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出去打猎真的可以让人心情舒缓,从昨日到今晨,她也过的十分愉快。 回到镇北侯府,已经临近晌午。 沈云簌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衣物,绞干头发躺在榻上歇息,把身边的丫鬟也都打发走了。 这次打猎万万没想到,回来后她就和魏临私定终身了,搁在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想到他的身影和面容时,心里又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愉悦感。 她的表哥出除了性子恶劣一些外,长得其实真的好看,以前她都不敢太仔细看他,如今看他,越看越是有种独特韵味。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还伴随一阵哭声。 沈云簌趿鞋从榻上起身,看到门外的春罗在抹眼泪,于是提着裙摆出了门,把春罗叫回身边问:“别哭,到底怎么了?” 秋蕊和妙圆也随之而来,见春罗不说话,也是着急的很,想来是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哭有什么用,赶紧说呀?”秋蕊道。 “三夫人身边丫鬟青枝跟一些丫鬟和婆子们说……说……” “你倒是说呀?”妙圆急着问。 “说咱们姑娘是个小狐狸精,勾引世子,还要世子带她出门打猎,打的皮子除了五姑娘,全都送进落湘院里,奴婢气不过,和她吵了几句,谁知道他的嘴巴毒的很,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呜呜……” “狗仗人势的东西,姑娘等着,奴婢去把她叫过来打一顿。”还未等沈云簌答应,妙圆就急匆匆的离去。 妙圆性子直,若是和青枝打起来,必定会传到外祖母这边,在镇北侯府也呆不了几日,她不想节外生枝,这会她头发还未梳,于是让春罗帮她赶紧梳发,她得出去一趟。 这厢妙圆在长廊里与遇到正要出门的魏临,正好是个机会,于是把事情说了一遍。 魏临甚少管府宅里的事情,可关系到沈云簌的名节,流言可畏,若不加以制止,那些人会更加猖獗。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向祖母禀明他和沈云簌的关系,直接定了亲最好。 可想到沈云簌昨日求着他往后拖一拖,略微想了一下,还是直接让长易去将青枝和那些丫鬟婆子都带到北院。 有人替沈云簌出气,妙圆也松了口气,可她不想回去,还想看看青枝的下场,也随着魏临先去北院里等。 青枝得知魏临要唤她们过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在镇北侯府多年,话都没说上几句,当身边的丫鬟提醒他,莫不是春罗那丫鬟去告状了,才猛然清醒。 可告状告的也太快了,才一会的功夫,只能硬着头皮和几个丫鬟婆子去了北院,一路上小声和丫鬟婆子们串通,将错都推到春罗这小丫鬟身上,大家也都表示要口径一致。 北院院子正央,魏临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 一众婆子丫鬟过来后,魏临指了指眼前的一片雪地。 长易明了,对众人说道:“你们都跪在这雪地里,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错了,错在哪里了,才能起身。” 青枝欲要辩驳,被长易挡了回去:“先跪下。” 跪在雪地里倒不是什么严苛的责罚。可等大伙跪下后明了,这雪地下撒了一层荆棘,双膝跪在地上,便会被刺穿皮肉,疼痛难忍。 已经有丫鬟支撑不住的叫嚷起来。 长易呵斥:“叫什么叫,老实点,想想今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 其中一个丫鬟支撑不住了,从雪地里爬出来:“世子,奴婢错了,奴婢愿意承认错误。” “讲。”魏临道。 “奴婢不该跟着起哄,青枝姐姐说表姑娘是小狐狸精,说她会摄人心魄,把世子您迷得五迷三道的,还说表姑娘不要脸面,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有娘生,没娘教,干的竟勾引人的事。” 说到这里,妙圆忍不住了,上前给了青枝一个嘴巴子:“表姑娘那里对不住了,说这么恶毒的话,你可知表姑娘的母亲是魏老夫人最疼爱的养女,她是为了救人才能丢了性命,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打死你个贱人。” 妙圆的力气大,几巴掌就把青枝给打蒙了,而魏临却不制止她,看来是默认了妙圆的行为。 自从来到镇北侯府,青枝就一直留在三夫人身边,从未有一日被这般羞辱。 “世子,奴婢……奴婢冤枉。” 妙圆道:“冤枉,还好意思说冤枉,私下议论主子,与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一个奴婢就妄想欺压府里的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青枝想要辩驳,去不断有人站出来认错,把她为了逞一时之快说的那些话全都抖落出来,这些丫鬟婆子平日里见她都是温言笑语的,把她捧得高高的,眼下经历此事,当真是墙倒众人推。 就在这时,曹氏带着一个婆子和丫鬟过来。想必是为她求情的。 青枝看到了希望,哭喊着:“三夫人,您……救救奴婢吧。” 曹氏也是极为气愤,这府宅里的事都是当家主母来管,魏临怎么忽然插手内宅之事。 这一路上,小丫鬟跟她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方知道是青枝这丫鬟闯了祸事。 平日里她说沈云簌小狐狸说习惯了,没行到被自己的丫鬟拿来说。 魏临为府里的表姑娘这般出头,前些日子的猜想完全证实了,两个人果然有了私情。 瞧着沈云簌平日温顺恭良,还真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小狐狸,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府里的世子给迷惑了。 看到丫鬟肿了脸,伏在雪地上哭泣,她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再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魏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见曹氏走来,魏临也从太师椅上起身,道了一句:“三婶。” 曹氏虽然气,但对魏临还是畏惧三分的,见了人,也是要客客气气。 “叙淮,我都知道了,我这丫鬟多嘴,说了一些不顺耳的话,我这就带回去管教,你平日里这么忙,就不要操心府里的事了。” “三婶,不是我执意要管,这丫鬟没有礼法,若我不管教,回头那些诽谤我的话都传到了外面,对整个镇北侯府都不利,镇北侯府的名声也要被她搞臭,那以后魏瑶,魏灜和魏惜的婚事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曹氏面色难看极了,本是关于沈云簌的事,没想到魏临只字不提,绕了一圈,把事情引到镇北侯府名声上去。 诽谤府里的表姑娘没什么,可是诽谤世子就不一样了。 魏临的话也没错,两人有了私情,自然魏临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这丫鬟该死,让你费心了。” “是该死,但死就免了,把人打发出去吧,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魏临像是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 青枝吓的脸都白了,她可不想被发买,留在镇北侯府说不上锦衣玉食,但吃穿用度都已经好过外面那些普通人家,曹氏高兴了,还是赏赐她一些银子首饰。 “我错了,世子,饶了我吧。”青枝求道。 心狠如他,怎得就此放过,况且说出那些侮辱沈云簌的话。 曹氏还是于心不忍,他瞧着魏临毫无波动的面容,也不好直接要人,决定慢慢迂回:“三婶明白,你是觉得她说阿簌的那些话太难听才这般生气的,三婶看到出,你钟情于阿簌对吗?” 魏临眸光一闪,看了看曹氏,低声道:“三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了,我的确是钟情于表妹,可惜,小姑娘不知我心意,还无端被这些人诬陷,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平息。” 曹氏一脸惊讶,他们魏家堂堂世子竟然还是单相思? “既然三婶知道,先替侄儿保密,姑娘家脸皮薄,知道了该不理我了。” 曹氏更是惊的一时说不出话,她还一直觉得沈云簌是只小狐狸,原来狐狸另有其人。 “这有何难,让老夫人做主就是了。” 魏临转入正题:“这丫鬟留不得,心思不正,往后会误导三婶。” 曹氏也无可奈何,她看了青枝一眼道:“该罚的也罚了,你给三婶一个面子,我还了她身契,让她走就是了,用不着发买。” 魏临也松了口:“行吧。” 除了青枝被赶出镇北侯府,其他人则罚了一个月的月银。 这边沈云簌本要出来寻妙圆,却被一婆子告知丫鬟们都去了北院。 看来魏临要帮她处理了,既然这样,她过去也无任何意义,直等到妙圆回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一个丫鬟,教训一下就好,犯不着将人赶走,另魏临处罚人的手段也着实强硬。 经此一事,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规矩多了,沈云簌明显感觉到,丫鬟们一个个比以往都要恭敬。 本以为曹氏会记恨自己,毕竟青枝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可越发觉得,曹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话里话外的尽说魏临的好。 魏老夫人知道此事后,把曹氏叫到跟前训斥了一会,主子什么样,丫鬟自然就学什么样,曹氏没敢反驳什么,听着婆母教训。 腊月初时,沈云簌收到沈时尧的一封信,预计腊月初三他会回到京都。 明日便是初三,沈云簌高兴极了,她想把这个消息告知魏老夫人,那日她想在城门附近迎接兄长。 回到福安堂的时候,魏临也在,沈云簌抑制住脸上的兴奋,恭敬的给魏临行礼。 这两日,他们各忙各的,还未见过面。 魏老夫人看了信后道:“正好,让叙淮跟你一起去迎。” “明日,我会早些处理完公务,阿簌在府里等我,不会耽搁的。” 沈云簌点了点头,回去就开始做准备。 她先给庄晓仪递了一封信,说兄长这两日就来了,也提醒她说不定那日就找上门了,要她好有个准备,后又把沈时尧新做的衣物、靴子、以及头戴的玉冠都放在箱子里备着。 翌日,临近正午时,魏临回来了。 匆忙吃了午膳,就和沈云簌一道出了门。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待到马车上路后,原本坐在沈云簌对面的魏临换了位置,和她挨着坐。 “这两日,你都忙些什么呢?” “母亲生前留了一些产业,前些日子掌柜的交了账,这几日正在对账呢,除此之外,也没做什么事。” “哦,我还以为你不出门,是不想见我呢。” “表哥怎会这样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处罚他们太狠了,觉得我心狠。” 沈云簌点了点头,毕竟罚的人挺多,后来听说许多丫鬟婆子都受了伤。 “无规不成方圆,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她不反驳魏临的话,他们之间的经历不一样,自然做事风格也不同,每个人都要一套自己章法,她眼下是尊重魏临的决定和举措。 他不惜和曹氏作对,也要处置她身边的丫鬟,她怎么好怪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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