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朗,洒金般透照在辇车上。辇车旁也都是齐步整肃的禁军兵卫,还有些旁的人时不时走过。 难不成宁子韫还能对她做点什么。 宁妍旎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了。 她把发上的兜帽拉了下来,看了眼还在强撑着不敢离开辇车的阿栀,开了口,“阿栀,没事,你去找徐太医。” 辇车上备了红泥小炉,宁子韫已经将炉上的茶釜挪了开,把他手上的那壶酒直接置在红泥小炉上。 “是太子哥哥让你来送酒的?”宁妍旎不解。 他总不能真只是来送酒的。宁妍旎想起宁子韫刚才那句话,人前他的样子惯是会装。 宁子韫筛酒的动作一顿。 他收回了手,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你太子哥哥,就不能来皇妹你这辇车上了?” 他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无端奇怪。 难道不是,她和宁子韫的交情什么时候好到,他弃了他的车马,亲自来她的辇车之上为她温酒。 宁妍旎不知道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只能规正地回了他一句,“四皇兄说笑了。” 宁子韫无谓地“嗯”了一声。 然后两人就再没有说话。 辇车上置了小案几,放着几样点心,牡丹花样的小花卷,杏仁面果和甜松子梅饯。 宁子韫只撩起眼皮盯着她,也没说话。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奇怪。 只是映着日光,他俊挺清瘦的鼻梁到下颌的线条有些微绷。虽然还是散漫,却似乎比往日正经一些。 在她辇车上呆坐了半响,宁子韫才伸手拿起了一粒松子梅饯。 那松子梅饯上面洒了一层糖粉,入口甘甜,唇齿生香。 他把那粒松子梅饯丢进了口里,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味同嚼蜡一般嚼着。 这种安静实在是诡谲得很。 红泥小炉上的酒水都已经沸开了,酒水珠子都快腾出来,辇车上两人之间就只余水咕噜噜沸着的声音。 就在宁妍旎快忍不住的时候,宁子韫终于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你不是说你心气不顺。” 辇车确实有些晃,饮些热酒暖身子,神思也会因着酒力含糊舒散些,就不会一直想着车晃得晕。 之前他在朔北,受了伤骑不了马,颠簸流离时就经常这般饮酒。 刚才他在她仪仗前,回头看到她这副无用的模样,就随手提了壶酒过来。 只是宁妍旎不知道。 见宁子韫把她杯里的凉茶倒到了辇车之外,抬手竟是真要帮她斟酒。 这人没事吧,宁妍旎瓮声瓮气地跟他说道,“我不会饮酒。” 不说饮酒能不能顺她的心气,她是真不会饮酒。 饮上三两杯,她估摸就得软趴趴伏在这辇车上了。 见宁子韫斟酒的动作没停,宁妍旎禁不住有些狐疑,“四皇兄是这一路漫漫,找不到人陪着一起饮酒?” 宁子韫却还是置若罔闻,他用她的茶杯斟满了一杯,就拉过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有力,指骨明晰,不由分说地把那杯酒塞到她手里,然后就抽手回去。 他有没有听她说话了,宁妍旎还想开口,辇车旁有人插了话进来。 “还景你看,我就说,有好香的酒,你还不信,这不原来在这。” 水流潺淙的男子声音传来,宁妍旎顺着声音侧首望去,果然是季经彦。 他骑着马,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溜达,一身的宝蓝色簇新长袍神采奕奕。 旁边还有一个石青色长衫的男子一道骑着马,身姿清俊,看着比季经彦沉静清朗。 尤其是他眸光熠熠的那双眼睛,让宁妍旎看着有些微怔。 季经彦见状,朗朗笑着介绍,“这位是余还景,公主可能耳闻过,陛下亲定的恩科状元。” 那就是余家的三公子。 原来是余家小姐的兄弟,怪不得,眉眼间这么相像,让宁妍旎望得一时也怔住了。 两人一起下马向宁子韫和宁妍旎见了礼。 余三公子的声音,竟然比余家小姐的要好听些。 季经彦也不知是不是真闻着酒香而来,看着宁妍旎就笑,“公主的酒郁郁扑鼻,我和还景是闻着酒香来的,不知道公主是否能——” 季经彦说着话,眼神直直地看向宁妍旎。 宁妍旎倒是想把这酒直接送出去,只是,她看向酒的主人。 宁子韫这会直起身,脸上笑意依旧散漫,“二位这么好酒,我让杭实等下送几壶过去给二位。” 但季经彦只是单纯想喝公主这的酒。 好不容易这会辇车停了,他又找了个由头好过来和宁妍旎搭话。 季经彦这下还走得离辇车更近了几步,“在公主这,就是只喝上清水一杯,想也是甘甜。” “上次与四皇子和公主一别,已有多日未见。前些日子我还在家姐面前,提起过公主,没想到这次秋猎又能再见公主。” “待我到时猎只狐,剥了皮毛送予公主。” 宁妍旎也没想到季经彦有些孟浪。 虽然没有多的旁的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场合,他就差直接了当地袒露意图了。 宁妍旎微抿了嘴,她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 抬眼看了宁子韫一下,他正面无表情地倚在辇车车辕上。 宁妍旎握转着手上的酒,面不改色就回着季经彦,“倒是真得巧。” 在季经彦眼神亮着又往辇车迈近一步时,宁妍旎又笑着开口,“刚才四皇兄温酒时,也说了要猎只狐来给我。兄长之礼,却之不恭。” “季公子的狐,还是送给太子妃比较合适。” 看着宁子韫的神色微动,宁妍旎就怕他要说话。 她拣起粒松子梅饯,就俯身过去,强丢进了他的口里,“别说一只狐,我看我四皇兄这身手,两三只狐都能猎来。你说是吧,四皇兄。” 这个动作做完,宁妍旎也有些心虚。 宁子韫应该也不会当众翻脸,只是她不敢再去看宁子韫神色,她转目望向了另外两人。 季经彦好似有些不甘,但余还景刚才那副沉静清朗的样子,此时显然大为吃惊。 难以置信。 余还景看了眼口里被塞了粒糖粉蜜饯的宁子韫。就现在,谁敢这样喂宁子韫吃东西,还是宁子韫特别讨厌的甜腻果饯。 他其实刚才就看到,还有些不解,宁子韫端了壶酒过来给宁妍旎。 这也不太像他往日的做风。 余还景的惊讶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来。 上次的事过后,他其实是很确信宁子韫对这个公主,是没有顾念上一丝的兄妹情谊的。 而现在,宁子韫竟然也没把那粒蜜饯吐出来。 宁妍旎看着也跟着蹙了眉,她还在思忖着,就听到她身旁宁子韫的声音,比刚才要沉好几分。 宁子韫也有些不耐了,对着辇车下二人也没什么好语气,“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与皇妹还有些别的话要说。” 就这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余还景反应过来,拉着季经彦就牵马走了。 宁妍旎也跟着回过神,她也有些不想和宁子韫单独呆在这辇车之上。 “皇妹就不想解释一下。”宁子韫的声音还从她身旁再度响起。 他看着宁妍旎搭着个披风,跟只无力的小鹌鹑似的。 小脸白得唇却愈显红,一双杏眸被风吹得莹莹似水,纤弱的身体还要一直搭扶在车壁。 宁子韫也不想和她计较她说的假话,他想起了前几日她派人捎给他的信,语气有些生硬,“你先不用问。” 宁妍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宁子韫忽地认真俯身,眸光莫测地盯着她,“皇妹不是说,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有在说预收哈。在这再留个广告~预收《赠妾》求收了~希望大可爱们继续支持,谢谢,预收文案如下—— 傅府的侯爷不贪权位,却尤爱妾室苏昭昭。 苏昭昭纤腰姣姣,姝色无双。 她虽然身份低微,他却把她捧养在侯府院中。日日看她轻纱赤足,月落通夜听她珠钗随着细腰响。 侯府的人都在钦羡,傅小侯爷对妾室苏昭昭百依百顺,对出身名门的侯夫人不闻不问。 只是不料,一场阴谋傅府颓败,傅小侯爷被拘下狱。 当朝首辅谢辞远无故伸出援手。 傅小侯爷感激不尽,待回府,才发现苏昭昭已被侯夫人强塞进一顶软轿,送去给了首辅谢辞远。 * 夜色暧朦,苏昭昭无力地看着眼前人,软语低泣相求。 她的腰肢被人掐着,乌发都被汗珠打湿。面染艳色,眸中水光欲落。 京中皆说,首辅大人谢辞远皎皎如月,君子无双。 少有人知道,谢辞远昔日还是个人人可欺的穷书生时,曾与苏昭昭有过一段缘。 那时的苏昭昭,只是把谢辞远当成了一个饵,一个勾得傅小侯爷上钩的饵。 她从来没有想到,谢辞远也有权势滔天,切齿要从她身上讨回所有的一日。 听着她嘴里还在低喃不止,谢辞远更是轻易就被激怒,他用了力,“你到底是在唤谁。” 【观阅指南】 1.强取豪夺,女非,男c;
第二十二章 宁妍旎这才知道宁子韫为什么要翻身过来她的辇车,原来还是为了那个时候她被迫应承下的事。 宁妍旎指尖不由蜷缩了起来。 她确实前几天捎过信给宁子韫,就在太子又帮忙送了泽哥儿和细细写的信给她之后。 太子对她,确实诸多照拂。 他为她几次和皇上闹了不愉快,隔三差五寻些东西来示好她。知道她牵挂温家,帮她往宫外传信,帮她照顾温家。 还有这次的秋猎,他也是帮她安排妥当服帖了。 她知太子意有所图,但是她也想知道,太子会不会许她一个诺。 如果真得可以换得自由,她倒是愿意容忍现在的自己付出些什么去换。 所以宁妍旎思忖再三之后,捎了消息给宁子韫。她想先知道,宁子韫到底想从东宫取个什么东西出来。 至于宁子韫现在问的她想怎么做,宁妍旎稍稍别开脸,“四皇兄先前不是说过,除了在榻上颠倒衣裳,皇妹还能怎么做。” 听了这话,宁子韫就又没开口了。 他看着宁妍旎。 她别过脸,不知道是觉得难堪委屈,还是想隐瞒掩饰些什么。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肩上披风的轻颤。 她好似还有些无措,手指蜷握着腰间系着的一个杏子黄荷囊。 他想起上次,他压着的腰肢那么细,要不是身后有所倚靠着,估摸再往下压一点那腰就会折了。 宁子韫觉得,可能现在的她是难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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