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起身,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等着君吾表示的楚御琴愣住了。 “君吾?”他出去干什么?他拿着东西去哪儿? 楚御琴追了几步,直至追到前庭,看见君吾亲手将珠子放进了孙梅香手中,她胸中戾气横生,君吾拿着她的钱在外边养女人? 她怒不可遏地走上前去,君吾正背对着她说话,孙梅香先看见她,立马跪地道:“祈王殿下真是大好人!这回真是多谢祈王殿下了!” 楚御琴眸光冷冷,“此事与你又有什么牵扯?” 孙梅香道:“草民发现了此事,前来给君吾通个信。” 她顿了顿,眼神恳求地看着楚御琴道:“殿下,这回买了君吾阿弟的那户人家势力不小,是个姓蒋的大将军,在城西有间大宅子!单我们两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把小鹿要回来,殿下若是方便......” “孙娘!”君吾连忙打断她,“此番已经给殿下添了太多麻烦,不可节外生枝!” 说罢他又转过身认真地对楚御琴道:“还请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连累殿下的!” 看着这二人紧紧站在一起的样子,又看着离君吾数步远的自己,楚御琴冷笑一声。 人命关天,君吾和孙梅香即刻出了府,黑衣卫观楚御琴神色不对,立即现身主动道:“主子,可要杀了此人?” “用不着。”楚御琴嗤了一声,“闲着就去查查京城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姓蒋的将军。” 祈王府外,君吾和孙梅香先后出了大门,这京城富贵人家就是养人,几日不见,君吾生得愈发动人好看,光是静静看着,孙梅香都觉得自己心跳不已。 她这回予了君吾这么大一个人情,若届时好好将小鹿赎出来了,她便可以借着这个人情多与君吾相见,她与君吾本就有旧情在,日后互生情愫还不是迟早的事? 就算,就算小鹿没有赎出来,死了,那她也是君吾身边唯一的女人,唯一的依靠,君吾已经到了年纪,难免会寂寞的,届时她便是最好的人选。 孙梅香不动声色想着这些,可刚出了王府大门没几步,君吾便道:“孙娘,你我虽是旧相识,但毕竟女男有别,我如今已经嫁人,小鹿的事情过去之后,你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他忽然要了断恩怨,让孙梅香一愣,忙道:“这是为何?” 君吾抿了下唇,他之前不反对孙梅香来祈王府,一是他没有立场,二是他的确是想知道小鹿的进展的,三来孙梅香告诉他小鹿的事,他欠了孙梅香人情。 可这回,他分明瞧见殿下听见孙梅香的声音时眼中清晰的厌恶,殿下不喜欢孙梅香。 想来是乡下人粗鄙,入不了殿下的眼,第一次是殿下宽仁,不与孙梅香计较,第二次便觉得叨扰了。 他如今欠下巨债,恐怕这辈子都不能还清,怎么能再给殿下添不必要的麻烦呢? “我这就去把珠子拿去当铺当了,等赎出小鹿,余下的银钱就当是对孙娘的谢礼了,我一个鳏夫门前是非多,孙娘与我各自珍重罢。” 他声音虽照旧清悦柔和,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听得孙梅香脸色都变了变,跟着脸上的笑意也僵硬下来。 “君吾,我对你并无旁的心思,只是咱们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知道。”君吾打断孙梅香的话,“但是京城究竟不是杏花村,我身在祈王府,不是在君家。” 一路上,孙梅香再未多说过话,君吾走进一间当铺,给了那颗翡翠珠子,没想到店家痛痛快快给他兑了五十两。 君吾心中稍微轻松了些,若是顺利,那剩下的二十两都可做孙梅香的谢礼,他心中的内疚也能少些。 赶到城西已是下午,君吾被孙梅香带着走到那蒋宅门前,叩了叩上面的铜制门环。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面色煞白的女子来开门,竟也不说话,死鱼般的双目盯着君吾看。 君吾心中有些发毛,在这个女子开门的那瞬,他竟听见几声若有似无的哭声,甚至觉得宅子里有一阵阴风吹来,凉飕飕的。 “请问......府上有个叫君鹿的男童吗?他是我阿弟......” 他话未说完,便见女子让开了身子,好似是叫他进去,可当君吾越入门中,身后的孙梅香要进去时,女子却狠狠将门一夹,直把孙梅香怼了出去。 “哎!?”孙梅香叫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大门关得极快,很快就将君吾与外面的世界阻隔了开来。 君吾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光影在他眼前消失,大门紧闭的那一瞬,他心尖突然漫上一股毛骨悚然的惧意。 女子关上门后便转身走了,似乎也不在意君吾去哪儿,君吾尝试着又拉了拉门环,可大门纹丝不动。 他咽了下口水,极为小心地转过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宅内到处都挂满白帆,木头漆黑,墙体煞白,好似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黑白两色,院子里两道都跪着人,个个面无人色,也不往君吾这边看,好似全然不在意来了个什么人似的。 正中央停着两口黑棺,看得君吾心肝一颤,快步跑了过去,直至瞧见两口棺材内都是黑的才深深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小鹿已经在里面了。 如此诡异的地方,直叫君吾觉得自己好似不在人间,一脚跨进了阎王殿。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提声问了一句:“请问,主人家在不在?我是君鹿的哥哥,想将他赎回去。” 说完,院子里无人应声,甚至连个抬头看他的人都没有,君吾有种错觉,他好似在跟一群死人说话一般。 那股令人发毛的惧意愈演愈烈,君吾手心都被汗湿透了,没人理他,他只好自己往里面走,走进灵堂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灵堂中花花绿绿扎满了纸人,所有纸人都点着眼睛,好似都在注视着君吾一般。 他险些叫出声来。 灵堂中又摆着一口大黑棺,比院子里那两个还要大,君吾忍着惧意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竟躺着一个女童,气色红润好像活着一般,仿佛下一瞬就能睁开眼睛。 这样的认知让君吾头皮发麻,通身的热气好似都被抽走,一双手凉得都僵硬起来。 “你是谁?” 一个苍老沉闷的声音在君吾身后响起,君吾吓得浑身一抖,转过身才看见一个身穿麻孝的老伯。 他赶紧道:“老伯,我想见贵宅的主人一面,有急事相商。” 老伯道:“随我来罢。” 见事情有了进展,君吾松了口气,一时又觉得没那么害怕了,跟着老伯往里面走。 可越走,他便越觉得这栋宅子不对劲,处处透露着诡异阴森,好似许久不曾有活人住了似的。 他用力攥紧手心,暗暗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把小鹿救出来就好了,小鹿还在里面呢。 君吾被老伯带着一直往里走,期间一个活人都没瞧见,直到一间大屋前,老伯道:“就在里面。” 君吾咬紧牙,尝试去推门的手已然在止不住地发抖。 他还没碰到门板,背后就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撞开门跌了进去,然后门又被快速地关上了。 他一抬头,见前面坐着两人,一女一男,这两人倒是气色红润,与外面那些怪人半点不同。 “是蒋大将军吗?”君吾连忙站好询问,“我的阿弟君鹿被错卖到这里来了,就是杏花村君家的六郎,我想把他带回去,当然,买我阿弟的三十两银子会如数奉还的。” 他说完就紧张地等着回应,座上的女人瞧着有五十左右的年纪,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问:“这么说,你与他是血亲?” “这是自然!”君吾道,“我能把他带走吗?” 女人却淡淡笑了一声,她又缓缓将茶盏放下,脸色徒然一变,道:“另一口棺材里正好还少人!就是你了!” 她一说完,君吾左右的房中突然冲出几人将他死死摁住,其中一个手里好像还装着什么东西就要往他嘴里灌。 君吾剧烈挣扎起来,“你干什么!草菅人命是犯法的!” 可他一个人的力气哪里挣得过这好几个女子,很快那碗古怪的东西就要灌到嘴边,君吾死死咬着嘴唇,却也知道在劫难逃! 他脑中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想他欠殿下的银子,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的门板突然被外力所致踹得稀碎,木头飞溅的碎屑直接插进了几人的脑子里,君吾身上一轻,紧跟着就有人将他紧紧拉入怀中护了起来。 他闻见一股熟悉的幽香,跟着头顶又响起他再熟悉不过的清冷音色:“本王倒不知,你个小小参军何时成了大将军。” 刚还一脸阴笑的蒋参军顿时面色一白,看见站在门口那尊戾气冲天的煞神,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殿下来救他了! 巨大的恐惧和喜悦交织,让君吾不住打起寒噤来,抖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楚御琴垂眸,用自己的衣服盖紧他,手心贴在君吾脑后轻轻拍了拍。 “不怕。” 作者有话说: 君吾内心:我也是乡下人,殿下看不上我的。 楚御琴:信不信我现在就狂亲你一百下? 君吾:quq
第22章 君吾突然觉得很安心很安心,他听见殿下那么说,立刻就不害怕了,可身上的抖动大约是一时应激,半晌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浑身颤得厉害,连心也狂跳不止。 “莫、莫非是祈王?”蒋参军道了一声。 她看上去大惊失色,可她旁边坐着的男子却仍是一脸冷漠,仿若事不关己。 “难为你这边角料的小官还能认得本殿。” 楚御琴嗤了一声,直起身子,始终将怀里的君吾护好。 蒋参军的一对眼珠子转了几转,扑通一声趴伏下来,拜道:“祈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这位公子原来是您的人,真是误会!误会啊!” 楚御琴却不接她的话,睨了眼地上被弄死的几个仆从,似笑非笑道:“蒋参军有大神通啊,还能在人界盖个鬼宅出来。” 蒋参军面色微滞,却是不说话了。 “君吾。” 君吾的心跳刚刚平复下来,就听见殿下唤了他一声。 “把你要做的事做了。”楚御琴道。 君吾便退开几步,与楚御琴拉开了距离,他一直被抱在怀里,也就未曾瞧见将外袍脱给他的殿下身形颀长如竹,猎猎威风,英姿飒飒,好似只要她站在这里,就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 他眸光微动,转过身又对蒋参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来接我阿弟,他叫君鹿,是杏花村君家的六郎,你们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了他,我想接他回去。” 蒋参军笑了笑,眼神却阴沉沉的,道:“这买卖我们当初可是和他娘爹签了契子的,钱货两清,哪儿有要回去的道理?你说要便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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