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便想跪下,转而又想起眼下殿中并无旁人,便垂首道。 “陛下赎罪,婢子只是不小心瞧了几眼……倒是被陛下发现了。” 箫成玉微微眯了下眼眸,然后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 “这些老东西都想跟孤装病,你说,要不要都杀了。” 钟芫闻言却浅笑道,“陛下杀人简单,但是杀了之后,谁来替陛下打理江山。” “不过一群.奸佞小人,杀了便杀了,难道杀了我南魏便无人了?” 箫成玉说着面上又冷了几分,若是寻常侍臣早就跪下了,可钟芫却依旧不疾不徐地站在砚台旁磨墨。 殿内温热,偶尔飘进的飞雪一落地便化成了水,滴落在微微敞开的门边。 “我朝人才济济怎会无人,但是陛下,从南魏开国以来世族便盘踞各方,就算陛下派了人去,婢子恐怕他也到不了接任的府衙。” 见箫成玉没有回答,钟芫便才缓缓道,“陛下,奸臣是可恨,可奸臣是杀不完的。” 尤其是现在,新帝登基,根基不稳,之前该杀的已经杀过了,眼下正稳定人心的时候,并不适合轻易动起干戈。 靠在椅背上的箫成玉微微闭上眼睛,轮脾性,他容忍不了这些人,但是钟芫的意思他亦是明白。 很快男人便睁开眼,然后看向站在门边的寻安。 “去,派人把两位皇叔请来。” 钟芫听到要请这两位,便立刻退下了,陛下议政,她一个宫婢自然不能继续留着。 箫成玉则是重新打开奏折,在女子离开宫殿前开口道。 “这两日不必来正殿伺候了,好好休息吧。” 钟芫刚开打门殿门,闻言便跪地叩谢。 离开偏殿后,钟芫又回头望了眼,她心仪二殿下,可她还是喜欢箫成玉做皇帝。 因为箫成玉是一个不容易讨好的人。 但是一旦讨好到了,得到的便会比付出的多。 荣华殿的梅园后面便是钟芫的居所,平日除了钟芫自己和传唤的小太监,并没有人擅自靠近,钟芫低头看了眼路面,之前来时的脚印此时又被积雪覆盖,她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新的印子。 钟芫看着突然笑了下,回去的路上她选了个开得艳丽枝条,折了带回屋里。 可惜她屋中并没有合适的花瓶,钟芫想了半天,最后别在了床榻边。 箫怀执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鲜亮的东西,现在看到了,却又觉得讽刺。 钟芫却仿佛没有注意到男人颓然的神色,转身从柜中拿出两本书来,然后递到箫怀执面前。 “这是婢子之前从冷宫带过来的,殿下若是无聊可以拿出来看看。” 箫怀执看着书封上的策论二字,只觉得胸口又闷了几分,他抬眸看向面前钟芫,冷冷的扯了下唇角。 “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钟芫迎着箫怀执讥讽的目光,却笑着道,“除了给殿下解闷,还能有什么意义,如今这江山已经是大殿下的,二殿下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或者……是婢子的闺中娇客?” 箫怀执握紧双拳双眸微红,他愤然瞪向钟芫。 “你不如早点杀了我,说不定还能到箫成玉那里讨点赏赐。” 钟芫听罢却似真的思索了起来,“这……殿下如此貌美,婢子一时半会却舍不得,不过等殿下人老珠黄容颜不再的时候,婢子倒是可以动手。” 便是之前在囚牢中,箫怀执也不曾被人这般折辱过,他愤怒的看着钟芫,可钟芫只是拉紧了锁链,他便又动弹不得。 “殿下,都如今这时候了,与其守着所谓的自尊,不如冷静下来讨好婢子,说不定还会过得好些。” 箫怀执闻言便冷笑了声。 “你做梦——” 男人双手被吊着,没一会便虚弱的喘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钟芫却丝毫没有松下锁链的意思。 “旁人都说大殿下之所以能谋得皇位,是因为大殿下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可依婢子看,若不是二殿下如此软弱无能,大殿下未必能夺得皇位。” “殿下以为现在便是绝境,可殿下可知,这种屈辱大殿下在冷宫却是受了将近二十年。” “同样的苦,大殿下吃了却从不认,而二殿下却一心求死。” 说着钟芫终于松了下手中的锁链,淡淡地笑了声。 “箫怀执,你差箫成玉太多。” 被放下的男人颓然的倒在床榻上,虚弱的他没有力气争辩,可他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动荡。 他身为皇子自尊在这一刻几乎被粉碎,可笑的是,他竟无法反驳钟芫的每一句话。 “……是……我就是一心求死……钟芫,你杀了我。” 刚刚别在床边的梅花,只这一会,却有些衰败之色,钟芫看着那微微零落的花蕊,勾起了唇角。 “不是说了,婢子痴迷殿下容貌,现在动手可舍不得。”
第5章 ◎魏宫◎ 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床边的窗被被风猛地掀开发出剧烈的声响,钟芫却没有理会那大开的窗户,而是静静俯视着躺在塌上的箫怀执。 曾经尊荣矜贵的东宫太子,如今却如丧家之犬般失魂落魄,那张俊美绝尘的面容此时苍白若纸,仿佛她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彻底击垮。 望着床榻的钟芫微微勾起唇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积雪愈加深厚,钟芫扫了眼院前的小路,拿起了倚靠在墙边的竹铲。 之前她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现下的她却是不能够被人打扰,是以这屋前屋后的积雪还得由她自己清理。 屋中炭盆似乎又熄灭了,风雪顺着敞开的窗户涌入,房间里骤然森冷起来,箫怀执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不住地发抖,他想开口唤人,却在抬眸间看到窗外站在的女子。 锈色的窗沿外,鹅毛般的飞雪倾泻而下,遮天蔽地淹没了所有,连这居所之外的梅园都显得有些遥远,风雪吹的窗户不断来回拍打,可他却好似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窗外那个纤细又笔直的背影。 过去的一切飞快的从脑中闪过,箫怀执试图搜索钟芫曾经出现过的痕迹,他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对他。 可他不管如何努力,脑中闪过的只有零星几个卑躬屈膝的瞬间。 她似乎,确实只是魏宫之中的一个卑微婢子而已。 箫怀执挣扎着坐起身,然后麻木的笑了笑,他的自尊早在地牢之中时便已经被彻底粉碎,即便钟芫不说,他也知道自己是何等懦弱是何等的比不得箫成玉。 床榻的旁边正是钟芫的梳妆台,平日里钟芫喜欢一边梳妆一边出言戏弄箫怀执,而此时,那精致的雕花铜镜前正搁着一支素钗。 箫怀执盯了一会后,拖着虚弱的身体靠了过去。 屋外的钟芫还在和风雪较劲,她的头上早就覆了一层白雪,可她若是现在不扫,等雪厚起来,她一人便扫不了了。 钟芫搓了搓手指,突然想起了之前陛下赏赐的云锦。 虽然不多,但是铺这条小路倒是够了。 想着钟芫放下竹铲回了房间。 进屋的瞬间钟芫打了个喷嚏,她扫了眼敞开的窗户,然后抬步走了过去。 此时箫怀执正靠在床边,整个人斜斜的倾着,看着似乎是在熟睡,只是他的脖颈上却染着刺目的血痕。 钟芫愣了下,她怔怔地看着箫怀执,直到发现他胸膛依旧起伏着才极轻极缓地呼了口气。 窗外冷风灌入,钟芫下意识眨了下眼,然后自然的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原本明亮的房间骤然暗了下来,钟芫想了想又去屋后拾了些银碳进来,然后蹲在铜盆前点火。 床榻上,听到声音的箫怀执也缓缓睁开眼眸。 他摸了摸脖颈上的血迹,然后自嘲的笑了下。 他现在竟是连了断的力气都没有,又或者他根本没有了断的勇气,那枚长钗就在手心,箫怀执摸着那被磨得圆润的钗尖,却是更加的心烦意乱。 “饿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女子的声音搁着屏风传来,箫怀执偏过头看向女子模糊的身影,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郁结。 “钟芫,你总不能一辈子藏着我,总有一天你我会被发现,到了那时,你也会死。” 钟芫吹了吹盆中的银碳,直到银碳渐渐燃起才熄了手中的火引。 把炭盆下后,钟芫想了想又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隙。 做完之后,钟芫便褪下了鞋袜然后跨到床榻上,她把倒在床边的箫怀执扶回了床内,然后又熟练的将他染血的中衣褪下。 男人的身体渐渐裸露,可钟芫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她的手摸到箫怀执的亵裤,男子才终于有了动作。 尽管已经许多次了,可箫怀执还是控制不住的脸上发烫。 眼前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嘴上口口声声是痴迷于他,但是做起这种事来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把里衣拿来,我自己可以换……” 男人的声音有些僵硬,钟芫听着却缓缓笑开,她微微倾身看着箫怀执脖颈的伤口。 伤口不深,似乎只是用力留下的擦伤,钟芫看着那已经在结痂的伤口,却微微皱起眉,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开口威胁道。 “下次不许了,若是再敢,婢子便要惩罚殿下了。” 女子的声音不似玩笑,箫怀执听着却皱起眉,他回视着钟芫,然后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我说的你难道不明白吗,你这样做,迟早会被发现,到那时……” “我会死?” 钟芫的声音打断了箫怀执,她眉眼微微弯起,看起来仿佛只是个天真纯良的寻常女子。 “殿下宽心,阿芫不会死,阿芫会带着殿下一起离开魏宫,到时候你就随我一起去到家乡,然后我们置办一处房子,再买上几亩田地,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女子的声音平静而笃定,箫怀执却觉得她是疯了。 疯子是说不通的。 箫怀执闭着眼呼了口气,“那你告诉我离开是什么时候,在南魏宫婢侍奉满三十年才有可能离宫,你以为你能将我藏三十年?” 钟芫摇了摇头,“不会那么久,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离宫了,这是陛下答应我的。” 箫怀执听着却有些意外,他正想接着问,却突然感到下身一凉,自己亵裤居然被这女子扯了下去。 男人的脸上骤然泛红,他愤然的看着钟芫。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钟芫却笑了笑,“殿下忘记了,阿芫只是婢子,又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哪里有那些家教规矩。” 她说着也不管箫怀执的挣扎,便将人衣裳褪去,然后抱着血衣去了屋后。 床榻上被迫赤着身子的箫怀执,却不由得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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