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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想告诉小春自己在城外河里洗澡的事，实在太跌面儿了。 小春凑上去仔仔细细检查了半天，又追问了半天大夫的话，这才放下心。 “姑娘，望舒哥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打算去找江掌柜呢，你这么一个人出了门，大半天不回来，我都吓死了，想去找你，可小寒又没人照顾……” 南音：“那现在小寒呢？” “大下午的菜馆里没客人，我就把他托给江大娘照看了，姑娘放心吧！”小春回答。 南音点点头，小春做事倒是个妥当的。 “那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南音就要起身。 小春连忙帮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南音却摆摆手，笑道：“就这样吧，也整理不出什么花来，今天都够狼狈了，回家要紧。” 小春在金陵温府的时候，也曾在温家大小姐温见馨的院子里伺候过，虽不是近身服侍，但是管事嬷嬷也曾培训过，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凡是出个房门也得换身大衣裳，归置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才行，南音这般随性，平日里也没有给她定任何规矩，倒是很好伺候。虽说南音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这主仆的顺序是错不了的，小春只当这是自家姑娘顾惜自己了。 担心南音的脚不能着地，小春将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着她下床行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南音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却又由着她这般谨慎，慢吞吞的走着。 出了房门，便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小厮，看打扮，跟望舒差不多一个级别了，不像是一般的小厮，他身后停着滑竿，滑竿边上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小春见了那小厮，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四处张望着望舒的身影，却根本没见着人，便转头小声对南音道：“姑娘，这好像是三爷身边的墨竹。” 南音点点头，就见墨竹上前一步，朝她躬身一揖。 “陈姑娘，我叫墨竹，我们爷让我送姑娘回去，姑娘的脚不方便，已经给您准备了滑竿，劳小春姑娘扶你家姑娘上滑竿吧！”墨竹说着，还偷偷朝南音挤了挤眼。 小春赶忙扶着南音朝滑竿走过去，并未看见墨竹的小动作。 其实小春也很少见温三身边的人，只是在金陵温府的时候，曾远远见过几面而已。这墨竹在温府里有几分脸面，连温府的大管家也对他十分客气。温珏身边的望舒性子温和有礼，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讨喜样，而这墨竹则不然，相比于望舒，个性就鲜明多了，平日里三分客气七分疏离，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和事，那可是一点脸面都不给的，他也不像望舒那样寸步不离自家主子，时常是好多天见不到人的。因此，小春对着他，倒不如对着望舒那般大方开朗，是有些胆怯的。 南音倒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小厮，竟然朝她挤眉弄眼，虽然墨竹做起来并不显得轻佻，反而有几分顽皮的意味。
第95章 送她到家门口 “多谢。”南音朝他点点头，便就着小春扶着自己，走向滑竿。 墨竹颠颠地跟在后头，显然很是兴奋。虽然他不是头一次见到南音，但是面对面还是头一次，忍不住打量南音起来。 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她才14岁，想来还能再长一些，身材很清瘦，乍一看人也有些清冷，不像是处事圆融的，却也不显得尖刻。鹅蛋脸，黛眉杏目，肤若凝脂，即使一身简单布衣也让人十分惊艳，可要说倾国倾城倒也不至于。 在墨竹看来，这位陈姑娘，长得到还没有自家主子好看，不过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能让他有种好感。 “陈姑娘，前面就到侧门了，给您换顶小轿。” 南音坐在滑竿上一颠一颠的，颠的右脚踝也有些疼，今日太阳很大，五月底里有些闷热，她额头上沁出细汗。 她朝墨竹点点头，想不到这看起来略显不靠谱的小厮，做事还挺细心周到，半下午这么大的太阳，要是坐滑竿回槐树巷，且不说路上抛头露面引人围观，就是这头顶的太阳也得把人晒干，坐轿子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多谢墨竹小哥，烦请代我向你家几位公子道个谢。”南音客气道。 墨竹笑笑应是。 侧门到了，墨竹垂着手站在一边，而不是张罗轿夫婆子过来伺候南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服侍人的小厮，南音有些奇怪，却半点不动声色。 小春将南音扶下来，又上了小轿，便回头笑着对墨竹道：“多谢小哥给我家姑娘安排了轿子，我们这就回去了，劳您跟大爷三爷说一声，替我家姑娘道个别。” 小春是个聪明的丫头，望舒和墨竹都在这里，说明温珏和温三必然也在这同福楼后院，她并不知道温玹也来了，因此只提了大爷和三爷，这番话说得十分客气，确实有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的眼力见。 墨竹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丫鬟，只不过面生，他根本想不起来。不过他知道温珏曾塞给陈南音一个小丫鬟，也知道她名叫小春，如今看来这丫头还算机灵。 “小春姑娘客气了，不必急着道别，我也跟着你们走一趟，自是要送陈姑娘到家门口的。” 墨竹的话让小春更加讶异，跟着她们走一趟？自家姑娘这面子真是够大了，要是平常人，这墨竹小哥想来根本不愿理会，居然还要送她们回去！ 见小春一副惊讶的样子，墨竹好笑地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温府里的人背后到底是怎么传他的！ 在温府，他的身份不过就是个公子身边的小厮，只不过……比别的小厮忙了些，真正去干小厮该干的事少了些。他平时出入温府永远都在赶时间，也就没有那个心情去跟府里的人套近乎攀交情，府里的人都渐渐说，三爷为人和善，却将身边的小厮惯出了坏毛病。 墨竹一千个冤枉，三爷惯他？呵呵，三爷但凡对他好一点，少派点活儿给他，他就烧高香了！跟着自家爷这些年，他什么时候清闲过？同样是小厮，他倒真是羡慕起望舒来了。 “别愣着，走吧，天闷热，你家姑娘就是待在轿子里也不好受。”墨竹道。 他笑眯眯的样子，让小春觉得有些脊背发寒，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点怵。 “哦，好。”小春点点头，跟在墨竹的身后。 照顾到南音的脚伤，轿子走得很慢，怕颠到她。一行人从热闹繁华的大街一路走到了槐树巷。 此时已近酉时，槐树巷里住的都是些小商贩，有些在夜市摆摊的人三三两两地推着木板车经过。 小春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两个人，仔细一辨别之后，便凑近轿子对里头说了一声：“姑娘的二哥来了，在大门口候着我们呢！” 闻言，南音掀了帘子，却没有探出头去张望。陈元新明日就要去沈府给沈熙当差了，今日必是会先进县城来，小院里给陈元新住的屋子都收拾好了。 南音想了想，对小春道：“可知道该怎么说？” 今日在城外的事，南音还未曾具体告诉过小春，小春是个聪明的，主子不想说，她即使知道点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刨根问底，可是陈元新就不同了，他一向视南音为手心的肉疙瘩，知道她在城外又扭了脚，还是由温府的人送回来的，免不了要多想其中的事。 小春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南音的意思，点点头，回答：“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姑娘放心吧！” 南音便放下了帘子。 这话说的人似懂非懂，可一旁的墨竹是听懂了，深看了小春一眼。 陈元新见小春跟着轿子走进巷子，便迎了上来。 “小春！”陈元新跛着腿走过来，脸上有几分焦急，朝小春身后的轿子看了一眼，问：“音儿在里面？” 轿子停下来，南音掀开轿帘子，浅浅地朝他笑了笑，“二哥，你来了。” 小春便去扶南音下轿子，陈元新才看出来南音的脚有些不对劲，不过掩在裙子下面，看不出到底怎么了。 他眉头一拧，“音儿，你的脚怎么了？” 不等南音说话，小春便回道：“姑娘今早一个人去城外晨练，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 “到底怎么回事？”陈元新赶忙也上前去扶南音。 南音讪讪地笑笑，打马虎眼：“没事，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十来天便能好全。” “伤筋动骨，哪是十来天能好全的！”陈元新心疼的不得了，她的脚上回才伤过，才好了没多久呢！ 小春故意附和道：“是啊，自然得多多休养才是，姑娘，你以后万不可再一个人出城了。” 南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皱着眉的陈元新，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以后不可以再一个人出门，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去城外，多危险，要是遇上什么坏人，可怎么是好？”陈元新却由此想到了其他东西，这话说的，话里有话。 南音知道陈元新虽然有些内向孤僻，但是向来敏感的很，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她给小春使了个眼色，小春接收到了之后，立马就开启了唠叨模式。 “是啊，姑娘，这城外乱的很，我可听说经常有流民出没，你这回扭了脚，没有遇上坏人，也算是万幸了！姑娘你想想，若不是我去同福楼找了人来帮忙，你扭了脚不能走，还不得在城外待到天黑啊！” 这话，三言两语跟陈元新解释了有轿子送南音回来的原因，更把温珏温三这两个关联人给摘了出去，这事也就变得简单明朗了。 陈元新原本心里是有疑惑的，可听小春这么说，心里踏实了点，点点头，“那快进去吧，你的脚不能走，二哥背你进去。” 说着，他在南音面前就蹲下身来，可他本就有腿疾，南音哪里愿意让他背自己，便坚持只要他扶着走路。 小春跑在前头去掏钥匙开门，陈元新扶着南音走在后头，再往后，便是青山和墨竹。 青山刚才打眼看见墨竹，就觉得十分熟悉，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在哪见过他了！ 墨竹也是肆意地打量了青山两眼，这不是当日同样去找陈南音的那个沈二少爷的小厮嘛！他怎么会跟陈元新在一块？墨竹挑了挑眉，觉得有必要回去让人查查，这个沈二少爷到底想干嘛，上一回就陈南音有他，这回居然还上门来了，看样子似乎跟陈元新还熟悉的很！若是那个沈二少爷对陈南音别有居心，他可得好好提醒提醒自家爷，可不得让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进了院门，南音回身客气地朝青山点点头，又对墨竹道：“不若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墨竹朝她拱拱手，笑得很是讨喜，“不必了，陈姑娘，我们爷还有事吩咐我，墨竹这就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小春这回是看出来了，这墨竹原来只对南音一人客气，临走也只跟南音打了声招呼，旁边站着陈元新，竟是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更别提自己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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