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禾舀起药吹了吹,将药碗递于徐听肆道:“禁军?是叫张垣,禁军副统领,和时将军一起入得营,好像两人在招安前就已经相熟。” 听徐听肆的语气不太好,晋禾神情不由严肃道:“王爷,他有什么问题么?” 徐听肆回想起两人方才亲昵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吩咐道:“没什么,去查查他的详细情况,特别是他与时玖的,查仔细些。” 瞥了眼徐听肆不快的面色,晋禾谨慎应道:“是。” “拿去倒了。” 徐听肆点了点桌面,示意晋禾把手边的药碗拿走,晋禾苦着脸劝道:“王爷,您再讨厌喝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得忍忍,今夜受了风,不及时喝药明天又该......” “今夜无碍。” 徐听肆站起身打断了晋禾的啰里啰唆,笔挺的身姿丝毫没了方才在时玖与徐容璋面前时的虚弱无力。 晋禾诧异地观察面前人良久,突然顿悟道:“王爷,您装的啊!” 垂眸整理衣袖的徐听肆斜眼睨了晋禾一眼,接收到自家主子凉薄的眼神,晋禾识相地闭了嘴。 “相府里的事可处理好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钟鼓礼乐,徐听肆瞥了眼街口一望无际的红影,转身走下了亭台。 晋禾紧跟在他的身后回答道:“处理好了,按您的吩咐,把相府做了标记的赎金放进了那老刁奴的屋子里,她的舌头也趁乱毁了,往后绝对没机会再说时将军任何一句坏话了!哦对了,这是那个贼人身上找到的牌子!” 晋禾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于徐听肆,徐听肆扫了眼上面的刻印皱眉问道:“真的是肃阳山的人?” “不太清楚,但是听绿碧说,当初她和崔小姐一同被绑去肃阳山寨时见过此人,在寨中时也曾想对崔小姐动手动脚。” 讲到这,晋禾不禁感慨道:“今晚真是险啊,差点被那贼人坏了事,幸好绿碧机灵,把崔小姐换了出去,顺便替换上了那老刁奴,不然要是让那人得了手,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徐听肆思忖了一会交代道:“明天你去找趟严青,和他核实一下这人的身份,顺便告诉严青,做好最近撤离的准备。” 晋禾愣了一下道:“肃阳山是待不了了么?” 徐听肆轻嗤了一声:“肃阳山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丞相府,这无疑是在打东宫的脸,徐容璋不会再留他们了。” “可肃阳山易守难攻,这两三年来几次围剿连他们的老巢都没摸到过,太子这次能成功?” 晋禾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了这位主子生气,徐听肆停下脚步神色阴郁地看了他良久,半晌后不悦道:“他不行,但是有人可以。”
第5章 徐容璋在礼节方面向来要求繁杂,时玖一直以为他教她的那些就已经足够麻烦,直到今日看到崔江绾嫁人,出个阁门半个时辰过去了,才将将走到她的闺房门口,时玖这才明白别人常说她“没规矩”是多没规矩。 时玖护在崔江绾的附近,看着她一步一礼的慢慢走向丞相府外,终于卡着良辰吉时迈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口。 鞭炮噼啪不绝,替崔江绾拦着四周拥挤兴奋的亲眷的时玖,在纷飞的红纸屑与硝烟中,看到了高束金冠一袭红衣的徐容璋,只这一眼,她的视线久久没再移开。 时玖一直觉得徐容璋长得十分标致,用其他人文雅点的话来说叫“面如冠玉”,但是今日的徐容璋则没了玉般的温润内敛,艳色华贵的礼服将他身子骨中的傲然贵气悉数衬了出来。 穿着曳地华服的崔江绾款款向外而走,厚重的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大抵是众人的喧闹引起了她的紧张感,迈过门槛时一不留神踩住了自己的裙摆,身形不稳的向前扑去! 那一刻崔江绾觉得自己的心口急促如鼓,不安、难堪的感觉一股脑的翻涌而出,却又在被人稳稳扶住的刹那,戛然而止。 崔江绾垂眸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了因为匆忙搀扶她而紧挨在一起的两只手,那两手的主人一直紧抓着她的手臂,紧贴的手掌谁也没有撤离分毫。 周边的喧哗声渐渐变弱,嗡嗡地细小讨论声令崔江绾不安地紧了紧手指。等了须臾依旧不见两人动作,崔江绾伸手带离了徐容璋的手,侧身向时玖行礼轻谢道:“多谢时将军。” 看向那两只交握的养尊处优的手,时玖幡然回神,快速地撤回了自己因常年舞刀弄枪风吹日晒而粗糙的手道:“崔小姐不必客气。” 气氛逐渐尴尬,钟鼓礼乐声也弱了不少,徐容璋收回看向时玖的目光,扫了一眼周遭不断打量他们三人的围观者,果断俯身抱起了行动不便的崔江绾。 “哎,殿下,这于礼不合......” 一旁的礼官赶紧提醒着徐容璋,徐容璋抱着崔江绾直接无视了他的提醒,将崔江绾稳稳送入了车辇之中。 “哎呦,陈大人,这礼上也没说太子就一定不能抱太子妃上车辇,你就别计较了,太子宠爱太子妃,两人鹣鲽情深,这不挺好的么!” 和礼官靠在一起,一直奋笔疾书记录今日盛景的张大人赶紧拦下了还准备絮叨的陈大人,两人一起看了眼立在另一边的时玖,默契地认可了徐容璋的恩爱行为。 “陈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继续后面的流程了。” 徐容璋已经翻身上马,微微拧眉提醒着还在和张大人窃窃私语的陈大人,陈大人赶紧扬声喊道:“吉时已至,行——” 仪仗打头先行,徐容璋打马护在崔江绾的车辇附近,慢慢随着队伍行进。 时玖落在后方望着马背上身姿挺拔的徐容璋,回想起方才的那些“于礼不合”,不禁心中微涩,原来徐容璋也有这般不计礼节的时候。 她伸出方才掩入背后的手,修长但骨节粗大,掌心与指节处覆着厚厚的老茧。时玖看了良久后,垂下了自己的手,勉强牵了下嘴角,原来他们之间有着这么多的“霄壤之别”。 “头儿,太子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跟上不?” 张垣站在一旁担忧地看向垂眸发呆的时玖,时玖吸了口气笑道:“当然跟上,等入了宫,咱们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 时玖带着张垣快步追上去,身后惠王府的马车从暗处慢慢行了出来。坐在车驾上看了全程热闹的晋禾对着车内的徐听肆道:“王爷,咱们是现在进宫么?” 车内的人沉默须臾后,才慢慢开口问道:“你说她方才握了徐容璋的手?” 晋禾被徐听肆问得一噎,眼睛左右转了几个来回,话语在腹中换了几份说辞才谨慎开口道:“准确说是为了扶崔小姐,意外、轻轻擦上了太子的手。” “你说她还看了徐容璋良久?” 晋禾没有看车内人都知晓他此时是怎样的冷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大概是太子今天衣服喜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车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道:“刚刚她和张垣是互相搀着胳膊离开的?” 晋禾撇了撇嘴,有些同情张垣替他辩解道:“是时将军先动的手。” 等了良久,车内才传出一声冷哼道:“让你查张垣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好了!王爷您可以安心了!” 听到徐听肆问张垣的消息,晋禾这才想起了今早收集来的讯息。见晋禾突然的兴奋,徐听肆敛眸问道:“安心什么?” 晋禾掀开车帘望向端坐在内的徐听肆道:“张垣有喜欢的女子!” 徐听肆睨了晋禾一眼,接到徐听肆询问的眼神,晋禾继续说道:“张垣还在跃马营时,曾在黎阳待过一阵,和黎阳府尹的嫡女有过一段情,但是黎阳府尹珍爱女儿,不愿她远嫁京城,所以两人不了了之。” 见徐听肆神思沉沉,晋禾宽慰道:“虽然两人好事没成,但是据说张垣对那小姐一直念念不忘,王爷,您不必担心他会肖想时将军了!” “黎阳府尹,那个因为得罪了沁阳侯而被排挤出京的张世泉?” “没错,是他!” 徐听肆思考了一会,掀起浅薄的眼睑看向晋禾吩咐道:“走吧。” 见徐听肆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晋禾不禁松了一口气,一边驱动马车一边道:“王爷,您坐稳了,咱们耽误了一会得加快速度,不然就赶不上大典了!” “不去大典。” 晋禾抖动缰绳的手猛然一收道:“不去大典那去哪?而且于礼您应该去到大典现场......” 厚重的车帘后,徐听肆略带兴味儿道:“太子今日都未于礼行事,我们又何必死守陈规,直接进宫去见父皇。” 晋禾驾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坐在车驾上犹豫良久后问道:“您今日是特地去见陛下?” 车厢内的徐听肆倚着矮几撑着额头闭目养神,隔了须臾才慢慢睁眼冷淡道:“有段时日没见父皇了,该去见见了。” 听出了徐听肆语气中的沉郁,晋禾噤声不再多问,老老实实按照徐听肆的吩咐,改道往皇宫而去。 因着太子大婚,上京城的人大都涌去了坤坛方向。 徐容璋身边带着飞羽卫,时玖便让张垣带着禁军护卫其后,自己趁着空进了宫,找陛下商量了些事情。事情说完时玖也懒得再往坤坛赶去,便履行着自己禁军统领的职责,在宫中巡视起来。 “哟,这不是时将军么?” 听到熟悉的阴阳怪气声,时玖停下脚步回头挤出个笑容,依着规矩行礼道:“参见云荣郡主!” 云荣郡主慢慢踱到时玖的面前,瘦尖的下巴昂翘上天,眼睛斜睨道:“这个时辰将军不应该在坤坛守卫么,怎么会在宫里,这是又在玩忽职守了啊?” 时玖放下行礼的手,抬起跪地的单膝,改跪为蹲,借着面前云荣郡主的影子遮阳道:“末将是禁军统领,在宫中巡逻本就是末将的职责,怎么能叫玩忽职守呢?” “本郡主还以为将军是怕触景伤情,特意躲走了呢!” 时玖抬手遮住炙人的阳光,无聊地低头看着影子道:“郡主这就是以己度人了吧?” “你!”云荣顿时一恼,很快又恢复平静道,“本郡主和你不同,我可以想的,你可肖想不上。” 时玖诧异地抬头看向云荣,以往涉及徐容璋,云荣定是要和她吵个一二三,时玖也会无聊地陪她闹腾,争一个口舌之快搏个乐。 今日徐容璋大婚,一心想当太子妃的云荣竟然这么冷静,还真是出人意料。 云荣有些得意地看向时玖道:“以前再贴近又怎样,能陪表哥走到最后的还不是我?” “嗯?” 时玖挪开自己遮阳的手,诧异地看向自傲的云荣,云荣低头俯视时玖讥笑道:“你那群兄弟捧着你想要攀龙附凤,也得看看山鸡有没有凤命,最后押了赔本买卖命都送了,也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活该......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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