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首领......”底下暗卫们一个个往日厉害的很,如今也是被这阵仗吓得够呛。 一个个小年轻面色惨白,腿脖子都开始打颤。 “要、要不还是走吧.......瞧着怪怪的,昨夜走了几遭都是在这附近迷路,莫非真遇到什么脏都西......” 赤松狠狠瞪了他一眼,微弱阳光洒进来,倒是驱散了心头那么一点儿的冰凉。 他害怕,却只有一点点。 “走?走去哪儿?” “一个两个都鼠儿胆!晚上都没把你们怎么着如今天都亮了你们还怕?走什么?都随我进去搜!” 赤松手腕不由得紧攥刀柄,给自己壮起胆子身先士卒推门走进去。 暗卫们也只能有样学样跟在赤松身后。 一群人进去时,正见院内一处圆桌边,一面容皙白高眉深目的俊美男子正微微弯着腰熟练的架势烧着柴火。 烧旺柴火后,那双本该战场杀敌,朝中决策的大掌,竟捧着一个萝卜一点点仔细清洗上头的灰尘。 众人:...... 赤松简直瞬间老泪纵横。 他金尊玉贵的王瘦了一圈不说,竟还学会了煮菜! 几人不由得对望一眼,一个个眼中惊骇不已,颤声上前。 赤松更是老泪纵横恨不得以身受之,他躬身上前,扑跪去郗珣脚边。 八尺男儿见此等可怜场景,不由得哭泣起来,如丧考妣:“主上啊!” “.......都怪属下救驾来迟,叫主上这些时日受苦了!” 患有洁症,正在给兔子清洗萝卜的郗珣:......... 他默默收回手,目光从一群人悲戚的面上移开,倒是并不见到惊奇。 似是预料之中,他们今日会寻来一般。 郗珣示意暗卫替他将洗干净的菜捞起来。 ——去喂给那只野兔。 赤松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主上吃,看来此处虽然荒芜,主上还能寻些野味来养着吃。 赤松道:“这等野兔越养越瘦,不如别喂了,宰了吃了。” 反正他们也要走了。 岂料他话音刚落,主上那方才还平和的眸光渐渐生寒,幽幽凝视着他。 “嘴馋便自己去后山抓,这只是本王养的。” 她哪里会照看什么兔子,白日里无影无踪,虽兔子的主人是她,可这段时日都是郗珣替她养着。 若是叫她来,只怕兔子早不知死哪儿去了。若是叫她看到兔子被吃了—— 他这话可不是说笑,却更是叫几人吃惊。 众人心中惊奇,好端端的主上受了一回罪连性子都变了许多。 竟还养起兔儿来?莫不是这深山野林里太过孤单了? 自主上身受重伤独自引开伏兵后,赤松等上百暗卫便暗下寻主。 不过东都王长乐公人马也不会放过此等机会,更是加派人手山脚下各处搜寻。 本就被二派占据了江口有力位置,他们出师不利,后方补给难以跟上。 若是他们军营主帅身受重伤寻不见踪迹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军中更是动荡,军心涣散。 是以一群暗卫寻到郗珣,也不敢久留,连忙欲护送郗珣回军营坐镇。 “自主上离去,齐玄素那奸人频频出兵扰乱,更是传播各种谣言,十营吃了两场败仗。兵马都盼着主上速速回去决断,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然,却只见郗珣岑静的面容。 郗珣摸着手间的玉扳指,忽的问起他们,“你们如何寻来此处的?” 说道此事,赤松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他有几分后怕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座山山下有几十户人家,都传闻说山腰处有一座鬼宅,每每夜半都能听见女鬼嚎哭,我们一路寻来没见旁处,倒是只在山腰见到这一处慌宅......莫不是就是您住的这处不成?” “您......您可还好?这段时日没见过什么奇怪之处吧?” 郗珣眯着眼,训斥他道:“莫要胡说,你也是堂堂左锋将军,怎的竟还说出如此之话——” 他不欲告诉属下旁的,奈何已有暗卫发现院中一处败落的梨花树枝干上牵引着一细绳,上面晾着才被人清洗过得衣裳。 是......一件女子衣裙。 一群属下犹如老鼠见到了糖膏,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偷偷提醒赤松,示意他看那件衣裳。 郗珣:....... 既如此,他也不欲再瞒,只将来龙去脉轻飘飘提过,道自己重伤昏厥后是被一位姑娘所救。 “等那姑娘回来,本王先与恩人辞行。” 赤松一听见姑娘二字,顿时什么都忘了。 要知晓,朝中同龄的男子哪个不早已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的?就他家主上.......赤松心里脑补一出各出戏。 什么自家主上老树开花,什么自家主上已经与那姑娘暗中拜了天地,甚至已经......... 呵呵呵,总之赤松连嘴角都要翘上了天。 哪里还记着那什么鬼不鬼的事儿? 一群暗卫本来都以为今日又眼福,能瞧见救了自家主上的那位珑月姑娘,只是这珑月姑娘如今在哪儿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仍是半日没见着人回来。 不想他们的主子也并不给他们见见那位姑娘的机会,很快将人纷纷赶下山。 “你们去山下等着,别再上来。” 赤松心道,主上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他当然知晓配合,连忙带着一个两个不听话的手下去了山下乖乖等着。 奈何一走到山下,他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四处透着邪乎。 ———— 夜幕渐渐落下,夕阳拉下天幕。 枝叶缝隙间绚丽霞光也渐渐消失不见。 郗珣眼疾早消无声息的好转,再是清明不过,他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便拎着兔子洗了个澡。 静静看着这荒芜院落中的一切。 她十分喜欢花,常常拔下几朵花插在院中杂草横生的土地上。 只不过她不懂养花,是以每隔一日,花儿就要枯萎了去。 这几日,许是她知晓自己养不活花了,也不乱拔了。 屋外蝉鸣阵阵,那姑娘今夜来的很晚,来时便蔫头耷脑的,可见情绪低落。 她从入院门开始,就一直低垂着头,连兔子也没看一眼,似乎格外疲倦。 倒是郗珣先问她,“去哪儿了?” 这几日晚上总见她四处往外跑。 珑月听他这般问,不由得一惊。 那双往日里乌亮澄净的眼眸如今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看就是背着他做了坏事的模样。 她只低头瞧着自己的脚。 郗珣:........ 他虽装了许久的眼瞎,不戳破她,但她好歹也要有几分演技才是。 回忆起白日里赤松的话,郗珣略有几分思量,猜测莫不是这姑娘叫赤松他们寻不进来的? 她的疲惫是否也与此有关...... 郗珣总担忧她走弯路,或许在他心中,救命之恩同这段时日的相处,在他心里早将这个懵懂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吧。 缘分总是这般奇妙,若非她是这般的性子,以郗珣的生性,定然会防着她—— 他黑夜中嗓音沙哑低沉,格外的好听。 “对了,还没问过你,你几岁了?究竟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从没有人问过珑月这个问题,她不疑有他,在她的生活里似乎年岁不会增长,因此她想了想只懵懂道:“大概是四岁、五岁吧。” 她不记得了。 她如何会记得呢?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郗珣眨眨眼眸,继续问她:“先前总是你问我,如今该是我问你——” 小姑娘忘了先前叫她郁闷的事儿,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小脑袋,“嗯!你问!” “珑月姑娘,你可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什么叫心愿? 这要是放在半个月以前,小姑娘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才怪。 可是如今,这段时日她日日央求着眼前男人跟她说起外边的事儿,跟她说起那些好听的故事,她自诩已经懂得很多。 比人懂得都多了。 心愿,当然有呐! 她经郗珣打断,忘了那些叫自己烦心难过的事儿,只眉飞色舞的与他比划起来,“好多好多心愿..........” 郗珣无奈,问她:“若是只能说一件,最想完成的是什么?” 珑月哪里懂呢? 她一颗颗掰着自己玉笋般的手指头,一时半会儿想不住最想完成的那件事。 她许久才记起来,从袖口拿出那支已经不能梳头的梳子,小心翼翼地:“我想要一个新的梳子。” 郗珣忍不住笑起来,他许多年没有笑的这般开怀,真心。 他知晓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来——她似乎真没什么怨才是。 “你只要梳子?不想要漂亮衣裳鞋子了?” 她不是昨夜才一直在他耳边嚷嚷着,要好看的衣裳鞋子。 珑月仔细一想,她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她还从没有穿过鞋子呢。 珑月颇有些决断不出,“要,都想要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还想要吃糖葫芦。” 她也不知为何,总想着那不该是她们吃的东西。 也许是梦里,自己就常吃呢。 郗珣的手袖里似乎有一个百宝箱,只见他从里头那处拿出许多银锭子来,以前她搜罗他衣裳时没有搜罗出来的银锭子。 珑月惊奇的睁大眼。 郗珣将从手下荷包里搜罗出来的银锭子一颗颗摆放去她手心里,笑着道:“有了这些,便不需要你去偷,什么都能买来。” 这个姑娘说来也是知晓银钱怎么花的。 这般倒是无需再叫他操心如何去教她花钱,想必她是有办法花出去的。 珑月的一双手生的极为好看。 洁白,细长,却一根根都软乎乎的可爱。 柔软的温和触感抵挡了那些不似常人的寒意,在夏日里摸着格外舒服。她的手背努力撑直,还隐约能瞧见几个窝。 郗珣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怎样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明明这般大的年纪,却生了一双小孩儿的手。 不仅是手,一双脚也是。 郗珣的眼疾其实早就好了,他早能清晰的看见她。 看见她的模样。 她一头常至脚踝的乌发,如同世间最好的绫罗映着月华的绚丽光晕。她的脸庞洁净白皙,沉浸在朦胧月光下,双唇嫣红似蕊红初绽。 这样一副姿容出众的长相,她该是家中父母最疼爱怜惜的孩子吧。 等到年岁长大,该有一份尚好的姻缘—— 而如今,而如今呐.......... 她只能穿着不知何处寻来的不合身的衣裳,她也不会梳头,更不懂时下女郎们喜好的描眉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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