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看到了远处的秦砚, 瞬时好似有了底气,对孟经恒说道:“你应当知道西盉皇帝本就不愿联姻,我想他应当会同意。” 孟经恒再三权衡,仍旧不同意,甚至不相信姜朝的胡言乱语。 指挥着身后的使臣想要带姜朝回去,不让她见西盉皇帝。 “若是郡主看中了我朝其他才子,本宫自然乐得成全一段佳话。”秦砚适时出手。 她走了过去,假意看姜朝手中的画像,“这就是郡主看中的人?” “今日不如就选个良辰吉日。” “恕在下失言,此事乃东瑜与西盉联姻大事,还需要禀明陛下。”孟经恒拱手说道,毫不相让,“您既然与陛下已然和离,还望您莫要插言此事。” 也就是说,她无权经管此事。 孟经恒说的是实话,她与皇帝和离以后,甚至投入户部的钱都隐去她的姓名。 不仅是外人如此认为,她自己也是这样觉得。 但,有些事情她不能坐视不管。 秦砚站定,十分坚定的语气对孟经恒说:“陛下从未废后,只要本宫还在宫中一日,那便是一日皇后。” 没错,沈旷昭告天下的只是那封和离书而已,他从未废后。 只是秦砚从不想碰。 “既然本宫听到了郡主心悦他人,那必须要到陛下面前禀明才行。”秦砚端庄地笑着,甚有威胁的意味。 “郡主可愿与本宫走一趟?” 姜朝猛点头,从人群中跑向秦砚。 这是西盉皇宫,她不可能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朝像是得救一般贴着秦砚,但没走两步就听见孟经恒喊住了他们。 “我会与陛下说明……取消本次联姻。” 姜朝与秦砚相视一笑。 秦砚看着姜朝轻松的笑容,忽然点明了一盏灯,沈旷所说的不会是…… 她看向远处的广华殿,她也许有了新的答案。 东瑜使臣突然前来撤销联姻请求这虽然是沈旷计算之内,但还是要装模作样地忙上一阵。 便于他敲竹杠。 在东瑜又一次做出让步以后,通商文书再一次得到修改。 拿到新的筹码的沈旷递给傅庭安那份大获全胜的文书,抬头刚想问,就见傅庭安递上了另一份文书。 “陛下,一切畅通无阻。”傅庭安笑着说道。 沈旷笑着点头,一切应当都很顺畅。 时辰也差不多了,傅庭安先行离去,沈旷也起身换了朝服。 心中盘桓着如何说这件事,手中拿着那份圣旨一阵出神,甚至身后的宫人理好衣衫退了出去他也没有发觉。 “陛下。” 身后熟悉的声音忽然让他回神,沈旷转过身去,看向秦砚,勾起一道弧度。 “我有事想说。” “我有事想说。” 两人异口同声,瞬时笑了笑。 “您先说吧。”秦砚看向沈旷手中的圣旨,应当就是这件事了。 沈旷掂量着手中的文书,缓缓说道:“你此前同我说过和离的缘由。” 言辞犀利,不留情面。 八分周围人的苛待,还有二分他的冷淡,不过也可能是他的冷淡占大部分。 “我想了很久,不是因为皇帝之位。”沈旷继续说道:“而是因为皇后之位,只是一把空悬的椅子。” 看似华贵,实则飘摇不定。 若是没有母族支撑更为困苦。 “所以,我想给你身后的底气。” 沈旷从桌上拿出一摞奏折,“这是自从你和离之后,各地送来的文书。” 是一本定装成册的书籍,纸张有些泛旧了,像是风吹日晒,被很多人写下了墨迹。 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有的端正有力,有些被墨迹印染看不太清。 但都是真挚的话语。 [ 因皇后娘娘村中积存的芽菜才不至于烂在田里,那个冬天才不至于挨饿……] [ 前年村里的先生们建议我们分块种田,还有朝廷给我们的田地做保证,至少我们不用愁卖不出去了!说是皇后娘娘给朝廷的建议,派先生们帮助我们种田,一开始觉着这些读书人懂什么,我们没听,但听了的人真就挣了钱,于是我们也跟着种,您别说,我们都就丰收了!此文为代写,文中语句均无更改,立字为证。] [ 秦关永远记得皇后娘娘冒雨带领我们修缮了房屋,即便是去了长安也惦念着我们,我的孩子能读上书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用祖产支撑着秦关的姑娘们都能读上书。] [ 今年城中多了许多女子所用的医书,多亏了这本书,才让在下的小女儿以为自己来月事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而不是不治之症。在下认得皇后娘娘的字迹,在此谢过娘娘,还望娘娘早日回宫,身体安康。] 秦砚不禁鼻子一酸,原来这些都有人记得。 “还有这一封。”沈旷递来了另一封,是朝中制式的奏折。 秦砚打开一看就皱了眉头。 [ 启禀陛下,各地百姓和离诉求突增,但再嫁娶的案件也在飞速上升。微臣斗胆,是否需要定制新的律法,以约束百姓肆意和离。] 沈旷从她手中拿回了那封奏折,说道:“我生来就是男子,从未有过女子的经历,即便了解也只有凤毛麟角。” “女子也是西盉子民,她们需要的帮助也应当由朝廷提供。” “皇帝的身边也需要听到女子的声音,而这不应当由男人来代替。” 沈旷拿着那最后一封奏折,他还没有批阅,也不打算准许。 他终于递向了秦砚那封沉甸甸的圣旨。 “所以从此以后,皇后不再是皇帝的附属,不再仅仅是皇帝的妻子。”他郑重说道。 “你会代表千万女子,你会为她们发声,而西盉万千女子都是你的仰仗。” 不再用躲在别人身后,光明正大的为天下女子去做事。 “无人能肆意威胁皇后。” 秦砚打开了那道圣旨,满满长卷甚至都不够写。 详尽的重新写明了“皇后”的职责,是不用在深宫之中,不受宫规约束,甚至可以任免自己的内阁,所提政见直接归入中书省,与朝臣奏章等效。 沈旷静静等她看完,“你愿意吗?” 秦砚从那道圣旨中抬起头,她从未想过沈旷会做到这种地步。 眼中忍住了那份冲出的泪水,变为坚定又清明,“我……愿意、愿意。” “不再看看吗?虽然是圣旨,但也会有些困难……”沈旷想尽量详尽地与秦砚说清。 “不,就算要付出什么,我也不会后悔。”秦砚抬起头,在凤冠之下的脸庞笑得十分坚定。 秦砚不再想束手束脚,也不想假以别人的名义。 乞求而来的正义不再是正义,那么她想要代替别人说出。 她知道,尽管有沈旷的庇护,这不是一条简单的路。 但她愿意去走。 愿意成为为女子说话的人。 沈旷轻笑了一声,他猜到秦砚会这么说。 她看着那圣旨不仅是圣旨原本的重量,而是此间包含的心意,“原来这半个月都是在忙这件事吗?” 沈旷笑而不语,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秦砚小心地收好那份圣旨,再次看向沈旷。 沈旷先一步牵起她的手,“只说了‘皇后‘的事。还有一事。” “你我之间肌肤之间的往来是否可以转为合法的伴侣关系。” 秦砚莞尔一笑,故意说:“嗯……您看这事情还是排得很满嘛,复婚这事,要不等南巡回来——” “唔——” “不行,就要今日。” 万国朝会,举国欢庆,这种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准时准点开宴。 当然,西盉的帝后也是守时之人,准时出现在宫宴现场。 虽说是守时,但如果众人大胆且细心就会发现前皇后的发髻有些微妙。 “谁让有些人碰我凤冠的,现在还是歪的!”秦砚没好气且小声地瞪着罪魁祸首,“簪子都戴错了!” “抱歉。”沈旷老实道歉。 但是秦砚知道这人一定死不悔改。 不过好在应当没人会盯着皇帝与皇后看。 宫宴异常顺利,一切都按照朝中计划的进行。 “要今日宣吗?”秦砚问道。 沈旷握住秦砚不安的手,“今日宣旨不会有很多人反对,但还是会有一些人……” 他已经确定掌握了一些支持这件事的朝臣,剩下的就算不愿支持也会被威逼利诱同意。 但他还是怕秦砚会有压力。 “没关系。”秦砚扬起脸,“没关系的。” “这是我应当面对的。” 沈旷看向那温暖的笑颜,此刻反而给了他无尽力量。 从此,千里江山,他不再独坐高台。 随着宫宴中的一句,“陛下有旨——!” 西盉。 有了他们的新“皇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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