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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想想，也大体是这么回事。 其实她也听同情文公公的，虽然坐拥江南织造这样的肥差，但是每年两次的要送进宫中的贡品云锦，都是一件头疼事儿，因为当今太后的眼光实在是太刁了，一般的货色花样，还真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在这一点上，就连大燕第一才子徐荏都服了。这位大燕第一尊贵的老太太，听说脾气还不好，都说老小老小，一不合心意就要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是皇帝也没辙，只能想办法哄着。 文公公心里苦啊，好不容易遇到南音这么个能搞定太后老佛爷的，他怎么可能放过。 “人家有求于我，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这半年从锦绣阁拿了不少银子，说起来都是托太后她老人家的福！” 来金陵之后，南音见过文公公一次，就是个世俗的老太监，个子不高，瘦小，一直笑眯眯的，但是眼睛里精光四射。 上一回南音的几张参赛图纸，等于是一千两银子就贱卖给了文公公，不过南音也很感谢他给了自己名声大噪的机会，现在她的每一张图纸，都是待价而沽，外头若非是很大很有实力的绸缎庄，否则根本不敢跟南音约稿。不过虽然时常供不应求，但是南音的图纸始终只供给锦绣阁，当初签第一份分成合约的时候，温珏就做出“图纸要独家专供”的要求。其实南音也无所谓，毕竟锦绣阁给出的价钱，不必其他报价的绸缎庄少。 只不过南音因为设计被太后青睐的缘故，她设计花样的绸缎，以及绸缎做出来的成衣都卖的极好，那些得不到新图纸的绸缎庄，也就开始了拷贝之路，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品牌之说，然而那些有钱人还是很在乎正品仿品的区别的，因此南音的设计依然热销。 第二日，南音到了文公公府上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今日不知请了她一个人。 这天是文公公的五十寿辰，金陵有钱有权有头有脸的人，他都请了个遍。 文公公的大宅子，在这金陵城内，恐怕除了那门可罗雀的静王府，再没有比这更大更好的宅子了。 南音在金陵的社交圈里还是个新人，几乎没有认识的，除了刘知府家那个庶出二小姐刘子枚。 南音被丫鬟引着去了后花园搭的戏台，刘子枚一眼就看到了她，赶紧喜滋滋地走过来。 “陈姑娘，那个，谢秋娘呢？”刘子枚四周看看，发现南音只带了两个丫鬟，并不见谢秋娘。 如果南音知道今天是这个情况，她肯定会把谢秋娘带来凑凑热闹的，可惜了。 “不用找了，她没来。”南音回答。 这是上次望春楼见面之后，南音第一次看到刘子枚，打眼看上去变化挺大，甚至连以往那种骄横之气都去了大半，她今日穿了一件比较素雅的袄裙，看起来很清秀，跟之前披红挂绿穿金戴银的“贵气逼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而且很巧的是，刘子枚身上这袄裙的料子，正好是南音最近刚给锦绣阁的图纸做出来的，算是秋季最新款。 见南音这样打量自己，刘子枚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变化很大？” 南音笑着点点头，“确实很大，不仅瘦了些，精神头看起来也更好了，穿衣打扮的风格也变了，多了几分闺秀应有的气质，很不错。” 刘子枚也不介意南音这样直接地评价她，忍不住抱怨着，“我现在整日就是锻炼健身，连零嘴都戒了，谢秋娘还逼着我多看书，学礼仪，我都快疯了，不过……有成果，我还是挺满意的。” “恭喜你，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刘子枚呵呵一笑，又拉住了南音的胳膊，“之前见到你，竟不知你就是江南织造那次悬赏的得主，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好了！既然相识一场，我刘子枚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 小春在南音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刘二小姐，再怎么改变，也还是本性难移，好像自家姑娘多想跟她交朋友似的！ 南音倒不是很介意，既然有人一起，便不必一个占一张桌子看戏，形单影只的。 刘子枚世庶出，她的朋友也大多是金陵各家庶出的小姐，这个时代，嫡庶的等级差别还是很大的，除了是自家亲姊妹，嫡出的小姐和庶出的小姐，一般不会凑到一块去。南音跟刘子枚去的那一张桌子上，就坐着五六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陈南音，就是她画的云锦图纸，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她跟我是朋友，到这里之后，特意找我一道的。”刘子枚得意地跟在座的小姐们介绍南音，末了还不忘抬高自己满足虚荣心。 “你们好，我是陈南音。”南音跟在刘子枚旁边坐下，笑得端庄大方，这样的社交场合，她上一世不知经过了多少场。
第213章 游园 南音打过招呼之后，这桌坐着的小姐们都只是很客气的笑笑，没有特别热情的，也没有特别冷淡的，情商高一点的会问南音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诸如几岁了，住在哪儿，什么时候来金陵的，但更多的是沉默地看着，仅此而已。 南音去的时候，刚好是上一场戏结束，下一场戏正在备场，这期间院子里摆的桌椅很多都空了一大半，各家女眷趁着备场的时间去园子里随意逛逛。 刘子枚并没有因为南音而出风头，有些气闷，非常不屑地对南音嘀咕道：“你出身太低，她们才这样冷淡的，你要是哪家的嫡出小姐，又得太后喜爱，我保证她们态度截然相反，定要把你捧上天！” 南音干干地笑笑，也没接话头。 这一桌坐着的都是庶出的姑娘，因此位置比较角落，里戏台子远得很，不大起眼。而那些各家各府嫡出的小姐们，她们的位置肯定靠戏台子更近。南音在注意到这桌有些姑娘，时不时就往不远处正中的那几张桌子上瞟，表现出又羡慕又失落的样子。 过了一会，大戏就开场了，南音听了很久，再结合道具，才看得出这是一场讲“拜寿”的戏，倒是挺应和今天的主题。南音是真的很想去欣赏这样高端大气的非物质文化，奈何一句都听不明白…… 坚持看了一会戏，南音还是决定去逛逛园子比较有趣，刚刚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园子修的很典型，比她上一世游览过的苏州园林也分毫不差，而且从规模上来说，比隔壁温三那个园子要大多了。 “刘二小姐，我要去一趟净房，失陪了。”南音轻声在刘子枚耳边说。 刘子枚其实也不大在意有没有南音作陪，便随意地点点头，“这园子大，你别乱走走丢了，到处都是丫鬟小厮，多张嘴问问路。” 南音勉强忽略刘子枚那一脸看乡巴佬的嫌弃表情，姑且将这些话当成是对自己的关心吧，虽然这关心叫人有些不适。 南音带着小春和小姚离开，直接上了一条不大宽的甬道，虽然是深秋时节，不过这园子里错落的景致依然不错。小春打理后院的花木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归置颇有心得，看到这园子里的布置，她满口溢美之词，说要好好看看，回去也弄个好看的花圃出来，也要将后院的那一丛矮树修剪成什么什么造型。 路过一片茶花林时，小春提到了温三。 “这茶花都打了好多花苞了，要是全开了，一定很好看！姑娘，我上回去文公子那里，看到他后院里有六棵十八学士，养的极好，要是开花了，想必也美不胜收！” 十八学士是茶花中的极品，南音去温三那里那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现。 小姚对这些花花草草并不是很感兴趣，因此了解的也很少，就问：“什么是十八学士？” 这一问好像正中了小春的下怀，她满脸得意地开始显摆，“十八学士是茶花的一个品种，树形优美，花朵结构独特，是茶花中的珍品，不过十八学士养护起来也颇有难度，如果没有专门侍弄它的花奴，想种好是很困难的，所以才很珍贵！不过，文公子家那四盆十八学士，也就是随意地放在后院里，没开花的时候，还真是不太起眼，要不是我跟素珠玄珍玩的时候，差点撞倒一盆，还真的不知道那里种着这么名贵的茶花。” 看小春显摆的这么开心，南音笑着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小春很是得意，她之前也就摆弄摆弄园子里现有的花草，但是自从去过温三家的后院，她就很爱研究这些了，温三家的花奴是个驼背老头儿，话不多，人挺和善，也不嫌小春叽叽喳喳地很吵很烦。 “肯定是跟隔壁花奴张伯学的。”小姚笑着道。 “这回还真不是！”小春笑嘻嘻的，“是墨竹哥哥告诉我的，他说那四盆十八学士是文公子从大爷那儿抢来的，卖了可以换不少银子，叫我玩的时候别碰坏了，然后我就好奇，问出了这些事儿来。” “你可真是个小百事通，包打听！”小姚故意揶揄她。 南音一向知道小春的八卦之魂永远在熊熊燃烧，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 “小春，文公子跟温家关系密切，但他自己说他不是温家人，外人叫他温三爷，却也从来不否认，文姓可不是个一般的姓，你在温家也待了挺长时间的，能联想出什么来吗？”小春在温家做丫鬟的时候，似乎跟那些婆子丫鬟关系不错，下人之间的小道消息最多，没准儿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呢，虽然南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关于温三的事儿。 小春还从来没深想过这些事，不过既然南音提出来了，她也就真的皱眉认真思考起来，“不太清楚……我进温家的时候，三爷……也就是文公子，就已经在温家了，那时候已经被叫做温三爷了，我只知道外面传言，三爷是温老爷的私生子，这些事儿以前我都跟你说过的啊！” 八大世家，大燕无人不知，小姚自然也有所耳闻，想了想便道：“姑娘，文公公也姓文，不是很奇怪吗……” 南音一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想起来！文公公也姓文，文姓在大燕是贵姓，一个太监怎么会姓文呢！ 可是文公公一直心安理得姓文，没人觉得奇怪，越是没人觉得奇怪的事情，那才更奇怪啊。 “这个我知道！”小春抢答，“我以前听温府的妈妈们说过，文公公还没入宫做太监的时候，是文家的家生奴，好像是文公公的父亲对文家家主有过救命的恩情，就被赐随主姓了，后来文家的嫡长女入宫成了太子妃，后来又成了皇后，文公公也大概是陪嫁，也入宫了，文公公就成太监了……所以文公公当然姓文了，只不过跟温家没有血缘，仅仅是个姓而已。后来文公公受了重用，当了宦官，最后出了宫，还任职了江宁织造，这在太监圈里，也是独一份的传奇了，这事儿金陵很多人都知道啊！”
第214章 机会 说到这样敏感的话题，虽然她们四周没有别人，还是得提防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的道理南音还是懂的，“回家再说，现在不谈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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