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那些叫嚣着要打人的反而停手了。 他们对视一眼,当然知道摄政王府的汤姨娘,正是出自汤家。 只不过双方没有任何往来。 这会儿既然有王府的名号,还有练家子随行,便暂时放他一马。 那几人都退了,汤幼宁出声道:“十澜,松开他吧。” 有这句话,汤奕宗才得以顺过一口气。 他愤愤然抬头,不敢骂人,只是环视一圈,咬牙道:“妹妹现在今非昔比,连思芸都不要了,换这几个厉害的?” 这是丫鬟么! “你在跟人打架。”汤幼宁瞅着他,道:“打完就回去吧。” 其余的半句都没打算多问。 汤奕宗却想上前跟她叙叙旧,“兄长有话与你说,不若去酒楼一叙。” 汤幼宁摇头道:“我不想去。” “不想去?”汤奕宗立即板起脸:“这么久未见,兄长的教诲都不听了?” 湘宜笑着搀扶住汤幼宁,问道:“娘子,这位是哪门子的兄长?” 话说得颇为不客气,汤奕宗感觉没脸,指着她,“你一个下人,这样与我说话?这都是什么丫鬟!刁奴欺主!” 汤幼宁从来都不是擅长争辩的人,朝湘宜道:“我们走了。” 还赶着去福满楼带点心回去吃,并不想与他多言。 湘宜见她不会被汤家大郎君哄走,顿时放心了,笑道:“这就扶娘子上车。” 汤奕宗看她们要走,当然有话要说,然而尚未张嘴,十澜面无表情挡在他跟前。 十澜是小圆脸,板起脸也凶不到哪去。 不过经历过她手上劲道的人,哪敢小瞧了她。 十澜盯着汤奕宗,道:“娘子向来乖巧,从不会打着王府的名号如何,你敢自称大舅哥?” 妻子是正室,她的娘家兄弟才是大舅子。 汤奕宗此言逾越了,他胡言乱语,会害了汤幼宁。 他一个读书人,还用得着人提醒这些? 此刻脸色涨红了,没好气道:“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小丫鬟来说教!” “我会如实禀报给王爷,”十澜语带警告:“防止汤大郎君借用王府的名头在外惹祸。” 断了联系的娘家,好意思上赶着借势? “你!”汤奕宗脸色一变,没想到汤幼宁身边的人这样厉害。 前不久听说摄政王身边的汤姨娘正得宠,他留心一打听,果然是自家那个傻妹妹。 还没来得及高兴,娘亲给他泼了一道冷水,说不被伺机报复就好了,别想着往上蹭。 汤奕宗听了,多少有些不甘心,傻子哪里懂得记仇! 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好蹭! ****** 汤幼宁带着两个侍女,按照先前所言,去一趟福满楼,才返回府中。 她们提了两个食盒,是给秦婆子与湘巧带的。 王府中点心虽好,但是外头的手艺不同滋味。 回到雪鸬园,湘宜自然要跟秦婆子说起汤奕宗。 她跟随娘子不久,对汤家的事情是半点不知道。 这会儿把路上所见,通通转述秦婆子,言语间带了些对汤家大郎君的不满。 秦婆子一听,原本乐呵的笑脸顿时阴了下来,也没心情吃点心了。 索性趁着汤幼宁在里屋小歇,喊了湘巧十澜过来,告诫她们,若在外头遇着汤家的人,一定要看好娘子。 必要时候还得拦着,免得她单纯心软被哄骗。 “汤家那对母子,皆是狗肺心肠!”秦婆子咬牙切齿,跟她们透露了些许往事。 汤家门户小了点,却也是小富之家,衣食无忧,仆役成群。 汤文樊脾气温和,大多时候礼让彭氏。 便是这般,她还不满意,时不时针对挑刺,容不下这个乖巧安静的小庶女。 秦婆子来到汤家做奶娘时,汤幼宁一岁不到,喝着羊奶,那位姨娘已经去世了。 即便彭氏厌恶妾室,人都早早故去了,何至于这样迁怒? 别说小娘子是个女娃,没法跟大郎君争夺家产,她还那样纯粹不知事,彭氏怎么忍心? 汤文樊在时,尚且有人护着,他意外摔马,骤然离世,那段时间是秦婆子最忧心的日子。 彭氏挑挑拣拣,拿捏着汤幼宁的婚事。 若非后来想让大郎君借一借王府的名头去国子监,指不定就被嫁给哪个老头做续弦了! 秦婆子念了声菩萨保佑,道:“咱们娘子福气好,才落到摄政王府来了。” 前两年,王府一口气纳了好几位妾室,起初那会儿,妾室的娘家拿着这个名头确实好用。 汤奕宗顺利进了国子监。 现在大家发现王府后院是摆设,再想借势却是不能了,秦婆子为此还偷偷幸灾乐祸过,就是不想看到汤家得利。 她是记仇的,小娘子院里的好些值钱物件都不让带,那可是家主给的。 彭氏随便打发点碎银子,就让人一顶小轿抬出门了。 这会儿跟三人说开了,好趁早防备着些。 秦婆子道:“从未指望主母待她多好,别见不得她好就行了!” 不过,彭氏到底理智一些,她某种程度而言,唯利是图,比汤奕宗聪明。 主要还是防着大郎君,这才是又蠢又坏的家伙! 十澜明白了,道:“下次见着他,必然不会客气。” 她要去跟王爷禀明,正好趁机告一状。 十澜转身就走。 去往白霁堂一趟,询问薄时衍对汤家的看法。 书房里,薄时衍默不作声听着,他当时让茂岚去查,并不知道汤幼宁在汤家的具体情况。 瞧着就跟面团子一样柔软好捏,果然是要被欺负的。 伺候茶水的苒松忍不住插嘴:“汤家大郎君不是要下场科考么?还有心思打架呢?” 十澜回道:“两年了也没读出什么名堂,多半是考不上放弃了。” 受到荫庇进入国子监的公子哥们,大多是这样,混个几年就出来。 里面分了不同学堂,他们就不是正经去读书的。 苒松闻言一摇头,问道:“主子,可要把他给除名了?” “不必,”薄时衍轻轻一抬眼皮,“闹市斗殴扰民,抓起来关五天。” 五天后就是开考日期,这个节骨眼关五天,是十足的警告。 即便汤奕宗不懂,他母亲彭氏也该是个聪明人。 苒松明白了,当即着人去京兆伊那儿报案,长嘉坊打架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把汤家敲打一番,往后才知道谨言慎行,别来上赶着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有些人,他们惹不得。 偌大京城,没有人理会一个小小汤家如何。 科举在即,小皇帝又病倒了,这次没能瞒过德喜,传了太医过去,宫廷内外皆知龙体抱恙。 薄时衍日理万机,入宫探视。 原本今次科举,全由皇帝主张,榜上选出来的举子们,可称一句天子门生。 这么一病,只怕又要摄政王来盯着了。 薄时衍并未在宫中久留,出来的时候,偶然与孙大人同路。 这位往日无甚交情的老大人,脸上略有几分不好意思,拱手问他买画。 “什么画?”薄时衍问道。 孙大人解释道:“前日无意撞见了王爷府上汤娘子所做的马场图,甚为心折,这才厚颜开口。” “马场图?”薄时衍挑眉。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幅有过匆匆一面之缘的画,在几日后,居然会拐着弯回到他耳朵里。 还是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口中传出。 孙大人看到了马场图,属实是个巧合。 他是虞蘅风拜下的师座,前两天,上门去往虞家探视,对自己属意的学生,再叮嘱几句。 在虞蘅风的书房中,孙大人一眼瞧见了那幅敞开悬挂着的马场图,色泽艳丽逼人,夺目得很。 文臣没有不爱字画的,他倒不是对此画风多么喜爱,不过感觉稀罕,怪好看的,顺嘴多问了几句。 马场图的落款写着汤幼宁,她并未留下自己的小名。 孙大人觉着这是个女子名讳,一问之下,虞蘅风也没隐瞒,老实交代了画作的来路。 是跟摄政王府那位汤娘子买的。 汤娘子? 孙大人属实惊讶,这可是摄政王府的女眷! 原本或是五分喜爱,这么一下都变成了七分,孙大人寻思自己也该买来一幅收藏着。 于是才有今日之事,他鼓足勇气去跟摄政王搭话,赞扬了汤娘子的画技,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以及想要购画的迫切意愿。 薄时衍拒绝了他,“玩闹之举,卖不得画。” 很好,画了他的马场图,他未曾得到,倒是其它男子先到手了。 薄时衍面上不动声色,作别了孙大人。 上去马车才面色微沉,命茂岚速去调查清楚。 其实不必调查,前几日他才见过她的马场图,外人如何得知她作了此画? 那必然是她真的跑去卖画了,卖给虞蘅风。 薄时衍回到府中,让苒松去把汤幼宁叫过来。 他拿了钥匙,打开白霁堂的库房。 里面很宽敞,满满当当的物件分门别类,归置整齐,清扫干净。 汤幼宁尚且不知道发生何事,过来后被薄时衍叫了进去,一脚踏入金库。 她不由微微睁大眼睛,没来得及细瞧,里头的男子低声道: “过来。” “王爷。”汤幼宁乖乖上前。 薄时衍站在博古架前,问道:“你缺银子?” 这话在她听来很突然,她一脸懵懵的摇头。 他转身朝她逼近一步,修长的指尖,缓缓托起她下颚。 莹白如玉,触感滑腻。 “这里的东西,任何一样都可以带走。” “啊?”汤幼宁愣怔的望着他,“为什么?” 薄时衍半敛着眼睫,道:“本王给你涨月例,五百两够不够?” 汤幼宁不说话了,出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他虽然说要给她东西,但是此刻分明正处于不悦的状态。 她下意识想往后挪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才刚动了脚跟,小腰就被他给一把钳住了。 “唔,你松开我……”她的小眉头微微蹙起。 薄时衍的身量极高,弯腰俯身,整个人全然笼罩在她上方,沉声问道:“不够么?” 汤幼宁抿着小嘴,回道:“我不用那么多……” 每个月五百两,那岂不是很多很多银子? 她现在是每个月五两。 薄时衍默不作声盯着她,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汤幼宁感觉不舒服。 她有点吓到了,小手推了推他健硕的胸膛,纹丝不动。 汤幼宁的反应不及常人,这会儿也没想到他为何在说银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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