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淞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是父母再不堪那也是父母,堂妹和父母间孰轻孰重压根无需多想。 以后谁娶了安宁郡主,不仅没有妻族还会多一门仇家。 林清虽然没想过要给儿子找一个强有力的妻族,却也不想儿子趟镇国公府的浑水。 除了身世,容貌也是个麻烦。 安宁郡主那张脸,虽然只是在宴席上见过几回也知道那是怎样一张祸水脸,次子能兜得住那样的绝色? 云香殿那位主的事,林清也知道一星半点。 安宁郡主的容貌比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以后有人觊觎安宁郡主的美色,儿子是懦夫一样地屈服还是傻子一样地以卵击石? 前者会让儿子一辈子生活在自责愧疚之中,后者会直接毁了儿子。 除此之外,最麻烦的还有圣意不可违。 若是以前,其他方面麻烦点儿,安宁郡主身上好歹还有帝宠。 而今,聘她为妇却会沾上与圣意相悖的麻烦——这是他最不想沾染的。 作为皇上的心腹,他早已得知安宁郡主是皇上属意的和亲人选。 和亲之人,表面的圣宠会更上一层楼,但实质上还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一颗弃子。 他从入内阁开始就坚定地站在皇帝身边从未动摇过,而今又怎会为了一个不合意的“儿媳妇”与皇帝作对? 林清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安宁郡主的种种,最后汇聚成四个大字:不能答应。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让次子心甘情愿地熄了娶安宁郡主的念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清决定先探探次子的想法。 “路哥儿可是认真的?” 林路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林清摸了摸胡须,他有一把浓密的胡子,每次遇到棘手之事就忍不住摸胡子。 林路一见父亲这动作,心慌不已,父亲觉得这事难办? “路哥儿为何想聘安宁郡主为妇?” 林路有些踌躇,虽说大锦对女子的约束不像前朝那般严苛,他还是担心自己不小心说得多了,父亲会不喜欢安宁做儿媳妇。 “路哥儿无需紧张,为父只是想知道你为何想聘她为妇,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你,想让你和她共度一生。” 林清又摸了摸胡须,见林路仍不发一言,便接着说道,“我和你母亲一生举案齐眉,你大哥大嫂也是琴瑟和鸣,为父希望你以后也能和自己的夫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林路动了几下嘴唇,欲言又止。 林清继续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儿子,“为父不是那等顽固之人,请婚这事从盛宁帝时期开始,至顺元帝时期盛行,而今虽然出现得少了也并非违礼之事。若是你能说出安宁郡主的好,为父认为她堪为林家妇,自然会如你所愿。” 大概是最后这句如你所愿给了林路动力,林路决定好好跟父亲说说他心上人的好。 他回忆自己与李兮纯的过往,发现自己最爱的是那人的娇态,那人的一颦一笑,那人的媚眼,那人的樱唇,那人粉嫩的双颊,那人的纤纤玉指… 可是这能跟父亲说吗? 当然不能说,父亲这一辈人都认为娶妻当娶贤! 最后林路说出了八个大字——聪明好学,温柔贤淑。 林清听到了八个字,等着下文,等了半天没听到别的,问询地看向儿子,却只看到他期待的眼神。 这就完了? 说得好听是言简意赅,说得不好听就是空洞! 林路在父亲惊诧的眼神中涨红了脸,稀里糊涂就被打发了回去。 是夜,丞相府正院 “夫君是说路哥儿想娶安宁郡主?”丞相夫人想到那个绝色美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安宁郡主过于貌美了。而且那孩子亲缘薄,命格硬。 “夫人先别皱眉头,为夫也不想聘那孩子,只是担心一口回绝路哥儿,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这才使了个拖字诀。” 丞相夫人虽然是女子,对儿子的事却杀伐果决,“拖字诀不是办法,还是得断了路哥儿的念想。” “那他要是死倔怎么办?” 丞相夫人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家夫君,“哪个孩子不倔?孩子倔就依他,家里早就乱套了。” 丞相大人讪讪一笑,夫人说得对! 妻控丞相被夫人训了却美得冒泡,家务事难断时能有这么一位杀伐果断的夫人实在是太好了。 外面的人总是嫌弃他的夫人是乡野之人,还有人说夫人粗鄙,他们哪里知道夫人的好。 —— 李兮纯一月禁足令满,立马去了国学院。 禁足期间,林路给她的信都到了她手里,只是太后要她矜持,不准回信。 二十多天以前,林路给她递了一封信,要她等着他,等着他来提亲。 结果她在寿康宫里苦苦等候,由最初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不甘。 她不仅没等来他的提亲,还在五天前等来了最后一封信,上书对不起。 这是唯一一封没有用二人之间的密语写的信,李兮纯却一点也没有怀疑信的真实性。 不知为何,她确定这是心上人所书,信的上面还沾了泪痕,李兮纯看得心痛不已,林路到底怎么了?
第19章 明心 时隔一个多月,成珏再次踏入寿康宫。 路还是那条路,路旁仍然是郁郁葱葱的花木,正殿门口仍然趴着那只大白猫,廊下的鹦鹉也还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先前充斥在寿康宫里的温馨感却已经荡然无存。 成珏疾步走入正殿,太后以手支额,眉头紧锁。 “安宁妹妹醒了吗?” “刚刚醒了一回,现在又睡过去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心气郁结,但已无大碍。” 成珏闻言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有多害怕。如果真的就此失去她,他做的一切又还有何意义?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暗中蹭了下手心的汗,起身往侧殿走去,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成珏回头望去,只见太后双眼猩红地盯着他,“林路订亲之事你可有参与?” 初闻李兮纯轻生时,成珏也曾怪过自己,怪自己过于心急,他应该更耐心一点儿,换一种温和的方式。 一点一点失去希望虽然折磨却比这么一下子被彻底切断后路容易接受。 可是不论是何种方式,林路这朵桃花是铁定要掐的。 隔了这么久,他的姑娘和别的男人月下幽会的场景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牵扯着他的神经,他没找太后的茬儿还是因为她初心不坏,先前自己又误会了她。 可是他轻轻放过是不是让这人把前面那事想得太简单了?竟然现在还想着让安宁和那小子在一起? 他没怪她明知安宁心绪不稳还放她独处,险些命丧黄泉,她反倒来怪他掐掉了安宁的烂桃花? 他参与了又如何,不参与难道要让她继续送安宁妹妹去自轻自贱?让安宁妹妹继续做嫁入林家的白日梦? 若是林家有意聘安宁为妇,他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 林家压根就没有聘安宁的意思。以丞相夫妇的手段,就算没有他,安宁也休想进林家的门。 拖的时间越久以后只会越伤心,他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断了她的念想。 成珏冷了面孔,全然不惧太后这只纸老虎,“太后娘娘,您可能忘了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一个多月您什么都没听说?” 太后心头一颤,成珏最近的丰功伟绩她当然有所耳闻。 整垮的小官吏数不胜数,最恐怖的是,短短一月时间,他就咬死了贪墨军饷的户部尚书,硬生生把一个二品大员咬得满门抄斩。 如果成珏对她耍手段,太后禁不住发抖,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她现在除了表面上的尊荣再无其它。 成珏瞥见太后脸上的惧意,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娘娘知道就好,好好照顾安宁,本王还是您的好孙儿。不然本王一发疯做出什么来,扰了您的平静,那可就不好了。” 成珏来到侧殿,侧殿的门口守了两个嬷嬷,抬眼见到面带煞气的端王大步走来,想拦不敢拦,犹豫间,成珏已经走入侧殿。 穿过厅堂,继续往后走,挂着珠帘的内间映入眼帘。 成珏抬手挨到珠帘,正要掀开时,江嬷嬷走了过来,屈膝跪地,“奴婢斗胆,王爷入内只怕不合适。” 成珏现在一副霸王性子,入内不合适?他偏要入内,床上那人早晚是他的,他提前看看怎么了? 成珏继续往前,踏入了珠帘,江嬷嬷膝行两步,“王爷!王爷可知如此行事对小姐来说是多大的轻视!” 江嬷嬷说完开始叩头,一叩一响,不一会儿额头已是通红一片。 成珏则是被江嬷嬷的轻视二字惊醒。他望着不远处帷帐里影影绰绰的侧影,最终压下想要去看看她,摸摸她的冲动,转身走出了这片小天地。 他真的轻视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知道她因为林路轻生起? 还是早一点,她自己羞答答地说要嫁给林路起? 或者更早一些,她月夜下与林路相会起? 成珏站在侧殿的厅堂,反省着自己的轻视之心,最后又全部推翻。 不,他从未轻视她,除了她,他从未想过要把别的女人带回王府。 只有她,只有她是他唯一想要的王妃。 他怎么会轻视她呢?那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那是现在他心间唯一的柔软,唯一的暖阳。 只是他真的好气,气得压不住心头想要感受她,触碰她的欲念。 他想去到那个林路从没去过的空间看她,他才是那个小姑娘生命里独一无二的男人! 江嬷嬷给李兮纯按了下被角,李兮纯还没醒,对刚刚的这场机锋一无所觉。 得知成珏站在厅堂,江嬷嬷走出内室,行到这位变化甚大的青年身前,“参见王爷,老奴多谢王爷刚刚的成全。” 成珏还记得这是舍命护着安宁的人,包括今天,他要是稍微暴躁点儿,这人也不能好好儿地立在这儿了,心里对她倒是有几分敬意。 “嬷嬷无需多礼,待本王名正言顺后再入便是!”说完,成珏出了寿康宫,高大的背影带着几分决然。 成珏去请旨赐婚了。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不想那样对那个小姑娘了。 他用那么多手段整垮无数人,可是在面对小姑娘时,他才走完计划的第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趁着和亲之危骗她与自己定下婚约? 利用兄长身份骗得她的依赖? 他突然不耻这些手段,他对她的心那么赤诚,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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