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白铃兰好像又成熟不少。 “我将紫鸢铁卫留在京中,若是京中失控,他们会护你…..还有父亲离开,届时不必寻我。”白砚神色淡淡,却已经是一种交代后事的语气。 “五哥!”白铃兰失声。 没想到白砚已经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你…..与她呢?”白铃兰看向马车中。 白砚撩起衣袍,眉间冷隽,“自然是生同衾,死同穴了。” 白铃兰后退两步,依旧处于震惊之中,她以为五哥真的爱她,便也会做给她留一条后路,却没想着他竟然是抱着跟她一起死的心思。 她看着白砚上了马车,过了会,马车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马车一路颠簸,绮兰一路昏昏沉沉的,吃了睡睡了吃,到岭南之事已经是八日后。 岭南气温要暖和许多,就跟京城的春天一样暖和,她连带出来的大氅也不用披。 看着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她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气。 白砚直接带她来到了当地的总督府,明明是当地最高行政机构,但是看上去却朴素无比。 仆人告知他们:总督此时在海边练兵,只有夫人一人在家,府里的仆人带他们一路来到府中花园,绮兰这才看到总督夫人的样子。 她看起来身形高挑纤细,与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她穿着朴素的短打,正对着花园中的木桩练习武功,看上去动作干净利落,竟也是个习武之人! 听到他们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双鬓斑白,脸上有些自然的痕迹,但却并不掩饰其秀丽。 她一看到白砚,便亲切的呼唤到:“砚儿!你来了!” 白砚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拜见师父,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绮兰更讶异了,这女子竟然是白砚的师父?她教他什么的? 女子笑眯了眼,温和道:“我跟你恩师,都好得很,倒是许久未见到你了,我们都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 女子看到一边的绮兰,好奇道:“这位姑娘是谁?” 白砚:“回师父,这便是我信里提到的发妻。” 女子看向绮兰,神情愈发的温柔,“你便是砚儿认定的女子。” 绮兰讷讷地也叫了声:“师母好。” 她握住绮兰的手:“一路过来累不累?用膳了没?。” 这个女子看上去温柔,但是却神奇的有一种上善若水一般的无坚不摧的力量。 绮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不饿。” 与此同时,腹中响起一阵雷鸣。 绮兰脸上粉霞愈盛。 白砚凑到绮兰耳边,低声:“师母人很好,你莫要紧张。” 宋玉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而后轻轻一笑,“走吧,我让后厨备好了膳食,专门等你们过来的。” 一行人去了大堂,宋玉也唤人传了膳食过来。 岭南近海,饭桌上一大半夜都是些海鲜,鲜嫩肥美。 白砚与绮兰坐在一起,宋玉在主座。 绮兰长在内陆,比较少食海鲜,见这么一桌子丰盛的各式各样的的食物,不由得食欲大开,当即就夹了一个大的鳌虾。 鳌虾未经烹饪,但是用花雕泡过,绮兰以前听过这种吃法,但却是第一次吃生的海鲜,生的鳌虾皮硬,她废了不少力气才剥掉壳,拿着晶莹剔透的虾肉,蘸了酱汁,放进嘴中。 入口鲜美滑嫩,属实美味。 “如何?”宋玉带着笑意问道。 绮兰:“太好吃了!”说着又夹了一只。 宋玉收回目光,与白砚继续聊起以往的事来。 宋玉:“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那时候你母亲刚走,你才十三,便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北塞,瞒着我们所有人从军,我跟你恩师都感叹你命大,竟然能从战场或者活来,还立了那么多功劳。” 绮兰莫名的想起他全身密布着的伤痕,大抵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总督夫人的三言两语听起来如此简单,可实际其中包含的鲜血与疼痛的过往,又有谁人能知? 白砚只是轻描淡写的笑笑:“那都是曾经冲动不懂事,全凭着一股子精神气吊着。” 说完将手里剥好的鳌虾放进了绮兰的碗中,又重新夹了一只,开始剥了起来。” 总督夫人见状,突然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恩师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过刚易折,强极则辱,慧极必伤,过于偏执,对你来说不是好事,所以才会要求你不断自省,每日耳提面命,来让自己不要走偏。” “有些事情,你不要过于强求,于你于他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总督夫人意有所指。 绮兰原本专心的在吃虾,听到这句话突然瞪了他一眼。 见他不理她、她又用刚刚剥虾的手掐了他的腰一下。 肉梆硬,她都没掐起来。 白砚神情未变的握住绮兰作乱的手,拿着帕子一起擦干净,态度谦卑恭敬:“我醒得的。” 此时外面传来爽朗的一阵大笑,绮兰朝门口看起,便看到了一个身着官袍,面若冠玉的中年美男子。 “听说砚儿来了,我来看看,是不是比之前出落得更好了!” 白砚顿时起身:“恩师,好久不见。” 梁总督看着长身玉立的白砚,眼中感慨万千:“不过几年时间,你竟已成长到如今地步,你母亲在天之灵,想必也会很欣慰。” 总督夫人看向白砚,“你母亲受了那么多苦,临死之际将你托付给我们,我们也算不负所托。” 梁总督又看向绮兰,一脸慈爱:“这便是你信中提到的妻子吧?与你也甚是般配。” “大家别站着了,一通坐下用膳吧!你也别说了,他们两个路途遥远过来,此时都累了。”总督夫人督促的道。 梁总督笑脸呵呵的坐下:“都吃都吃!把这当自己的家,不要客气!” 随后又想起许久未曾收到京中来信,于是道:“近来京中状况如何?” 白砚手中著筷一顿:“临危之际,风雨飘摇。” 梁总督与总督夫人面面相觑。 白砚放下碗筷,深情肃穆:“师父,恩师,此值陛下病危,朝中动荡,董氏一族只手遮天,企图颠覆朝纲,已经把控宫中局势,亟需恩师率军北上,稳朝政,护国威。” 桌上的三个人皆因白砚这番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65章 绮兰震惊,纯粹是因为白砚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能力。 梁总督脸色大变:“可是当真,为何我不曾收到信息?” 白砚点点头:“千真万确,董氏一族封锁了宫中消息。” 梁总督剎时起身:“如此狼子野心,我必不能容他!砚儿!走!明日便随我速速一同上京。” 总督夫人白一切都看在眼里,不曾多言。 甫一得知京中已经伸出如此水深火热之中,梁总督如何还能继续安稳下去,当即第二天收拾了行李与白砚一同出发。 临行前,总督夫人将白砚叫走单独说了一番话。 “我知你一人在京中不容易,前有狼后有虎,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当年是因为你母亲出手,才治好了夫君的眼睛,此大恩我无以为报, 便承诺了她两个请求,一个便是收你为徒,其中还有另外一个。” “因此,不管你想做什么,皆可放心大胆去做,我与阿均没有孩子,便对你视若己出,我知你此去并不会简单,或许你还有一些事情不想告诉我跟你恩师,但是也无法,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说到这里,白砚猛然看向总督夫人,缓缓开口:“即便是不忠不义的大事吗?” 总督夫人在白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你母亲的,自然不能食言。” “我只希望,你性子能够看开些,不要过于偏执,这样你会活的开心些。” 临走前,梁总督又拉着夫人絮絮叨叨一番话,说不尽一腔情义。 那感觉,不像是离开一段时间,反而像是要生离死别。 难以想象在一起如此久的夫妻,竟然比新婚夫妇看上去还要恩爱甜蜜,绮兰甚至都看的出来,是梁总督更不舍得离开夫人,反倒是夫人一直催他离开。 “他们两个走到今天,也经历了许多的波折,但一直都很恩爱和谐。”白砚在她身边道。 而后他转过头,“我们也经历了许多。” 眼睛里像是藏着许许多多的未曾说出口的事情。 绮兰觉得他这个眼神就让她浑身有些难受,有种汗毛立起的不适之感。 于是往左边站了会,离他也稍微远些。 那边的梁总督终于决定带着身后的三万水军赶往京城,白砚一把又把绮兰拉近,二人也上了马车。 绮兰一路盹着眼,枕在白砚的腿上闭目养神。 行了许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绮兰睁眼,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到哪儿了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白砚:“已经到赣州交界了,应当是停留下来休整一会儿。” 说着掀开帘子往前看去,梁总督正骑着马走近:“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原地休整一番,明日再出发。” 白砚点点头,牵着绮兰一同下了马车。 军队原地扎营,开始生起了炊烟,行军的饮食都是一些干硬的干粮,再多的就是把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牛肉放到水里煮一会,煮成牛肉汤,一人一碗。 梁总督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他虽然身处高位,但是对于这些粗口杂粮也不挑剔。 梁总督招呼着绮兰跟白砚一同过去吃,但是白砚却挡在了绮兰的面前:“恩师,你们先吃吧,我先带着兰兰到处走走,散散步,她还未曾好好看过着岭南的自然风光。” 话虽然是这么说,梁总督看了一眼被白砚牢牢护在身后的绮兰,又看了一眼正在准备的吃食,又哪里能不明白。 只是也没揭穿白砚,挥了挥手道:“去吧!” 白砚找了个地方,在地面铺了个毯子让绮兰坐下,而后说了句:“等我回来。”便匆匆离开。 绮兰一个人闲着无聊,视线又放回梁总督那边,他们一边煮牛肉汤,一边清洗着不知道从哪里捞起来的螃蟹,准备打牙祭。 绮兰想了想,又回了马车,从里面办下来一坛酒,走到了梁总督前:“梁大人,您与士兵们辛苦,山里的天气又明显降温,晚上恐怕不好过,不如喝壶酒暖暖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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