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了,你先不用问。”宁子韫说着。 看到宁妍旎转过脸来,神情有些微的讶异,宁子韫散漫着脸多说了两句,“还不到合适的时候,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皇妹要是真有闲心,还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事。” 看季经彦那副模样,不知道他还会怎么纠缠宁妍旎。 宁妍旎却只是蹙着眉,问着他,“什么时候才是四皇兄说的合适的时候。” 宁子韫却不想在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看着她收紧手指,问得都是关于太子的事。 宁子韫勾着宁妍旎掉下去的兜帽,“皇妹,上次我们说过的。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再骗我。” 他一字一句,说这话的时候异常认真。 宁妍旎不由心头一跳,然后她兀自镇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阿栀回来的时候,宁子韫已经离开了。 她赶忙上了车,紧张地看着宁妍旎,“公主,四皇子过来做什么?” 宁妍旎摇了摇头,她看着阿栀,怎么竟然还把人家徐太医领了回来。 这会徐太医跟宁妍旎见过礼,就在她仪仗辇车后设了车轿。 阿栀摆手解释着,“公主,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听闻公主不舒服,说让徐太医就跟在公主的仪仗旁,好随时照看。” 太子倒是对公主照顾的。 宁妍旎闻言点了点头,刚才喝的那杯酒,好像是梨酿,有些暖润。现在辇车停着休息了这么一会,她心口也顺多了。 “公主。”阿栀总觉得最近宁妍旎有些心事重重,“公主最近是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为难?” 太子对公主好,人的心,总是难免会被一点点软动。 但是四皇子对公主,听公主的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想再多,只是最怕自己犹豫窝缩,落得两头空。”宁妍旎思着。 其实太子确实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宁妍旎让阿栀把红泥小炉上的酒撤下来,换回茶釜上去。 朗天白云,秋猎行队又伴着旌旗猎猎徐徐而行。 入目的草绒碧色柔软养眼,许多人的目光所及却是公主的仪仗辇车之上。 占据了这么多人视野的存在,宁妍旎却只安静地在看着自家的婢女烹茶。 见徐太医过去了,宁妍旎面色好像好些了。 太子侧头回来,就看到太子妃正敛眉叱责着季经彦,傲气十足。 近来朝堂的事有些不太如意,回到东宫也没有片刻消停。 成国公府之势助长得太子妃太过专横,方才好些骑马的姑娘都被太子妃出声呵斥。 太子捻着手中的黑色棋子,也不想再多看太子妃一眼。 不同于宫城的繁复锦绣,敕勒山下的天穹笼盖莽苍原野。 数日之后,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暮色苍茫。 望着无垠绿野,虽然只剩下夕阳余晖,却也是一片金辉灿灿,宁妍旎看着眼睛都染上几分晶亮。 许多人打了招呼,就扬鞭打马出了去。 宁妍旎只能兜着披风,围着帐篷圈散了些路。 见到英朗清隽的公子将官,还有嫣然舞着的姑娘们,甚至还一直听到太子妃呵斥人的声音。 宁妍旎尽皆绕过,还是回帐篷里歇着。 公主的帐篷旁布得严实,近的二三十尺都没其它帐驻着,只有差使的宫人和巡视的兵卫。 宁妍旎入了帐,打下帐幔,帐内帐外就只余下风声。 风刮得她眉目有些酸涩,外面的热闹都没她关怀的人在。 宁妍旎眨了眨眸,仰头就看到这帐顶覆着的是透的琉璃薄片。 把帐内的灯灭了一盏,灯光稍黯之下,还能看到猎野天边的苍茫星光。 “四皇子那壶酒,是不是还在。”宁妍旎挥去了几分惆怅,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阿栀。 阿栀点头,皇子送的酒,直接丢了不大好,所以她便收着。 见宁妍旎今夜心情好像好些,阿栀忙把酒取出,将红泥小火炉扇得炭更红了点。 两人笑着说着。 酒香还没来得及飘出去,她们就先喝了几杯。 宁妍旎还在支着下巴听阿栀说笑话,不防这时还有人悄然掀开了她们的帐幔。 帐外本来就安排的是太子的人。 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他便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软趴趴伏在卧榻上的宁妍旎。 她就那么乖顺,娇憨地看着个红泥小火炉。 看得他连日来忧烦的心都被软化了。 他其实不喜欢白马上青丝红衣飞扬的女子,也不爱华贵宫裙高绾云鬓的端庄娴静女子。 偏巧就有那么一个女子,既是明艳娇媚,又是柔弱易折。 连乖巧坐在那的模样,都让他人的心尖都似被温热细软的钩子勾住。 他想起他初次见到宁妍旎时。 那时的温府还在,他们一行皇室的人,路过允城,父皇便顺道带着他们去温府。 那会他们也去骑射,宁妍旎那温家的兄长也一同去了。 待到他们酣畅回来,他由下人领着前去更衣,路过庭院,就看到一个女子正缠着温家的兄长撒娇。 女子发间系的是胭脂色的长绸带,小脸白里微红却胜芙蓉花色,映着一双杏眸清夭潋滟。 她就那样拉着温家兄长的手,柔声软语。温家兄长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连连应好。 那样见之灼目的女子,任谁骄纵都不为过。 后来他一问,才知这是温府掌上的明珠,温妍旎。 但现在,是宁妍旎。 连他那近来在朝堂上冒头的四弟,看着都喜欢往她这里凑。 阿栀和宁妍旎此时也看到了掀着帐幔进来的太子。 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骑服,温厚之余有两分平日没有的舒朗,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姜黄色的荷囊。 打下帐幔,太子走了进去,他举着手上的荷囊,“此处蚁虫多。这个是太医调配过的,阿旎你放在榻边,夜间也能安眠。” 宁妍旎微怔,片刻之后才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太子哥哥。”宁妍旎话语间有些含糊,她实在少喝酒,喝了三四杯后,现在反应都稍慢了好一会。 太子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拧眉看着阿栀,口中带上些斥责之意,“你们公主喝,你怎么也能跟着喝,醉了谁照顾公主。” 阿栀其实是清醒的,看到太子之后,更是不敢昏沉。她站直了身,“太子教训得是,阿栀再不敢如此了。” 宁妍旎也从卧榻上支起身,她想说是她让阿栀一起喝的。 但是梨酿酒的后劲竟然还有些大,她晃着身子没支起身,就要从卧榻上摔下。 看着阿栀一惊。 太子的手却比她先一步搀接到了宁妍旎。 他一手环着宁妍旎,一手扶她回卧榻上。 宁妍旎却推开了他的手,“太子哥哥的手,应该去扶着太子妃。” 她这副耍着性子的模样,太子看了心下更软,“阿旎是生气,这几日本宫未曾探看过你?” “太子妃只是母后强配予本宫的女子而已,本宫的手,想牵的女子,岂会是她。” 宁妍旎听了,却是推得更使上了力气,“不想牵都牵了,男子的话,当真是不可信。” 喝得有些微醺的宁妍旎,说这话的时候,细白的脸上泛着微红,眸里的潋滟更甚。 她身上的香味,还混着甜梨香。 太子觉得自己都跟着有些被酒香眩惑了。 他低声耐心哄着,“本宫的话,向来是当真的。先前答应过阿旎的每一件事,本宫不是也都做到了?” 闻言,宁妍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想着是否真是这样。 然后她又摇了摇头,满是不相信地说着,“那是之前。太子哥哥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答应阿旎的,太子哥哥对阿旎的好,也不过如此。” 被女子质疑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更别说还是勾着自己心尖的女子。 太子抬头望了眼阿栀,“你退下,公主有本宫看着。” 那怎么可以,如今入了夜,自家小姐又有些醉了。 看着太子的手还环着自家小姐,阿栀心下一紧,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是她听到宁妍旎,也唤着她,“阿栀,你先退下罢。” 阿栀没了法子,她只得一步三回头,退到了帐外候着。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三章 帐内的灯火微茫,刚才宁妍旎赏夜星的时候就吹熄了一盏。 此刻,这微黯的帐内,在阿栀走后,愈发地暗昧不明。 宁妍旎的软缎披风刚搭在她腿上,在她支起身的时候,就滑落到了榻下。 现在它散落在地,无人捡顾。 太子还在软言哄着。 他怀中人水光莹润的眸子,那全身心依赖自己的眼神,让他看着满怀都是怜惜。 “阿旎知太子哥哥朝事烦杂,平日也不敢多去打扰太子哥哥。”宁妍旎轻声说着。 她满心满眼的还尽是体谅着他。 太子怎么舍得敷衍她,他温声道,“阿旎的事,怎么会是打扰本宫。是本宫不好,这几日被其它事情搅扰得,都没有亲自来关心过阿旎。” 本来就担心她体弱,来这猎场野外怕她不惯,今日安排好,驻完篷,他就过来想亲眼看看她。 “可是有哪里不喜欢?还是不舒服?说给本宫知道。” 太子难得看到宁妍旎这样的小性子,实在可怜可爱至极,让他更是想极尽地去包_容她。 他低头细瞧着她。 她正乏力地半偎在他臂内。 他一垂眼就能看到,她的细颈白皙,微微仰着看他时,她月匈前划过的弧度丰美挺颤。 可能是刚才喝了点热酒,她现在衣襟的领口,还微微敞着。 在这浅黯夜色里,这片白轻易就能让他那蓬_盛的私_欲忍不住慢慢升腾。 他本来就对她没有什么自控力。 现在她迷离娇软地在他怀里,隔着的也就几层薄纱软布,这简直就是撞闯着他所剩无几的意志力。 宁妍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太能注意去听了。 他看着她的檀唇,心下如狼的念头都有了。 但是宁妍旎蓦地喊了声疼,让他跟着猛地喘了一下。 太子回过神来,粗沉的呼吸也是一屏。 原来这一会的不知不觉间,他环着她的手收得越来越紧了。 力气使得,宁妍旎眼睫都扑簌簌地颤动着,轻抖着地喊了他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喉间不由滚了一下,他把手松得开了些。 “上次,在东粹宫,太子哥哥曾经说过,若是太子哥哥得登大宝,阿旎想要什么,太子哥哥都许给阿旎。” “不知道这话,现在,以后,还作不作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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