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迟苦笑,“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香浓看着她独自坐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心中无限酸楚,自家的姑娘也实在是太苦了...... 与此同时,在拥翠阁的竹林内。如絮的雪飘洒下来,落在青苍的竹叶上,青与白相互交织构成一幅绝美诗意的画卷。在竹林的深处,俞洵身着狐白裘斗篷坐在席间,身边放置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炉火正旺,炉上还烫了一壶醉仙楼新酿制的桑落酒,白玉的酒壶内可见点点绿沫。 他喝了一口,借着炉火继续翻看一卷书册。 李缓走了过来,揖礼禀告道:“侯爷,属下已经查明,郑衢明确实有一本账目,上面记载了这些年各地官员向端王行贿的明细。他们也只是处心积虑,那些人先是将行贿的财物私底下送到郑家,郑衢明换成银票后交给郑夫人,再有郑夫人去端王府看望王妃时转交给王妃。” “可查到账本现在在何处?” 李缓摇头,“属下翻遍了整个郑府也没有找到,不知道郑衢明这老家伙究竟把东西藏到了哪里?” “我记得曹文斌死前不久,郑夫人曾去过法华寺进香。” 李缓恍然大悟,“还是侯爷观察入微,账本定是被他们偷偷藏在了法华寺,属下这就去派人找!” 俞洵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道:“天色已晚,城门也已经关了,明日再去吧。” “是。” 这时,竹林旁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抱怨道:“七公子也真是,这么冷的天非要喝什么酒,累得我还要专程跑一趟,幸好有姐姐肯陪我。” 另一个人便道:“都是小事,你听说今天的事了?” “什么事?” 后头那人故意吊人胃口的道:“今日银杏姐姐带了人去把衔芳阁给砸了!” 俞洵闻言,眉宇未动,但握住酒杯的手却猛然间一紧。 先前那人道:“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十姑娘今天在园子里发现有人在私会,怀疑那个人就是香浓!” “才不是什么私会呐,这不过是十姑娘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先头那人惊讶的道:“啊?还有这种事?十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不因为表姑娘,我听夫人身边的彩环说,衔芳阁的这位恬不知耻,竟然妄图去勾引七公子。结果此事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哪看得上她?于是便去找了四夫人说了几句,后面的事你也就明白了吧?” 先头那人“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要说这苏家好歹也是个官宦之家,表姑娘怎能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 “你瞧她那张狐媚子脸,哪像个安分的?只怕背地里做了不少肮脏事咱们还不知道呐。” 先头那人咯咯笑了起来,“姐姐说的还真是,将来谁要是倒霉娶了她,头顶上还不知道要被带多少顶帽子。” 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处,俞洵放下酒杯回头看着李缓,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愠怒。 李缓咯噔了一下,急忙解释,“今日你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处理公务,属下不敢前去打扰,故而没向您禀报。”再说了,您老人家不是已经和表姑娘闹翻了吗? 后面这句,他还没敢说出来。 俞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李缓正要告退,眼睛却忽然看见他握住书的手,眉头一挑,叹道:“这表姑娘还真是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不仅被砸了院子,还要背上此等污名。唉!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可又有多少美人是平白替别人担了罪名呢?” “你是太闲了吗?” “没有没有!属下手里还有侯爷交待的许多要事没办,方才那两个多嘴的丫头也还没处理,属下这就去查查那两人是谁。”说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他一走,俞洵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情。如玉的手指划过书页,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那天苏不迟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侯爷年少即居高位,想来也不会明白我的不得已。’ 他之前确实不明白,不过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他端起酒杯,将已经冷掉的酒一饮而尽。 苏不迟枯坐了一夜未睡,第二天强打起精神去松寿堂给老夫人请安。然而才走到就在门口遇见了俞明思。 俞明思满面春风,见到她眼底遮掩不掉的青乌便笑道:“表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心中烦闷以至于一夜未睡?” 苏不迟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是昨夜的雪景甚美,我一不小心就看的入了迷了。” “雪夜寒重,表姐可要保重身体才是,别又像上次那样病得人事不知了。” “多谢十妹妹关心。” 俞明思撇了她一眼,扬起下巴越过她径直走了进去。苏不迟握了握拳头,也跟在她的后面。 松寿堂内,众人围在一起陪老夫人说说笑笑。苏不迟的话一向不多,此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出神。 这时候忽听到老夫人叫她,她猛地回过神,却见老夫人正朝她招手,“不迟丫头,来,到我这里来。” 苏不迟走了过去,握住老夫人伸过来的手。那手虽然有些干枯却温暖而宽厚,她被带着坐在了老夫人身边。 “好孩子,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你受委屈了。”说着,就对外头喊道:“去!去把银杏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是谁让她在侯府里抄院子的?”
第23章 ◎啊?二夫人这是要过河拆ʝƨɢℓℓ桥?◎ 俞明思道:“祖母息怒,此事与银杏姐姐无关,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昨日我路过院子听到角落里有一男一女的在私会,刚想过去看看是谁却不想被他们跑了。我一个闺阁女儿家总不好管这档子事,又不能闹开了伤了府里的颜面,只好请银杏姐姐私下去查一查。” 老夫人沉声道:“既然是查一查,为何闹要到砸了苏丫头的院子?” “冤枉啊祖母,这都是谁在您跟前胡乱嚼舌根子?让我知道非打烂她的嘴不可。银杏姐姐是带了人去衔芳阁,可她只是问了香浓几句就走了,并没有砸院子。” 老夫人皱起眉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问表姐。”俞明思看向她,眼中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她是笃定了苏不迟不敢把实情说出来! 老夫人也看向苏不迟,慈祥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出来,祖母替你做主!” 苏不迟鼻头发酸,险些就掉下泪来。不得不说俞明思确实拿捏住了她的心思,她不想让老夫人担心,也不想让老夫人左右为难。于是眨了眨眼睛,把这股泪意又憋了回去,“老夫人,十妹妹说的都是真的。银杏姐姐确实只是问了香浓几句话便走了,府里......并没有人欺负我。”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 “我们姐弟承蒙侯府和老夫人的庇护已经是感激不尽,不迟时常在想自己定是前世修了什么福分,所以今生才会遇到老夫人。” 这话夸的老夫人是心花怒放,“你这孩子,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苏不迟笑靥如花,一双好看的眸子里仿佛有姹紫千红。 老夫人看向俞明思,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俞明思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从鼻子里哼了声,“知道了。” “对了,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你娘的忌日了吧?” 苏不迟眸色稍黯,道:“老夫人记得不差,我正想向您求个恩典。” “什么恩典?” “我和不晚来了京城之后便无法再去爹娘坟前祭拜,故而我想在法华寺做场法事以告慰爹娘。”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得你有一片孝心,此事我会派人去告诉你三婶一声,你就安心去吧。” “多谢老夫人!” 今日的午膳是芙蓉肉和梅花汤饼,刚用完膳苏不晚便回来书房继续读书。苏不迟还没见过比他更刻苦用功的人,每日卯时起来,亥时入睡,每日必定要看五六个时辰的书,刮风下雨也从不间断。 她虽然觉得欣慰,但也还是会让香浓每日送些吃食过去,提醒他稍作休息。而她自己也没有闲着,收拾了一些明日要带去法华寺的东西后就去了二夫人的洗碧院。 宝珠见她过来,笑道:“苏姑娘来的不巧,夫人还在午睡。” 苏不迟道:“本也没什么大事,不知宝珠姐姐可知道上回我同二婶婶提过那封举荐信,可有消息了吗?” “杜先生漂泊四海行踪不定,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姑娘还是耐心再等等吧。”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看眼着就是年底了却还不见有动静。苏不迟的心沉了沉,不过面上却不显,仍笑道:“宝珠姐姐说的是,那我就不打扰二婶了。” “姑娘慢走。” 苏不迟一走,宝珠对着门口的方向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我家公子都没去成鸿都学宫,就你们还想去?做梦吧。” 在回去的路上,苏不迟仰望广阔无垠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蕊黄不解,“姑娘,二夫人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去找了吗?您为何还要叹气?” “答应了去找,但什么时候去,能不能找得到那可就不一定了。”以如今的情形来看,那封举荐信多半是没戏了。 “啊?二夫人这是要过河拆桥?” 苏不迟笑了笑,思索着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找俞洵吗?可是俞洵对她厌恶至极,会答应帮她吗? 看上去明明只是一封信的事情,可是落在他们身上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门槛,还当真是可笑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苏不迟禀明了小傅氏之后便启程前往法华寺。因为今天只是去做一些准备,所以苏不晚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等到明天正式开始时才会过来。 法华寺的和尚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早就派了人来迎接。所以她的马车并没有在山门前停下,而是直接驶进了后院。负责接待她的小和尚将她们带到一件僻静的禅房,道:“请女施主在此稍作休息,待会会有人送来斋饭。” 苏不迟谢过。 那小和尚又道:“后山的密林常有猛禽出没,还请女施主不要靠近。” “多谢小师傅提醒。” 那小和尚走后没多久,果真有人送来了斋饭。这里的斋饭虽然很清淡,但却保持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色相味俱绝。苏不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不成想反而胀得肚子很是难受。 蕊黄在旁边笑话她,“姑娘,您还是个不知道饥饱的小孩子吗?奴婢方才就劝您不要吃这么多,您非不听,瞧您这肚子胀的跟人家那怀了三个月似的。” 苏不迟揉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叹道:“我可不就是怀了三个月吗?我跟你说,我这怀的可是食神的孩子,将来要是生出来保管也是个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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