎么出去?” 狼奴把她用过的长巾拿了,擦了擦自己的脸,捋下了身上的花瓣,偏偏要在她脸上刚擦过的地方再亲一口:“不是强调,是好想说,想说就忍不住,只想一直对殿下说。” 楚言枝嫌他过分黏糊了,怕他身上的水弄湿自己的衣服,推推他要往外走:“我不管你了。” 才一松开他的手臂,楚言枝腿一颤,忙要去扶身旁的东西,狼奴又握了她的手:“笨枝枝,离不了小狼了。你可怎么办呀。” “红裳!”楚言枝气得甩开他的手,冲外面喊道,“我洗好了!” “诶!” 脚步声一近,楚言枝的手被带动着放置到了一旁的桌案上,她回头一看,狼奴似已消失在了水房内,地面只余点点湿痕。 红裳和绣杏即刻进来了,见她已换好了衣裳,连头发也擦得差不多干了,一起扶着她走:“殿下刚刚还窝在浴桶里不肯出来,怎么这就把衣裳都换好了?” 绣杏撇撇嘴:“红裳姐姐,我说什么来着?太啰嗦是会招人嫌的,你看,殿下连带着我也不喜欢了,什么都不叫我们伺候。” 楚言枝眉眼间透着难掩的慵懒,像午后餍足的猫:“我自己弄了,叫你们歇歇还不好?” “我们是做奴婢的,您是主子,不伺候您,还要我们干什么呢?”红裳不理会绣杏的俏皮话,提醒楚言枝脚下的门槛,把她扶到内室的罗汉床上坐下了。 “奇怪,狼奴好几天没出来了吧?”绣杏给楚言枝倒了茶,往外边张望了下,“我看谁的活都没他的轻松,咱们就算躲懒,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呢,不像他,想出宫就出宫,以前还打招呼,这回连招呼都没。哎呀,人跟人的命呀!他月例银子还是我们的十几倍。” 楚言枝品了口甜泡茶,觉得有些腻,让绣杏再添水冲淡些:“这是变着法儿点我呢,嫌月例银子低了?” “这奴婢哪敢……”绣杏嘻嘻笑,“但要是殿下真心疼咱,提上那么一两一厘的,奴婢肯定感恩戴德!” 楚言枝跟着笑:“等搬去公主府,你们的月例银子都由我发放,届时自会给你们涨涨,别在心里不平了。” 红裳不甚在意什么月例银子的事,还就着方才的话头道:“狼奴不总在殿下面前晃悠我还放心呢,有时候跟殿下吵架,有时候又……”红裳顿了顿,“反正等殿下嫁了人,就再用不着他了。” “是,他总气我。”楚言枝想到刚才水房里他恶意的捉弄,也不由皱了眉。 可打心里说,她好像不是特别抗拒这些,也乐得同他闹一闹。 过完及笄礼,礼部就要开始为楚言枝择驸马了,人选已经内定,剩下的就是走个流程。一个月后就要搬去公主府了,红裳拿了库房的账册,比对完后安排小太监收拾东西往宫外搬。 前后收拾半个月,基本都妥当了,公主府内早已按照楚言枝之前的想法布置好了。 公主府比长春宫还要大一点,屋室众多,伺候的人也比东侧殿要多,楚言枝拿着图纸给宫婢和小太监们分了房,照旧把后院最大的那间主屋分给了狼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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