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寨中的方叔他们,闲着无聊便会给他们这些晚辈指点一二,所以她的功夫也算的上是集百家之学的皮毛。 越是杂乱的武学招式,越是难以随意破解,桑明岩能够这般了解她的招式,定然与她相熟。 在与死士纠缠之余,时玖一直拧眉望向桑明岩的方向,细细观察着他的一招一式。 不是孚宁山的功夫。 时玖不禁沉思道,是她的旧敌,还是曾经的军中将士? 被时玖推至山体旁紧紧护着的徐听肆,面色紧张地盯着与死士交手的时玖,察觉出时玖似乎有些分神,他顺着她的余光望到不远处正挥剑厮杀的徐容璋,面色瞬间沉凝起来。 看着心不在焉险些被伤的时玖,他压下心中的酸涩烦躁,出声提醒道:“凝神,不要轻敌!” 时玖将注意力从桑明岩的身上收回,抬脚踢开想要攻击徐听肆的死士,拉起他往徐容璋身侧奔去。 “殿下!您与惠王殿下先走!” 与桑明岩过招许久的周贺也意识到敌人的棘手,他猛力一震将桑明岩推向后方,替徐容璋隔下四周攻击,劝他带着徐听肆先行离开。 徐容璋环顾四周,当机立断迎向冲上前来的时玖与徐听肆道:“我们先走!” 徐容璋拽过时玖的手,拉着她准备往下山之路奔去。一旁的徐听肆倏地伸手拉住了时玖的另一只臂膀,阻挡了徐容璋要去的方向。 “四弟,你这是做什么?”看到徐听肆阻拦,徐容璋皱眉不耐道,“山上危险不定,不要耽误时间!” “不能下山!” 徐听肆的视线在徐容璋拉紧时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心中郁结闷咳几声道:“不能走这条路下山,易有埋伏!” 时玖蓦地想起了地牢中桑明岩的话,旋即询问道:“那我们走哪边?” 先前浓烟的熏呛加上情绪波动,徐听肆胸腔震动愈发强烈,他抬手掩唇强忍着咳意,苍白着脸望向对面更高处的西头寨道:“去西头的山寨那边。” 徐容璋当即反对道:“不行!那边三面断崖,去那边无疑是条死路!” 说完便拽起时玖,准备继续往下山的方向奔去。 徐听肆掀眸扫了一眼徐容璋,看向时玖依旧与他握在一起的手,他也不解释辩驳,只是倔强地握紧了时玖的胳膊,一双清浅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对上徐听肆的视线,时玖的手骤然一紧,感到拉力的徐容璋不解地回头看向时玖,时玖松开手道:“殿下,王爷说得有理,下山之路埋伏重重太过危险,不能走。” 徐容璋低头看向再次落空的手,向来冷静的他便突然反骨袭身,沉色质疑道:“难道要听他的,去那只有一条死路的西头寨么!” 其实徐容璋也明白徐听肆说得有理,此时下山路上定然危险万分。可当他冲上来看到时玖不顾安危地护着徐听肆,屡次放开手站到了徐听肆身旁,他便觉心中波浪滔滔,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波动。 时玖迟疑地看向徐听肆,对方沉静浅眸中映满了迷茫无措的她。 看着波澜不惊的徐听肆,时玖一直以来的躁意蓦然平息,她转回头向徐容璋肯定道:“既然下山之路走不了,那就试一试,天无绝人之路。” 徐容璋烦躁反驳道:“下山的路纵然危险重重,但山下有飞羽卫接应,总比在山上孤立无援......” 突然一阵惊天哄响,震得众人摇摆着摔向一旁。 山上碎石极速坠落,滚滚烟尘中徐听肆毅然收手,将时玖紧紧裹进了怀中,将手臂牢牢护在了她的头侧。 时玖被强制埋首在徐听肆的胸膛之上,隔着徐听肆的手臂,听着周围不断的轰隆坠石声与凄厉哀鸣声,意识到是山体崩塌,她迅速地抬手挣扎,想要起身将徐听肆护下。 “别动!我不想放手,你若挣扎我们必然一起被埋。” 徐听肆沉闷的声音朦胧传来,环住时玖的两只手臂收缩得更紧,瞬间将周遭的轰鸣与烟尘彻底隔绝于外。 知晓徐听肆若是不肯松手,贸然挣扎只会让两人一起陷入困境,时玖不再挣扎。 她垂落在外的双手摸索着抬起,在摸到徐听肆半束的发髻后,她将双手撑起,紧紧护在了他的头部四周。 感受到时玖的呵护,徐听肆慢慢弯起了唇角,贴在胸膛上的时玖,听到了他倏然蓬勃的心跳。 碎石滚落声渐渐止息,徐容璋摇晃着站起身,呛咳着挥开烟雾焦急寻喊道:“时玖!四弟!” 四周恢复平静,时玖松开手推了推徐听肆的胸膛,只轻轻一推,身前人蓦地向后退去。 她惊诧地揽过徐听肆的腰身,高瘦的身躯立刻向她的肩头压去。 “王爷!”时玖抬手想要撑起他的身体,徐听肆轻咳几声,抵在她的肩头虚弱道:“无妨,就是咳......一会就好。” 时玖不放心地将人撑起,徐听肆的袖摆自唇畔擦过,顺势掩在了身后。 见徐听肆面上毫无血色,时玖将他抱扶到一旁焦急道:“伤到哪里了?” 徐听肆抚着胸膛几声闷咳后,摇着头喘息道:“没事,老毛病,缓缓就好。” “时玖!你们怎么样......” 看到相拥的两人,徐容璋面色难看了几分。 时玖查看了一下徐听肆的情况,见他确似无大碍,这才慢慢扶他坐好退开了身。见两人分开,徐容璋的面色渐渐缓和了些许。 烟尘逐渐沉落,徐容璋拧眉看向四周。 方才还在袭击的死士已被落石清理干净,山体震动前靠近崖边的桑明岩与周贺不见了踪影。 徐容璋站起身走向最先传来响声的山道,触目狼藉,他的眸底顿时升起戾气。 “怎么了?” 烟雾散去后一股熟悉的浓烈刺鼻味席卷而来,时玖抽了抽鼻子,神色凌厉道:“是火药!” 徐容璋望向山谷中碎石砸落的乱景与被炸毁的山路,回到时玖身侧神色阴翳道:“下山的路已经被炸塌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徐听肆踉跄着撑起山壁站起身道,“我们得赶紧离开。” “诸位倒是命大,既然没被砸死,那便只能费些劲,送诸位一程了。” 时玖拧眉抬头,不知何时悬崖一头竟然又出现了数十个蒙面之人。 这些人的出现,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时玖迅速起身,将身形摇晃的徐听肆交到徐容璋手上厉声道:“你们快走,我断后!” 话音刚落,时玖已经冲了上去。徐容璋撑着徐听肆担忧地看向时玖,徐听肆撑起身子推动道:“你去帮她!” “快走!” 不过几招下来,时玖便察觉出这些人与前批的不同,这些人功夫很高,配合也更加默契,下手皆是死招。 他们是真正的杀手。 徐听肆与徐容璋也看出了不同,徐听肆勉强提气道:“不要硬抗!走!” 如今下山之路被毁,三人已无选择,观察一番后果断往西头寨方向奔去。 此时的西头寨已是一片寂静,寨中空无一人。 原本担心会在寨中遇到山匪,然后遭到两面夹击的时玖与徐容璋不禁松了一口气。 “三位还是别挣扎了。” 时玖望向追来的杀手,遮拦上前勾唇哼笑道:“阁下倒是个狠人,方才这一炸,真的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为首之人背过手上前两步,瞥了眼身后的断崖轻笑道:“他们啊,就当是送给诸位路上的陪伴礼了。” “原来黄雀之后还有网,你们主子倒是个严谨缜密之人。” 徐听肆慢慢踱步上前,将时玖横刀的手按握了下来,他望向对面的杀手道:“既然我们寿命至此,不如让我们死个明白,不知你们的主子是?” “惠王殿下,这就不必问了吧,与其带着明明白白的恨,不如稀里糊涂的走。” 徐听肆低头笑了笑,忍不住闷咳一声道:“只是本王这稀里糊涂的走,多少有些冤。毕竟我这副身子,也碍不了别人什么事,若不是意外被劫,也不会当了这倒霉鬼。” 为首之人抬手勾了勾手指,身后的杀手立刻举刀逼近,时玖护着徐听肆慢慢后退,为首之人望向徐听肆笑道:“惠王殿下倒也不必觉得委屈,您本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这次倒是托了这肃阳寨三当家的福,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哦,原来本王也在你们的名单之上。”徐听肆掀眸直视道,“不知是我们的哪位兄弟,考虑的如此周到,连本王这样的病秧子也能得他看重。” 杀手扬了扬眉毛垂眸道:“殿下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这么多话了,抓紧时间上路吧。” 杀手们一涌而上,徐听肆拉住时玖的手骤然奔向崖边道:“跳!” 时玖迟疑了一下便紧跟而下,徐容璋震惊之余犹豫了片刻,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曹统领,他们跳下去了!” 被称为“曹统领”的为首之人犹豫了一下,皱眉上前道:“上前看看,谨防有诈!” 悬崖下揽着徐听肆挂在藤蔓上的时玖,看着崖边探出的脑袋,对着徐听肆和被她拉了一把同样挂在藤蔓上的徐容璋感慨道:“王爷,您这嘴在乌鸦窝里开过光吧,不过这些人可真是很看重你们兄弟二人的命了!” “是啊,竟然还能看得起我这个病秧子,真是意想不到。” 刀锋摩擦石壁的嚯嚯声清晰传来,徐听肆看了眼下方宽阔的江河,看向时玖眸光柔和道:“时将军刚刚可是夸下海口,莫要诓我。” 绷紧的藤蔓骤然一松,三人直直坠入湍急江流之中。
第20章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1] “听肆,你且先将身子养好,待到千里同风,海清河晏之时,为兄便带你纵马平川,尽揽山河!” 嗡嗡耳鸣声中,徐听肆仿佛听到了兄长的话语,脑海里全然是徐鸿卿那张了无生机的脸庞。 兄长...... 还不能死! 沉落的躯体开始奋力挣扎,被深水吞噬的恐惧感蓦然重袭心头,四肢被无形束缚,只能于湍急江河中随波逐流。 “呸......王爷!徐容璋!” 时玖自湍流中猛然破水而出,张开嘴剧烈急喘,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碰巧攀住水中袒露的巨石,她撑臂爬上,趴在石头上开始焦急寻找一同落水的徐容璋与徐听肆。 急流中很快又漂来一道黑影,待漂流至附近时,时玖看清了水中之人。 她匆忙伸手勾住了他的衣物,对方配合地拉住她的手,艰难地爬上了石面。 “徐容璋!惠王呢?” 徐容璋瘫坐在石块上猛烈地咳喘,方才落水后呛了几口,血腥气登时翻涌而上,耳鸣目眩。 时玖于水面上寻了一圈,依旧是什么也未找到。见徐容璋呛咳不止,她猛然两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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