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夷简写的是目前最流行的行草书,对她来说只需要分析赵夷简的惯用力量于着力点即可,并不难。 不过她并不打算跟赵夷简多说。 写完了罚抄,赵夷简这才带着绮兰去找白砚。 两人来到书院内堂,远远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峥越清明。 绮兰听着这熟悉的琴音,除了白砚还能有谁? 赵夷简也被这琴音惊艳到,不由得感叹道,“若是白先生作为参赛者去参加试琴大会,凭他的水准,定能夺得魁首!” 绮兰想起来,赵夷简好像跟她提过一次试琴大会。 “那他去吗?” “去,但却不是作为参赛者,而是作为评委。” 绮兰:? 赵夷简耐心解释,“试琴大会是书院跟本地商会联合举办的,为了避嫌,书院的所有老师都会作为评委出席。” “不过近日先生的琴音跟往日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绮兰好奇道。 赵夷简眉头紧锁,“大抵是多了一分燥郁,我也说不上来,琴音也不如往日清明。” 两个人走到了门口。 “哦,你到了,快进去吧。”绮兰催促道。 等到琴音渐歇,赵夷简方才高呼道,“学生求见白先生!” 过了好一会,里面的人才回复道,“请进。” 赵夷简进去的时候里面青烟袅袅,帘子后面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个人影。 赵夷简再次一拜,“学生带着罚抄来了。” “拿过来吧。” 赵夷简双手举着罚抄过头顶,这才盯着罚抄进了帘子内。 大庆注重修学,修六艺全面发展,除了个人学问方面还要提倡君子要修六艺,习武强身,学音律养性,所以尊师重道之风盛行,老师的的一句评价可以影响到学生的仕途。 虽然赵夷简是皇商出身,但是在白砚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慢,每个礼节都做的十分标准让人挑不出错。 赵夷简低着头耐心等待着,头顶上传来翻阅的声音,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 内堂里寂静无比,只有白砚时不时的翻阅的声音,时间越久,赵夷简内心愈发不安。 白先生对于学生并不算严苛,往日对待这些事情也不甚在意,今日还是破天荒一张张翻阅他的罚抄。 想起那些夹杂其中的罚抄,赵夷简的心提到胸口。 这….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一直等了许久,久到赵夷简都觉得腿麻了。 终于—— ”下去吧。” 这是算是过了。 不知为何,虽然白先生什么也没说,但赵夷简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后背都有些濡湿。 还好没有被发现。 想门外还在等着的人,赵夷简又道,“先生,兰姑娘在门外,她说她有事找您。” “不见。” 赵夷简;…..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听出一丝隐隐嘲意。 赵夷简担心真的惹 得他不高兴,于是识相的退出去。 刚出门就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才活过来。 绮兰凑上前,“我可以进去了?” 赵夷简摇摇头,没有直接说白砚不见她的话,只是委婉的说道,“你还是改日来找他吧,他今日好像心情不好。” “好吧。”绮兰遗憾道。 心情不好的话那她更要去了。 “那我们走吧。” “我还有些账务需要处理,你先走吧。” 赵夷简依依不舍的与她挥手作别。 等到赵夷简身影不见,绮兰一转身就敲响了内堂的门。 “是谁?” “是我,我来给你送帕子来了。” “不必了,扔掉吧。” 这意思是不打算见她了。 白砚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的是赵夷简叫过来的罚抄,他看了片刻,而后尽数扔进炭盆。 偷奸耍滑,必不会成大器。 炭火盆里冒出阵阵轻烟,屋子里顿时变得有些熏人。 白砚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准备透透风。 窗户开的那一刻却看到一张正贴在窗边的侧脸,一副在偷听的样子。 绮兰笑的尴尬,“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白砚看向她身后的晚霞,语气客套疏离,“天色已晚,兰姑娘要尽快回才是。” 说完正要关窗,绮兰眼疾手快的拦住。 “听说,罗明湖被赶出骊山书院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在做分内之事。” 话里话外都是疏离之意,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绮兰撇清干系了。 绮兰恨的牙痒痒。 但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按捺下来,绮兰决定不兜圈子了,跟他开门见山,于是好声好气的问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砚沉默不语。 他怎会生气呢,又怎么会因她生气呢。 不过是撞到她与他人亲密罢了,这个年纪的女子,容易对适龄男子产生爱慕这很正常,稍微亲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她说的喜欢的人,会爱护她,信任她一切所说,在危机时刻保护她。 原来是指赵夷简,原来如此。 喜欢到帮他一起罚抄,两人共用一根汤匙。 他其实并非生气与她,也并不是见不得男女恩爱的场景,只是向来不喜举止轻浮的女子罢了。 况且他们之前还….. 罢了,终究是不相干的人,也不必多费口舌。 “我并没有生气。” “那你为何不接我的帕子?”绮兰对着他的眼神直直道,仿佛一切谎言在这双眼睛下都会无所遁形。 白砚坦然的迎接绮兰的视线,“陌生男女之间应该保持一些距离,避免私相授受的嫌疑,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我们也不应该过多来往,我也是为了你好。”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态清明,语气诚挚,仿佛如同真的一个老师在劝诫绮兰。 绮兰快要气笑了,好一个陌生男女,合着她做的那些努力全部都一朝回到解放前?合着之前是鬼在抱她摸她的头? “我们之间是这样,你跟别人之间也应当是这样,这是人之常伦。有些不适之举,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隐晦提醒道。 毕竟光天化日之下,男未婚女未嫁,那般行径终究是亲密了些,若是被旁人瞧去了,恐引来非议。 绮兰问:“你什么意思?” 白砚侧过身,一整个屋子的布置就落入眼帘,简单清雅,跟他本人一样。 他指向中央案牍旁的火盆,里面还有未完全烧干净的罚抄。 到底是碍着她的面子,不愿直接说出口她跟赵夷简的干系,只能以这种方式提醒她。 绮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一件无比熟悉的东西。 是那把她仿制的嵩音! 突然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从绮兰的脑海中划过,她却抓不住。 她绞尽脑汁来来回回仔细思考,终于抓住那点思绪! 嵩音!莫非他发现是假的了,所以才生气,突然对她变得冷淡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刚刚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弹琴,赵夷简还说他的琴音躁郁。 这不就是发现嵩音是假的了吗?! 绮兰僵硬在原地,不想他竟这么快就发现了,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 “这…..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你看到了那样。”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借口,绮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神重新恢复平淡无波。 “兰姑娘,我还有课业在身。”他眉目清浅道,他的视线落在绮兰拦住窗户的手上,意思很明确。 劳烦她松手不要打扰他了,他还有要事在身。 见他油盐不进,绮兰也来了脾气,顿时就甩开了手。 “你要非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事情并不是管中窥豹可得全貌的。” 她又不是仿制嵩音骗他,她这还不是为了怕他太伤心,所以又做了一把给他吗? 真是不知好歹。 窗户被关上,绮兰更生气了。 一边生气,一边开始反思自己。 她倒不是反思自己为什么要用假琴去骗人家,而是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把琴仿制的很好,让人发现了。 可恶,下次骗人一定要有万全之策。 绮兰离开里山书院的时候,却遇到了正在门口的赵夷简。 夕阳完全落下,他站在门口,倒影被拉得老长,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奇怪,他不是回家了吗? 赵夷简甫一看到绮兰,眼神就亮了起来,疾步朝绮兰走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 赵夷简解释:“天色晚了,我担心你回家不安全,所以想送你一起回家。” 温柔小意,无一处不妥帖。 绮兰看向这张脸,又觉得顺眼了起来。 这不比学院里的那块冰块强? 这人知人识趣,只听信她的话,还温柔体贴,没什么不好。 绮兰挂上了微笑,捏着嗓子柔柔道,“好。” “你家住何方啊?” “城西…..城东万东路。“ 话到一半又生生转口,绮兰改成城东庄子的位置。 她肯定不能让赵夷简知道她就是城西徐府那寡妇,不然可得把人给吓跑喽。 绮兰笑的羞涩,但是肚中却发出不合时宜的雷鸣之声。 两个人一时都愣在原地。 绮兰一脸尴尬,脸上浮起薄红,今日一整日都未曾好好用膳,她肚子饿了。 往日赵夷简最是挑剔的个性,若是见到女子腹中雷鸣,必定要掉头走的。可如今看着绮兰这红霞飞满天的模样,只觉得娇憨可人,看向绮兰的眼神也愈发柔和。 “走吧,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酒楼,正好我也饿了。” 一句话化解了绮兰的尴尬,她使劲点点头。 两个人去的是闻洲城新开的一家酒楼,赵夷简仿佛是酒楼的熟客,进门就跟掌柜的打了招呼。 掌柜一直在忙,但是一看到赵夷简,就扔下在招呼的顾客直奔赵夷简而来。 “简少爷,还是老位置吧?”掌柜的热情道。 赵夷简略高傲的点点头,掌柜的这才领着二人一起上了二楼包厢。 两人上楼之时,绮兰却眼尖地看到一个熟人! 柳琴抱着琴,一脸忧郁的跟在另外一个女子身后,二人款款下楼。 看来此女子便是他新傍上的人了。 绮兰不想惹出事端,下意识的,绮兰将脸侧在赵夷简的肩膀里。 “怎么啦?”赵夷简关心地问道。 绮兰压低了声音,“风吹进眼睛疼。” 赵夷简将身子往绮兰的方向侧了侧,将她整个人都挡的严严实实。 楼上的人往下走,赵夷简带着绮兰往上走,姿势虽有些奇怪,但是也没人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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