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言重了,往后都是一家人了。” “对对对,是一家人了。” 最后,曲甯带着一百零八位强壮的家丁和九十抬聘礼离开了沈府。 到了夜里,沈咏派人去叫沈书行用晚膳。 “你去回话,说我身上伤重,走不得路。”沈书行闷在被子里喊道。 “少爷,今日晚膳无论如何都得一家人一起用的,若是您实在走不得,不如奴才来扶您过去?” “无心用膳,即便过去了也是食不下咽,不必了!” “这……好吧,奴才这就去回话。” 听见脚步声走远了,沈书行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不过为了待会装的更凄惨一些,沈书行将屋内的炭火灭了,又开了一扇窗,呼啸的寒风冻的人手脚僵硬,他裹了几层被子在身上,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他们肯定会去回话,他只需要在他爹娘过来的时候扔掉被子。 果不其然,很快屋外便传来了人声,沈书行快速将裹在身上的被子脱下,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何艽一进门便发现炭盆灭了,她走快了几步,坐在床榻边,将手上的小炉塞进沈书行手中,心疼道:“怎么冻成这样了。” 随后而来的是沈咏,他的脸色不算好看,好像一眼看出沈书行是故意为之。 沈书行幼时没少这么干—— “你别管他,他要冻死自己,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儿子都这样了,你少说两句。”何艽回头瞪了沈咏一眼,还不忘将旁边的被子裹到沈书行身 上去 “我要是冻死了,您再上哪去找我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得了,我还有你妹妹,用不着你。”沈咏明显不吃苦肉计。 沈书行:“……” 何艽:“……” 沈书行知道这出苦肉计对他爹行不通,所以本身就是对他娘而演的,于是他抱住何艽的手臂,悲伤的垂下眼睛:“娘,曲甯今日只是拿了棍子打我,下回可能就是刀了,若是与她成亲,日后指不定怎么折磨我呢,您忍心吗?” 何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书行,据娘所知,你已对曲小姐表明过心意,既如此,你应当做个有担当之人,不可儿戏。” “沈书行,你莫要再想瞒我跟你娘,你做的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了!”沈咏甩了甩袖子,本想着今日团圆不过多责骂沈书行,如今也是气的忍不住。 “我同她说过的那些话都不作数的,更何况我很早便亲自去找她解释过了。” 往日对沈书行宽顺的何艽第一次生气的敲了沈书行的额头。 “男子汉大丈夫,作不作数怎能由你一人决定?话已出口,曲小姐已然信以为真,你事后再去反悔,她生气也是有理,书行,娘原先是太纵容你了,竟让你拿一个女子的终身当作玩笑。”何艽叹了口气,将沈书行的手臂拿开,起身走到沈咏身边。 “你娘教训的是,沈书行,你将及弱冠,首先便得学会担当二字。。”沈咏扶住何艽,续言:“这几日你不要想着出门玩了,明日随我一同去曲家拜年,顺便商议婚事,喜上加喜。” 夫妻俩出门后,派下人燃起了沈书行房内的炭盆,并且贴心的关好了门窗。 屋子里暖和了,沈书行的心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要娶曲甯啊。” 沈书行彻夜难眠,他明日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去曲府,如今的局势他是看明白了,除非让曲甯自己不想嫁给他,不然他是逃不了了。 正旦节这日夜里,又飘来了一场大雪,正有瑞雪兆丰年之意。 曲甯正抱着花花哄它睡觉。 已值深夜,静谧的房内,能清楚听得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连带着吹起旧叶,将它们不断的卷缠在一起。 “嘿嘿嘿嘿——” 突然响起的笑声让她微皱眉。 曲甯翻了下身,确认方才没有听错。 月光轻轻透进屋内,模糊的光晕下看不清任何事物,隐隐约约有白影穿过窗前,笑声又响起了,像是一个男人身上被压了巨石挤着嗓子发出来的。 好难听的笑声—— 房外。 沈书行身上披着白纱,用头发将脸挡了个彻底,只留下两只眼睛识路,轻车熟路的找到曲甯的院子。 沈书行:不愧是我。 不过他这身衣服穿着实在是冻人,再加上他被曲甯打了那么久,沈书行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躲在柱子后,拢了拢白纱,今日不成功便成仁,一定要让曲甯被吓到!好让她明日不敢再提成亲一事。 嘿嘿嘿。 他早早的过来,躲在外头确认过曲甯已经睡下,但又未睡熟后,才跳了出来晃悠晃悠。 想必此时曲甯已经躲在被子里瑟缩着不敢动了吧。 正想的高兴时,沈书行忽觉脊背寒凉,不同于身体上的冷,而是一种莫名的死期将至的寒意。 “大半夜的,你还挺有雅趣。”曲甯打了个哈欠,靠在窗台外面,双手环抱在胸前。 躲在柱子后面的沈书行僵在了原地,双脚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莫慌莫慌。 曲甯见他一动不动,只好走到他面前去,一把掀开装死的某人挡脸的头发。 “别装死,方才不还装鬼吓我吗?” “你如何出来的,我为何没听见。”被无情拆穿的沈书行强撑着面子。 “估计是因为你冻傻了吧。” 沈书行的唇瓣冻成了乌紫,像中毒后在榻上躺了三天三夜。 这得在外面蹲了多久。 “算了,小爷只是恰巧路过,走了……阿嚏。”沈书行别过脸,在心里捶胸顿足。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走了走了。 被身后的人拉住后,手指僵硬的沈书行顿住了脚步…… 其实主要是因为曲甯的力气太大,他走不动。 “哇,凉死了。”曲甯拉住沈书行后,立马缩回手。 “你怎么随口死不死的,粗鲁死了。” “你都能说,我为何不能说。” “你死了心吧,我不会娶你的。”沈书行突然说道:“即便你喜欢我,可我并不喜欢你,若是强行成婚,受委屈的总归是你。” “哎。”曲甯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在我房外待了这么久,传出去了对我的名声可不好。”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可我会说出去的。”曲甯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 沈书行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就没想到,曲甯这人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声什么脸面,就是挖坑给他跳呢! “曲!甯!”咬牙切齿的沈书行决定先离开,可刚想转身,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脑子瞬间抽空了似的,浑身麻木无力—— 曲甯向前走了一步,让他的头稳稳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不是地上。 她拍了拍沈书行的后背,人好像已经冻晕过去了。 “沈书行,三岁小孩都不在雪地里装鬼吓人了。” 曲甯拖着沈书行回到房内,重新点了灯,又将他挪到床上去盖好被子。 接着披上披风提着壶出门去小厨房烧热水去了。 沈书行醒来时,脚边还有一个小花狗嗅来嗅去,他掀开被子,有些迷茫的盯着屋内的陈设,以及坐在外面的书案上打盹的曲甯。 “汪汪汪。” 狗叫声吵醒了曲甯,她站起来揉了揉后腰,沈书行正好也走了出来。 “桌上有水,你喝些再走吧,我睡了。”曲甯蹲下来摸了摸已经在她脚边撒娇的花花,“你也再睡会儿吧。” 沈书行的头发全披着,凌乱的散着,脸色苍白虚弱,走出来时脚步不稳,像是被折磨后了许久一般。 “你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沈书行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水,有些别扭的说道。 “我总不能让你死我门外吧。”曲甯撑着疲乏的眼皮,“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再说了你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闺房,我还没同你细数其中过错呢,所以,沈公子下次别做这么蠢的事儿了,让我找找除了你的脸之外也能喜欢你的地方。” “不可能,曲甯,我告诉你,不可能!” “还有,那样笑好难听,再让我听到给你挂树上,把你变成冰柱子,让你慢慢笑。”已经倒在床上的曲甯给自己盖好了被子,沈书行刚起来不久,被子里还很温热,萦绕着沈书行身上的味道。 她很快便睡着了。 沈书行不想吃她的威胁,却一时想不出回击的招儿,而威胁完的某人已经睡着了。 桌上不仅放着热水,还放着一件披风,沈书赌气的走出去,风雪扑面而来。 重新穿好披风的沈书行不自在的走出去,安慰自己只是为严冬所迫。 他趴在狗洞边正要爬出去,突然感觉后脚脖子被针扎一般,一股痛意猛的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花花松开嘴得意洋洋的在雪上踩着梅花脚印往屋里走。 因着沈书行嚎叫的声过于响亮,不到半刻整个曲府烛火通明。
第32章 年夜丢人 “有毛贼!” “快将他抓住!” 两名丫鬟飞快的用木叉子将沈书行按在地上, 花花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又折返回来在沈书行的身旁边跳边叫,似乎是在欢呼雀跃 这一声声的叫喊吸引了曲府大半的人, 便是连曲唤和商瑗也披上了衣裳过来看。 “老爷,这毛贼我们已经拿下,如何处置?” 雪地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围在狗洞前,提着灯的丫鬟大着胆子上前照亮了沈书行的脸,又被吓得退了一大步,沈书行脸上被白纱盖着, 看着的确有些阴森可怖。 沈书行并非是不想为自己辩解。 而是!!! 这么一大群人将他围着,其中还包括曲甯的父母,全都亲眼看到了他被叉住脖子的模样…… 他英明一世,倘若今夜扮作鬼想要吓人不成然后钻狗洞被狗咬最后还被人用叉子叉住的事传了出去,他沈书行还如何在京城混?只怕林子涵他们都要笑话他几年才消得。 更别提曲甯了。 “小贼猖狂至极, 送去官府吧。” 商瑗想起上回曲甯赶走毛贼一事,接着道:“嗯,上回甯儿也曾赶跑过一次毛贼, 竟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一个,依我看,这洞得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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