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桃见他不肯说,便也没再追问,又开始发愁起另一件事:“要做桂花糕吸引代王妃,就得先出了这座牢房。万一那个许知府认定我们俩是同犯,坚决不肯放我出去怎么办?” “这就要看韩副将的了。他若是能争取到让此案公开审理,我就可以在公堂之上,百姓面前,以大夏律,逼他放人!”谢霁庭声音沉稳道。 何春桃见他自始至终都沉着冷静,思维缜密,不曾有过一丝慌乱,便也渐渐安下心来。 因着又冷又饿,她有些犯困,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准备入睡。 谢霁庭听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便也闭上眼睛,准备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应对危机。谁知,怀里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谢霁庭,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你为什么不早说?故意耍我很好玩么?” 谢霁庭一时有些心虚,忙语气落寞道:“我以为,你心里恨我,不愿意救我。” 何春桃默了下,哼声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替我顶罪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说完重新靠到他怀里,飞快地陷入梦乡。 谢霁庭嘴角微翘,用冬衣将她盖得更严实些,才重又闭上眼睛。 翌日,果然如谢霁庭所说,在韩副将的强烈要求下,裘晟被毒害一案得以公开审理,许知府是主审,韩副将则在边上旁听。 两人刚被押到公堂上,就见许知府怒拍惊堂木,大声斥道:“大胆嫌犯,竟敢合谋以断肠散毒害裘副将,致使裘副将肠穿肚烂而亡,说,那包断肠散是从何处得来的?又是谁指使你们给裘副将下的毒?” 何春桃当即喊冤道:“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没有毒害裘副将,更不知断肠散是何物,求大人给民女做主!” “大胆罪妇,那包断肠散就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还不快快供出幕后主使!”许知府怒斥道。 这时,谢霁庭出声道:“大人,那包断肠散是小人放在何掌柜房中的,何掌柜确不知情!” “是你放的?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断肠散,又是为何人指使?”许知府问。 “回大人,小人是偶然拾得那包药的,本以为是老鼠药,便想着找机会给裘副将一个教训,以报棍打之仇。谁知小人还没来得及下药,裘副将便意外身亡了。小人实在不知那包老鼠药其实是断肠散,更没有用断肠散毒害裘副将,请大人明察!”谢霁庭陈述道。 许知府见他话里既把何春桃的嫌疑撇清,又不肯承认是自己下的毒,只好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那包断肠散是你放到罪妇何氏房中的?” “敢问大人,谁会蠢到把毒.药藏在自己房中?”谢霁庭反问。 许知府眯了眯眼:“你既然为了躲避罪责把断肠散藏到她房中,事发后又为何要主动承认?” “小人只是突然良心发现,不忍让何掌柜平白担上莫须有的罪名。”谢霁庭泰然自若道。 好一个良心发现!许知府气笑了,当即道:“好一对奸夫□□,先是合谋害人,又互打掩护,当本官是这么好糊弄的吗?来人啊,给本官各打二十大板,看你们还说不说实话!” 一旁韩峻正要制止,却听见谢霁庭抢先道:“依大夏律,朝廷当对阵亡将士的亲属多加抚恤,军属若涉案,除非有确切证据,不得随意抓人,不得轻易动刑。” 谢霁庭说到这儿看向何春桃,继续道:“何掌柜的丈夫去年战死沙场,她千里迢迢赶到边关,只为寻回丈夫尸首,一片痴情,天地可鉴!大人空口无凭,便污蔑其与小人有染,没有确切证据,便要对其酷刑逼供。若是传出去,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吗?” 公堂外围观众人一时纷纷附和。 “不错,不能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这个何氏这么痴情,怎么可能与人有染?”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下毒害人呢?一定是弄错了。” “没有证据,不能轻易抓人,更不能随意动刑!还是快些把人放了吧!” “放人!放人!放人!” …… 韩峻亦出声威胁道:“许大人今日若不放人,只怕我靖和卫数万亡魂会亲自来找许大人说道说道!” 许知府脸色变了变,大夏武将地位比文官低,因而,他虽然只是个四品知府,却不怕韩峻这个三品武将。可韩峻在战场上的威名他是听过的,那可是个杀神!他若是不管不顾地带人来找他说道,他怕是会落得跟裘晟一个下场。 偏偏那个谢霁庭将藏药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又煽动得百姓们为何春桃喊冤,他今日不放人怕是不行了。 “何氏可以放,但嫌犯谢霁庭先是用断肠散毒害裘副将,后又巧言令色强词夺理,意图扰乱公堂秩序,来人啊,打他四十大板!”许知府下令道。 “大人说小人毒害裘副将,可有证据?断肠散毒性极强,中毒后多则半日,少则一个时辰便会身亡,而裘副将却是身染怪病多日才身亡。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不知大人可让仵作验了尸?可确定裘副将是死于断肠散?”谢霁庭提出质疑。 “仵作自是验了尸,也确定裘副将是死于断肠散。”许知府一口咬定道。 “既如此,大人可敢让人将裘副将的尸首抬上来,让大家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于断肠散?”谢霁庭扬声道。 许知府脸色顿时沉了沉,裘晟的尸首极为吓人,虽然也是肠穿肚烂,却比中了断肠散更可怖,一旦抬上来,便会被人看出破绽。 “死者尸首怎能轻易抬上公堂?”许知府一拍惊堂木,沉着脸道:“此案疑点众多,改日再审!念在何氏乃阵亡将士亲属,暂将其释放!嫌犯谢霁庭,押回大牢!”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何春桃得以释放,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她担心地看向谢霁庭,他却只给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便任由衙役将他押了下去,只是背脊依旧挺直,步伐也从容不迫,全然不似阶下之囚。 何春桃跟着韩峻离开府衙,将谢霁庭交待她的都说了,韩峻忖了下,虽不知真假,但还是同意让她一试。 在韩峻的帮助下,她先到客栈梳洗了下,又借客栈厨房做了两屉桂花糕,然后独自推着推车去到代王府外,顶着寒风卖起了桂花糕。 为防还没将代王妃引出来桂花糕便卖完了,她特意将桂花糕的价格定的有些高,好些人闻到桂花糕香过来一问价,见比寻常桂花糕贵了两倍不止,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但代王府所在的这条街,非富即贵,不到一个时辰,便卖得只剩半屉桂花糕了,可那位据说最喜欢吃桂花糕的代王妃却还没出来。 何春桃正疑心谢霁庭是不是弄错了消息,就见王府侧门里钻出一个婢女脑袋,说是婢女,是因为她梳着丫鬟头,头上还只插着一根朴素的银簪。 这名婢女左右张望了下,看到她摆的桂花糕摊,瞬间眼睛一亮,从门里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待那名婢女走到近前,何春桃正想向她打听下代王妃,却听她语气稚嫩道:“漂亮姐姐,你做的桂花糕好香啊!多少钱一块儿?” 见她神态一派天真,何春桃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十七八岁的婢女,就是已近二十七岁的代王妃。 她的智力停留在了七岁,容貌却仿佛停留在了十七八岁,应是天生丽质,再加上保养得好所致。 不过,说是智力如七岁稚童,却一点也不傻,还知道要打扮成婢女模样出来买桂花糕。 虽然她身后只跟了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但何春桃毫不怀疑,此刻应该有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她,一旦她有任何异动,就会被当场射杀!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本来是卖五文钱一块, 但看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就卖你三文钱一块好了,早些卖完我也好早些回家去。”何春桃笑着说。 “漂亮姐姐你人真好!”杜雨璇数出三文钱递了过去,甜甜一笑道:“我要买一块。” 何春桃用油纸包好一块桂花糕递给她, 见她张口便要咬, 一旁的丫鬟连忙道:“给我也尝一尝。”说完伸手就从桂花糕上掰下一小块, 抢先塞进嘴里嚼了嚼。 杜雨璇不满地撇了撇嘴, 赶紧咬了一大口桂花糕,顿时眼睛一亮, 这桂花糕真好吃! 何春桃见她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忙道:“慢些吃, 小心噎着!” 杜雨璇却一边点头一边飞快地嚼着, 似是生怕吃慢了会被旁边的丫鬟给抢去。 何春桃见她吃得这么快, 怕是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忙假装不经意地提道:“姑娘,今日府衙出了一桩奇案你听说了吗?” 杜雨璇最喜欢听奇事诡案了, 当即摇了摇头, 兴奋地问:“什么奇案?” 何春桃于是从裘晟的尸首有多诡异开讲,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不但把裘晟和许知府形容成万恶的大恶人, 还把谢霁庭说成是差点被屈打成招的小可怜, 最后叹了一句:“只怕等下次开堂,那姓谢的书生就要被定死罪了,唉, 朗朗乾坤, 竟还能出如此冤案, 天理何存啊?若是包公能再世就好了。” “漂亮姐姐放心, 咱们庆阳府也有一位包公,绝对不会让那个许恶人错判冤案的!”杜雨璇说完抱着没吃完的桂花糕匆匆跑回代王府。 杜雨璇身旁的那个小丫鬟则是瞪了她一眼,才跟着跑回了王府。 何春桃任务完成,却不敢立即就走,而是留在原地,把剩下的桂花糕卖完了才推着推车离开。 第二日,府衙开堂,代王果然出现在了堂上,何春桃挤在堂外的人群里,看到谢霁庭被押上来,衣服上沁了些血迹,显然是被用了私刑。 正担心时,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一看,竟是代王妃杜雨璇。 “漂亮姐姐,你也来了!”杜雨璇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何春桃有些惊讶,代王怎么会放心让她来这种地方?见她身后仍然只跟着昨天的那个小丫鬟,但人群里明显有几名好手呈包围状,将她护得好好的。 “姑娘也来了,昨天的桂花糕好吃吗?”何春桃问。 “好吃好吃,漂亮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卖?这次我要买两块!”杜雨璇伸出两根手指道。 何春桃对自己利用这个只有七岁智力的代王妃很是内疚,忙道:“只要你想吃,我随时做给你吃。” “太好了!”杜雨璇高兴地拍了拍手,见她一脸担心地看着堂中,便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漂亮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里面那位代王,就是咱们庆阳府的包公,他一定会打倒许知府这个大恶人的。” “是吗?他这么厉害吗?”何春桃捧场道。 “他可厉害了!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杜雨璇骄傲地点了点头。 何春桃见她把代王说得无所不能的,便稍稍放下心来,但愿今日代王能主持公道,还谢霁庭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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