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参军心疼夫郎受苦,屡屡找来大夫却都说并无大碍,后来一时鬼迷心窍,她便又去找那位同门师兄起了一卦。 “你夫郎肚子里怀的八成是个妖孽,专门索命来的,你只看它若是个女娃,自幼聪颖过人的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虽幸有这位同门师兄,蒋参军才与夫郎结为连理,可她听完这话便生气至极,认为是这位师兄恶意诅咒,骂骂咧咧地走了。 可这些话却像根刺一般扎在蒋参军心里,每每看着夫郎因为怀子痛苦不已,她便下意识觉得是妖孽作祟,每每看着夫郎因怀子面色苍白,她便觉得是妖孽在吸夫郎的精气。 如此一月,蒋参军终于忍不住向韩氏提议,把这个孩子打掉。 “不行!”韩氏却坚决不同意,“这是我第一个孩儿,我怀得这样辛苦都忍了下来,我绝不会打掉它的,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你还是少听为妙,因他一句话,我的孩子就是妖孽了?我看他是不安好心!” 韩氏之前从不会违逆蒋参军的任何主意,因为孩子的事却三番五次与蒋参军争吵,蒋参军愈发觉得夫郎被妖孽迷了心窍,成日看些除妖降魔的志怪奇书,一心想着要将孩子除掉。 后来终于到了韩氏临盆,临盆前一月,韩氏的肚子一直安安稳稳,人也不那么憔悴了,韩氏还与蒋参军得意:“早就说过我的孩儿没什么问题,它就是闹腾了些,一定是个女胎。” 谁知临盆当日,韩氏大出血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孩子,九死一生从鬼门关踏了回来,自此再也无法生育。 可想而知韩氏对这个女儿的看重程度,蒋参军也在夫郎的一次次维护中渐渐妥协,直至后来小蝶长大,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颖之后,蒋参军心中又在暗暗打鼓。 这一切与她那个同门师兄所说如此相似,便趁韩氏不注意时,又去找了一次同门师兄。 谁知师兄长叹一声,说她不听劝阻生下妖孽,不日便会遭逢大难,全家死于非命,让蒋参军考量究竟是要杀了这个妖孽,还是杀了韩氏,让其为自己的女儿洗命。 彼时蒋参军还是头回听说洗命的说法,忙问是怎么一回事,师兄便说,父女连心,女儿毕竟从父亲肚子里出来的,若是用父亲的血给她洗洗命数,定然能洗掉她身上的煞气。 蒋参军本来就对这个女儿厌恶非常,听了这话便断然拒绝,绝不可能用韩氏的命去换女儿的。 于是这位师兄便又提供了一个法子给她,便是在一个阴月阴日,喂女儿饮下银汤定住她的妖魂,再寻七名阳月阳日所生的男童为其殉葬,平息她的怒气,这样一来,不单妖孽可除,就连做法者都能积累大功一件,死后便只等着登仙。 蒋参军本觉得此法太过阴毒,一直暗暗藏在心里未曾对谁表露,谁知后来连连多梦,梦见女儿咬死了韩氏,还对她磨刀霍霍,诡秘的模样让蒋参军吓醒数次。 后来再等小蝶长成一些,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她总觉得有什么在暗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愈发毛骨悚然,直至有一回意外发现是小蝶在背后盯着她,蒋参军登时心中警鸣大作,顿时下了杀女的心思。 之后的一系列从乡下购买男童、放血杀人等等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这个阵法。 可蒋氏却骗韩氏说,女儿是被厉鬼缠身至死,所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后她能早登极乐,说不定还会成仙的。 原先还对占卜神算不满的韩氏对此深信不疑,便与妻主蒋氏一道,封锁府宅,做下了此等骇人的恶事。 君吾越听越觉得惊讶,不禁问已然伏罪的韩氏:“那个什么的师兄呢?可曾有下落?能想出这种法子害人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韩氏却不理会,只是低着头不语等死。 少倾,楚御琴从袖中拿出一本旧旧的本子,丢给了韩氏。 “这是本殿的人在你女儿房中搜出的东西,不知你可曾看过?” 韩氏闻言才像是活了一瞬,连忙紧紧拿在手中翻看,他每看一页,面上的神情便生动一分,到最后心痛不止嚎啕大哭起来。 “是我!是我没能护好她!小蝶,我的小蝶。”韩氏放声大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我也不知那司天监的人究竟是何人,妻主从未对我提起过,只说她也不曾见过那人样貌。” 说完,他便拿下自己发间的簪子,用力刺进自己心窝,自戕了。 君吾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别开眼去,他虽知韩氏伙同蒋氏,害死无数男童,还害了他的阿弟,可此情此景却是让他有些不忍心。 韩氏已经没了什么利用价值,楚御琴留他活口无非是为了套出那幕后之人,眼下韩氏真情流露,依然不曾开口,看来是真不知晓那人底细,便挥了挥手让黑衣卫将人拖走处理了。 她抬眼见君吾一脸苦相,不由暗嗤一声,自己的亲人都被人害了,他竟还能生出不忍与同情来,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岂不是将来卖了他,他还会操心她卖得划不划算,担心她做了亏本买卖不成? “君吾。”楚御琴冷冷唤他一声,“本殿乏了。” 君吾微顿,连忙收敛了容色跟在楚御琴身后,只是他心中实在好奇,便忍不住问了一句:“韩氏究竟看见了什么才哭成那样?” 楚御琴道:“好奇就去捡起来看看。” 君吾迟疑一瞬,回过身去捡起那个褐黄色的小本翻看,只见上面字迹斑驳、下笔稚嫩,俨然是孩童的字。 今日学会写了爹这个字,一直很难写,爹爹教了我好多遍才学会,爹爹可高兴了,把这件事说给母亲听,她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可我早就学会写母亲了。 春三月,我在院子里种花,爹爹很喜欢,还带了几朵插在屋里,母亲却看都未看一眼,今日我发现被爹爹带走的那些小花被扔在了泥土里。 我觉得母亲不喜欢我。 听见母亲说我碰过的东西晦气,爹爹生气了。 我偷偷跟着母亲,想看看她每日都在干什么,也许我多做些她也喜欢做的事,她就会喜欢我了。 被母亲发现了,她看我的眼神格外可怕。 今日母亲回来,对我格外亲和,嘘寒问暖许久,还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很高兴,她带着我去吃了糖葫芦,回来的时候,母亲带给我一碗银汤,说让我睡前喝下。 上面的记录就到此为止,君吾突然觉得一阵揪心,酸麻得令他有些透不过气。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就算小蝶真的是妖孽,为人母父,怎么舍得动手杀自己的孩儿呢? 他拿着那个小本子,一时扔也不是,收着也不是,一路揣着入了主殿,看见殿下脱衣,才猛然反应过来将小本子快速塞给袖中。 他都忘了!今夜他是要陪殿下睡觉的。 楚御琴褪下外衣,显出修长如竹的身形来,君吾一看见她里面那件衣服就想起白日里她如何闯入门中、如何杀退了摁着他的那些仆妇、如何将他揽入怀中、如何将他护在身后...... 他呼吸好似乱了一瞬,慌不迭挪开眼,紧紧攥着的双手也跟着出了汗。 楚御琴冷笑了一声,道:“这别家过来伺候就寝的,都懂得过来服侍更衣,本殿家里的倒好,只会木头似的站在门口。” “没有的事......”君吾连忙上前,想为殿下解衣,可双手都触碰到了殿下襟前的领口,却又顿住了。 这、这也不知殿下穿的是什么,万一...万一......多不好啊。 他又不是殿下的侍夫,他是怀王的侍夫,不能看的。 就算殿下让他......那也不行,他今日违抗殿下的命令,也不过是违抗了命令而已,但若是......瞧见了不该瞧的,他就是蓄意勾引了。 不、不行。 君吾一遍遍否定着自己的行为,楚御琴垂眸,看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一点点想从她襟前收回去,狭长的凤目微眯,抬手一把摁住了它们。 “怎么?不乐意?”她所用的力气不小,一下子让君吾碰着了不该碰的软处,他心里一惊,脸颊迅速烧了起来。 “不乐意就回去,无妨的。”楚御琴慢条斯理地说着,“本殿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以前被抛弃的时候,也无人来管本殿是否睡得安逸。” 她话都没说完,就见君吾面上又露出熟悉的心疼之色,他就是这样,蠢笨得要命,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然后再要什么他都给。 满身都携着毫无用处的良善,一次次将自己漂亮可口的脖颈伸到虎口之下。 要不是有她护着,几条命都不够他活的。 除了自己外,还有谁能护得了他呢?明明是个小破落村子里养出来的贱民,却又生成这副模样,就该被什么土匪恶霸抢了去,让他好好尝尝女人的苦头,才不会这般心猿意马,才会知晓她是多好的人选。 楚御琴腹诽了一顿,心中也跟着生出些不满,那个姓孙的,他想也不想就跟着人家走了,结果姓孙的如何?就扒在门口看,进都不敢进去,遑论是救他? 自己招惹来的野女人,还要让她费力打发! 她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不满地睨着君吾,她让他干什么都是强迫,都要用些手段,怎么到了别人那儿他就是心甘情愿? 怪没意思的。 在完全将手收走前,楚御琴胸中顿起一股戾气,不如就将他锁在此处,锁在她的床上,她一定斥天下最好的工匠给他打一副最漂亮的纯金链子,他那样白皙的脚踝,戴着一定很漂亮。 “我乐意。” 君吾急急唤了一声,伸手为楚御琴褪衣,他脱得急了些,等瞧见长衣之下还穿着雪色的亵衣,才暗松了口气。 “以后,我都守着殿下睡觉,不会再让殿下不安逸了。” “是吗?”楚御琴眼中眸光暗流涌动,“从前也有很多人对本殿说过这种话,可她们最后都走了,本殿身边留不住人,或许生来就该被抛弃。” “不是的!”君吾立即否认,“殿下是最好的人,是对君吾最好的人,我、我说话算话,我一定说话算话!” 他双眼认真又决意,好似亮起一团火,在楚御琴心尖上撩了一下。 她的话真真假假不可尽信,也未曾想过尽信旁人。 可她突然就想给君吾一次机会,看他会不会说话算话,是不是真的不会放弃她,会不会再给她多一些好处...... 楚御琴眸中光影明灭,轻轻笑了一声。 君吾,可别逼本殿抓你。 就这一次机会,再多可就没了。 作者有话说: 入V啦!抓五个小可爱发小红包! 感谢在2023-01-06 17:00:00~2023-01-11 15: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药子 2个;祁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星光 100瓶;问叹 30瓶;原上松与月 11瓶;饭团 10瓶;木一、57276183、住在巫山的编钟怪、醉欢、为雪白头 5瓶;长期求GB女宠男文 4瓶;对方正在输入中...、笙子、倪勤爱 3瓶;辞忆、锦鲤、顏戈 2瓶;夕夕、耗他个三天、Adela、58963501、月依依、堂本蝶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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