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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这琴声，南音逐渐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南音满以为昨夜他回来了，今日肯定是在家的，带着木剑去隔壁找他，结果却扑了个空。 完颜婧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陈姑娘，我家爷不在家。” “他昨晚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夜里回来的，弹了会琴又走了。” “……” 南音回了自己家，握着木剑站在院子里发呆。他昨天夜里回来，弹了会琴又连夜走了……是特意回来弹琴给她听的吗？ 南音觉得实在是有些矫情，但是又觉得这家伙矫情的可爱。
第273章 大雪 “姑娘，院子里头冷，快进屋来吧！”小春站在门口喊南音。 南音这才回过神，进了屋里，刚坐下，就听小春又问：“文公子又不在家吗？” “不在。”南音摇了摇头。 小春有些不解地道：“这段时间文公子怎么一直很忙的样子，就连墨竹哥哥也不见人影。” 南音想着，云央若什么时候能离开金陵，大概温三才能闲下来了。 又过了两天，天气陡然转寒，还下起了罕有的大雪。 大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下起来了，南音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着实被窗户上折射的白光给晃了一下眼睛。 小春和五妹兴奋地推门进来，脚上还沾着雪沫子，“姑娘，昨夜下大雪了，两三个时辰的工夫，都有一尺多厚了！你快起床出来看看，雪景可美了！” 南音上一世生在南方，很少看见大雪，听小春这么说，她也有些兴奋。 洗漱之后，来不及吃早饭，就系上披风出了门。 外头银装素裹，天地仿佛被洁白的雪连在了一起，天很冷，空气吸进肺里让人不自觉地发抖，但是却也让人新奇和兴奋。 金陵不算北方，年年也会下雪，但是这样大的雪应该还是比较少见的。 不光是南音这里，整个金陵的人都惊叹加惊喜。 一时间那里都有小孩子打雪仗，城外山上雪中赏梅的人络绎不绝，酒肆茶馆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讨论这场大雪。 然而没过几天，大家的关注点，就从一开始兴奋和惊喜变为担忧。 因为自从那晚开始，大雪就一直没有停过。 上午南音吃过早饭，便窝在暖炉旁边看书，小春掀了厚厚的棉布帘进门，带进来继续冷风和雪沫，她跺跺脚，搓了搓手，皱着眉道；“姑娘，这大雪老爷不停，一直下可怎么办啊……” 南音放下书，“可是菜价又涨了？” 自从下雪，郊区的那些农庄里，很多菜都受了冻害，因此金陵的菜价一天一个台阶的涨。 “要是涨了还好说，可是，我估计再过两天，有银子都买不到菜了！”小春叹了口气。 这才十一月，郊区的菜农们为了供应年底，这时候新菜苗刚种下去，这场大雪一压，长也长不起来了，而之前就能够采收的那些蔬菜，虽然供应充足，但是金陵人口多，消耗的也多，加上相当一部分菜已经冻坏了，无法上市，只要青黄不接的时候，菜价自然上涨，大雪要是再不停，等这一批能采收的菜全部消耗完了，那就真的想买也买不到了。 可是外头这雪，纷纷扬扬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停的样子。 南音想着，皱起了眉头，问道：“现在外头，是不是都在屯粮食和蔬菜肉类？” 小春点点头，“可不是嘛，这雪一直下，大家都慌了，郊区的农庄都不必送菜进城了，许多人家亲自去了郊区采购，那都是一车一车往家里买，唉，姑娘，我在想，要不咱们也屯一些吧，不止我们自己要吃，还有染坊那好几十号人呢！” 这个时候哄抢物资，是肯定的，南音想起上一世大家屯盐，那场面也叫一个空前绝后，她家里就屯了三五年都吃不完的盐。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跟小姚说一声，让染坊找几个人，也去郊区买些菜回来，染坊工人多，消耗大，这雪要是不停，大家也不能挨饿啊！” 小春点点头，怕去晚了就买不到了，当即她就往染坊跑了一趟。 谢秋娘也是急的不得了，晌午过来了。 “南音，你说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今天出门买菜，在市口听人说，郊区好多农舍都被大雪压塌了，还死不少了人呢！” 今年春天北边水患逃过来很多流民，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江宁府周边安了家，金陵郊区很多庄子里收纳了不少新佃户，他们大部门都是垦荒的农民，今冬这一场雪灾，恐怕又要有一次重创。 南音叹了口气，“天灾最受伤的就是老百姓，只希望这雪快点儿停下来。” 到了傍晚，小春终于回来了，还是空着手回来的，一进门就满脸气愤郁卒。 “姑娘，我们还是去晚了！跑了好几个庄子，人家剩下的那点菜都不卖了，都说要供自己吃，还要供庄子的东家，仅有的那两家还肯做生意的庄子，不用他们自己抬价，就是争抢着要买的人，都已经把菜价炒到了天上！我和小姚领着染坊的人去了，却是半点没有抢到！那些人红了眼睛，就差打起来了！” 南音皱着眉头听着，看来今年这场雪灾，恐怕真要出事了。 “没有买到蔬菜，可有肉类了？”谢秋娘问道。 “哪儿还有啊，听说很多庄子里养的牲口都快保不住了，没有食料，光靠粮食养着，现在肉价也炒的老高，还不一定买得到呢！听说金陵许多大户人家，所有的地窖都屯的满满的，哪儿还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咱们有银子尚且买不到，那那些没银子的人呢？”南音问。 “我一路出了城门，许多郊区许多零散的农户家里，确实可以自给自足，不过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有些人就明目张胆地把无人看管的菜地洗劫一空，唉！” 逼急了，总有人会为了生存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哄抢的事情很多，现在不光光是菜肉了，就连米面油大家也上赶着往家里囤货呢！另外……我今天这一路过去，听说有很多人冻死饿死的。”说到这里，小春有些唏嘘难过。 “明天一早你跟小姚去漕行找吴大当家和曹三爷，看看他们有没有门路，帮着弄一些来，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饿着。”南音沉声道。 这天晚上，大家都睡不好觉，一场大雪，让整个金陵人心惶惶的。 第二日一大早，小春和小姚刚打算车门，望舒来了。 “三爷这几天不在金陵，特意传了口信给大爷，让好好照拂陈姑娘，大爷便叫我送了些府里的储备过来。”望舒还是那一副温吞笑脸。 小春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兴奋地冲南音喊：“姑娘，咱们有的吃了，大爷送了好多过来！”
第274章 雪中送炭 这一车的储备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现在就是手里握着银子恐怕也很难买得到了。 南音笑着朝望舒点点头，“替我多谢你家大爷，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陈姑娘不必客气，若是还有什么困难，尽管让人去温府说一声，能帮得上的忙，一定会帮。我手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告辞了！” “慢走，小春送送望舒。” 小春笑嘻嘻地窜过去，跟在望舒后头有说有笑的。 小姚心里也定了一些，但是仍然忧心，“姑娘，这一车子的东西，要是光咱们自己吃，确实能抵的上一阵子，但是染坊那边可怎么办啊……这雪下的急，事先也没个准备。” “先应个急吧，剩下的只能再想想办法了，眼下各处都不宽裕，咱们也不能全指望温府的接济，这一车子的菜，你留一些下来，剩下的都带去染坊那边吧。”南音道。 小姚和小春整理分拣了一些出来，将剩下的赶着马车带去染坊。 上午，五妹领着曹流进了门，曹流扛着一麻袋的东西送过来。 “听谢汶兄弟说，你们没什么储备，我就送了些过来，坤娘在院子前后都种了些菜，我们夫妻还过得去。” 南音很是感激，也怪自己没有先见之明，不知道未雨绸缪，现在要到处靠人接济。 “多谢了。本来我今天一早让小姚和小春去找你的，还没出门你到先来了。” 曹流一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的南音的用意了，斟酌了一下才道：“染坊几十号人的吃饭问题确实是个大事，我会帮忙打听打听，不过现在这个行情，能不能买得到，我也不好说。” 南音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这个时候多拜托一个人多一分可能，也只能如此了。 染坊这几天生产仍然在继续，不过进度已经慢下来很多，天气严寒，南音决定暂时停工。 小姚把停工的消息带给工人们的时候，大家纷纷关心起了雪灾的问题，小姚也如实说明了目前遇到的困难，工人们也纷纷表示，会一起想办法克服眼前的困难。 事后，常春找到了小姚，平常落落大方，但是一见到小姚就有些扭捏，“我一个堂叔在东郊一个庄子里当管事，要不，我去找他问问吧！” 小姚眼睛一亮，点点头，“那咱们快点去吧，现在四处都紧张的很，要是晚了，什么都没有了！” 看得出小姚的着急，常春道：“你先别急，就像你说的，现在四处都吃紧，想拿供应染坊这么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先回去找我堂叔问问，要是有消息，我立马就来告诉你。” 小姚沉吟了一下，“嗯，你回去跟你堂叔说，只要这个困难时期他帮了我们，以后染坊的菜，都由他的庄子来供应了！这个我可以做主！” 常春笑着点头，“那我这就回去找我堂叔！” “雪天路不好走，你小心些！”小姚喊道。 到了傍晚，常春才回来，事情成了，他的那个堂叔答应供应。 小姚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南音，南音也很高兴。 “听常春说，他堂叔所在的那个庄子，存货还有不少，只不过庄子东家不想现在就出手，大户人家总要攒着一些，不过他堂叔倒是可以做点小主，供应咱们染坊还是没问题的。” 南音这才放心了。 大雪下到第七天，终于放晴了，可是南方一片却多了许多灾民。 听说静王府和金陵官衙已经率先在城外设了粥棚，南音略略吃惊。 这设粥棚赈济灾民，向来是金陵官衙领头，然后金陵各大户人家跟着去做善事，往年静王府都是跟着其他大户一起，低调不扎眼，但是这回却是跟官衙一起做了表率。 南音不禁想，难道是有什么变数了吗？静王府那个“病王爷”不能或者不想再沉寂下去了吗？ 一连好多天都没有见到人的温三，这天下午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没有进家门，而是直接来了南音这边。 一进暖烘烘的屋子，温三就脱了身上被雪水浸得半湿的狐皮大氅，南音原本歪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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