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吓了一跳,直接抽出来,拿手背往衣服上蹭:“你干什么?” 狼奴望望她蹭红了的手背,又看看自己的手,隐约感知到自己是被殿下嫌弃的。 他垂下眼睛,却将腰背挺得更直,耳朵根红通通的,冷白色的脸颊也在灯下透出一抹淡淡的红:“殿下……摸摸狼奴。” 红裳把碗碟放入盥洗盆,舀了热水开始洗,回头见他那又羞又大胆渴望的样子,想到自己曾养过的狗。大黄喜欢缠人,格外兴奋的时候会在地上打滚,露着肚皮要人摸。 她笑道:“殿下,狼奴在撒娇。” 楚言枝“啊”了声,袖子再度被狼奴攥住了。 他已不敢再碰她的手,便试探地将她的袖子往自己那里拽,把作为一头狼最柔软也最易受害的肚皮展露给她:“狼奴乖,殿下摸狼奴。” 楚言枝蹙起眉头不解地看他,他却扯动唇角,露出一个不熟练的笑。他一笑,楚言枝才发现他右侧颊有个浅浅的笑涡。 狼奴还不能明白关于人的许多事,但狼的情绪与情感从不比人少一分。他知道笑是善意,所有人都会对殿下笑,殿下也对他笑过一次。殿下喜欢会笑的人。 他就算没用一点,殿下也愿意摸他的肚皮,狼奴心里那抹被拒绝后涌起的失落感与难以言说的难过终于被这种欢喜掩盖了。 他希望殿下明天不要出去狩猎了,可以吃他做的饭,知道他可以养殿下。 听了红裳的话,楚言枝反倒有些莫名地不太好意思摸他肚皮了。 从来只有她同娘亲、江贵人和年嬷嬷她们撒娇的份,没有谁会向她撒娇。她一撒娇,她们就会抱着哄她。 她不是那么想把狼奴抱在怀里哄。他比她高比她壮实……且他是她的小奴隶。她为什么要哄一个小奴隶? 楚言枝心里乱乱的。 狼奴见她手指拧啊拧的,就是不碰自己,又轻轻拽了拽,眨动黑润的眼睛,央她:“殿下……奴奴的殿下。” 楚言枝瞥他一眼,终于胡乱地揉了一把他的肚子,旋即抽回手,套进小手笼里,站起身道:“狼奴,你……” 狼奴被她一揉肚子,羞得更厉害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喉尖溢出低低的“呜”声。 他们狼族最喜欢在窝里互相枕着肚皮睡觉,亲密且安全温暖。狼奴讨厌铁笼,但也不喜欢在那个黑漆漆的小房子里独自睡觉。他喜欢被殿下揉肚子的感觉。 楚言枝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不就是摸摸肚子嘛! “你,你早点睡觉吧。”楚言枝不看他了,转身掀帘走出小厨房。 红裳加紧速度把最后一只碗涤干净,擦擦手正要提灯跟上,就见狼奴反应过来后,起身追了出去。 楚言枝走在庑廊下想,要是再回碧霞阁,莫姨定会再闹自己。她闹不过莫姨,且娘亲同三位姨姨说起话来也顾不上她,不如等她们走了,年嬷嬷进去给娘亲喂药的时候她再跟过去看看。 楚言枝往翠云馆走。重华宫人少,为省灯油钱,只在各殿门前点了两盏宫灯,好在这几日天晴月明,楚言枝扶着廊柱走也辨得清方向。 她身后响起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狼奴喊她:“殿下!” 楚言枝回头,狼奴放缓脚步,一面笨拙地走向她,一面弯起眼睛生涩地对她笑:“殿下,要奴。” 他会说的话还太少,只是想殿下不要再把他留在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小房子里了。 楚言枝站在月光底下,脖子上戴的十八子黑檀佛珠流溢出温沉静润的光泽,映着她白皙的脸庞,衬得她如不知世事的天上仙童。 她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狼奴耳上的热还未褪,眼睛明明在笑,却流露出怕被拒绝或被责怪时的纠结。他抓着同他一样身躯破烂的小木偶,仍向她走近。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摸肚子:小狼撒娇罢了。 长大后摸肚子:…o(*////▽////*)o 从周一起每天日六,当天上夹所以更新在23:30之后 感谢在2022-12-10 01:38:58~2022-12-10 21: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可以随便开玩笑 42瓶;你冲锋我后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她一定是把他当可同窝睡觉的小狼了。 狼奴到她面前停住了:“……要奴啊, 殿下。” “要你做什么?”楚言枝不明所以,偏头问他。 狼奴不知道该怎么更精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揪了揪小木偶, 单手搂到怀里,用力摸着小木偶的脑袋与肚子, 眼睛亮晶晶地同她说:“奴和它,殿下, 殿下和奴。” 楚言枝看着那个被年嬷嬷洗干净后又被他弄得脏兮兮的小木偶,想起莫美人来的时候说,江贵人要拿大木偶和他换,他都不肯。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 楚言枝想, 小奴隶看着比她高比她壮, 实则比她还要小孩子呢。 楚言枝对他摇头:“我不要抱你。” 狼奴眼里显出一丝困惑,颊畔微僵的笑涡愈发显得他无辜了。他听得出来,殿下又在拒绝自己。 他不明白, 殿下刚刚都愿意摸他肚子了,为何又不要他了? 是因为他说不清话, 殿下没有懂吧? 狼奴再朝她走近一步,怯怯地攥住她的袖子,侧身指向那个没有点灯的耳房, 又揉揉小木偶:“奴和它,不要它。” 楚言枝看眼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子,懂得他的意思了。 他不想睡耳房? 她蹙眉:“小福子每天都睡在门房,这屋子如今只睡你一个人, 为什么不要?” 年嬷嬷与红裳、疏萤与知暖, 都是共用一间耳房, 她们想单独睡一间还不能呢。 狼奴把袖子攥得更紧了, 口吻却越急越模糊,到最后恨不得“呜呜”地用狼的嗷叫同她说话。 楚言枝听半天听不明白,直到红裳提灯追上来,劝狼奴松手:“殿下要回去睡觉了,狼奴别闹。” 狼奴一贯不愿理会除楚言枝以外的其他人,仍不松手,用那双恨不得也学会说话的眼睛迫切地望着她。 楚言枝倒不急着去睡,但她嫌外面太冷,再看看狼奴身上又长又单薄且极不合身的衣裳,想着确实不好再让他受风吹了,便干脆带他回翠云馆躲躲风,顺便找找有没有他能穿的衣裳。 楚言枝任他抓着自己的袖子,转身往西殿走。狼奴的呼吸霎时轻了,脚步却自然而然随她而动。 红裳见状便走到前面为他们两个提灯照路。 干冷的冬夜,雪已尽消,天上弦月如钩,地上枯枝影乱。庑廊深长,灯笼随红裳的步子微微晃着,几人脚下的影便如同夜间嬉戏的猫,从这头缠玩到那头。 狼奴的眼里只有楚言枝未全部梳起来垂到肩背上的发,和混在她发间一晃一动的那串黑色珠子。 进了翠云馆,红裳进去把各个灯点上,楚言枝拉狼奴一路进来,坐到炕上。 灯一盏盏亮起,狼奴看向这间散着和楚言枝身上一样气息的小窝,心跳骤然加快,揪她袖子的指尖想松开,又不敢松开。他怕自己一放手,殿下就会把他趁机赶出去。 楚言枝指指炕桌对面,对一直站在自己面前,显得很是无措的狼奴道:“笨狼奴,坐那里。” 红裳搬来炭盆放到足承旁,给楚言枝沏了盏清茶,提醒她:“殿下不嫌狼奴脏?他可一直没洗过澡。” 而且按规矩,奴如何能同主子同起同坐?年嬷嬷是姚美人从家里带出来的奶娘,楚言枝小时候也大半是由她在带,平时为图方便才会坐上一坐,红裳是从不会坐的。 楚言枝看看狼奴攥自己袖摆的爪子,大概是因为帮着年嬷嬷做饭,这爪子被年嬷嬷揉洗得很干净,只手背上留有一点面粉灰,瘦长的五指白白净净,指甲不知什么时候都给剪掉了,细看下指际都有茧,想来是他茹毛饮血那些年为抓猎物磨出来的。 她再打量他身上,这身衣服实在难看,看不出什么脏与净的。 “红裳,把我那件旧补子拿给他穿吧。”楚言枝打量半晌,只对她这般道。 红裳动作微顿,将茶沏好,搁在炕几上,应声往侧厢房走。走两步她还是犹豫地转过头:“那毕竟是殿下的衣裳……” 楚言枝正点着狼奴的几根手指,想给他一根根掰开,闻言不假思索道:“狼奴又不懂自己是男孩子,没关系的。” 红裳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点点头,缓步走去。 殿下还太小,心里的尊卑观念仍不明确。主子赏奴才什么,奴才当然都得欣然领受,但主子贴身的东西,如何使得…… 不过殿下与狼奴都是小孩子,看美人的意思,也不曾把狼奴当奴才使唤,只将他当成殿下的玩伴养着。重华宫没别人,殿下少些累赘的规矩讲究,倒没什么,但再大点就不好了。 莫说狼奴连太监都不算,就算真是太监,也断不能穿殿下的旧衣裳啊。 红裳满腹思绪地走到侧厢房开箱笼,把那件前些天才掏出来晒过,后来又塞回去的补子衣拿出来。 其实楚言枝还有许多穿旧了的衣裳没扔,但都太小了,而这件阳生补子是两年前从针工局领的。小孩子长得快,未免麻烦,姚美人让她特地要大些的,这样能多穿几年。 所以这些衣服里,估摸着只有这件能让狼奴穿得下,又足够厚实。 红裳拿上衣服,正要将侧厢房的灯吹灭出去,门口传来知暖带笑的声音。 她磕着西瓜子,倚在门框上看她:“七公主让你拿这个给那玩意儿穿?” 红裳抿了下嘴角,照旧将灯吹灭,抱着衣服一边走出来一边笑着岔开话题道:“这样晚了,知暖姑娘怎么还不睡?” 知暖在碧霞阁守了半晚上的门就不乐意了,现在留疏萤一人在那站着,自己连日躲闲。 红裳对她实在没一点好感,但主子们都不好对她明确表示态度,自己当然不能随意轻怠,只是能避开就避开。 知暖懒洋洋地哼哼两声,分了半捧瓜子递给她:“不尝尝?我花三两银子从御膳房买的。” 红裳另一只手还提着灯笼,瞥了眼那点西瓜子,摇了摇头,继续往正堂走。 知暖乐得收回手,冲她打听:“没几个人能把那玩意儿当人看,连太监都不如的东西,七公主怎么就那么喜欢?” 红裳避着光线,侧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虽然一开始她半点不认同殿下把狼奴带回来,但殿下的话没错,狼奴斗赢了老虎,三殿下才能那般干脆地同意她们的请求,姚美人才有救。再者,他都来好几天了,除了太缠着殿下了点……平时不但不给殿下添麻烦,今天还学会了做饭,红裳对他有几分佩服。 也许是因为知暖来得比狼奴还晚几天,红裳心里更愿意维护狼奴一点,她嗯嗯几声敷衍过去,走到门前才对知暖她露出个真挚点的笑容:“翠云馆没什么活了,知暖姑娘忙一整天想必也累着了,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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