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发丧。 废太子以谋逆逼宫祸害先皇大不敬之罪除名皇宗,尸骨挫灰。 “跪——”掌事太监长声。 先皇入陵的那一日,满城素缟。 祁青鹤站在了沈钰身后,神容俊冷依旧,只在掌事太监的宣读下拂衣,与一堂的官臣们跪了下去,但长身挺拔不动。 “叩首。” “再叩首。” “祭——” 冬去春来,无数的柳绦抽绿。 等到入了春之后,天气但逐渐的暖和了起来,连同着那数日里阴霾的天都消散了乌云,看着太阳穿透了云层照落了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沈钰荣登大宝的那一日,钦点了祁青鹤,官封祁相。 站在高殿之上最前列的男人只拱手一揖,谢过了新帝的厚爱,神色却依旧是清冷不变。 “竟是他祁青鹤。” “这……” “怕是这朝中又得有大的动静了。” “谁让他一力将新帝扶上了位。” “哎,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皇上怎地也不忌惮于他,竟给了他这般大的权力?” “……” 下朝之后,一众的官员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摸不清楚新帝的心思,只觉得心里头有些慌慌的,尤其是那个祁青鹤,原先三品的官职在这京城就已经闹了不少的事情了,再给他大一点的官职怕不是真的要将这天给翻了过来? 权相的宝印中午送到了府上,甚至于还没有放在桌案上。 一场从未有过的彻底清攘扑卷了过来。 就好似大浪淘沙一般。 “祁青鹤你做什么!” “放开!”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皇上——” 最先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太傅府。 “做什么?” “你们都是什么人!” “放肆!本官可是京中四品掌印!你们竟敢强闯本官的府邸?!” “祁青鹤!原来是你——” 再然后去了四品掌印的府邸。 “你们大胆!” “干什么?都干什么?” “反了反了反了!都给本官住手!” “祁青鹤!你想要做什么!” “……” 那一份以血写就的名单,无一遗漏,也无一纵留。 只在他掌执权相,却是真正的整个京城震荡,满朝上下更是闹得人心惶惶。没有任何的余地,没有任何的情面,没有任何的宽宥。 人可以无情到什么地步。 人可以绝情到什么地步。 只看着那一个男人芝树玉立一身玉锦的官袍站在了门下,那原是一张极为俊冷的脸,衬着他整个人神骨清秀气宇非凡,那原是极好的相貌,但任何与他交往的人提起他来却没有人会把目光与注意力放在他的那一张脸上。 在他的一抬眸之间,不怒自威,直教人胆颤非常。 如此史无前例严苛的清攘朝堂,让整个南黎为之震荡,呈表的奏章一封接着一封。 不堪查的官场人人自危。 沈钰按下了奏章,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站起了身来,负着手望着了整个恢宏的宫殿群立。 新朝旧废,在这样一塘已经僵化的朝野之上,他需要彻底打破原有的局势,清扫异党,破而后立。而此中确实如祁青鹤所说的,他是最好处理这一种事的人选。 这一场史无前例严苛的清壤朝堂持续了整整十日,随之而来的是广开科举。 清壤的最后一日。 祁青鹤令人在天祭坛边建造了十三根“孽柱”,将这一次擒扣之人所获悉的罪名尽数的刻在了上面,并下文,凡后来入仕者,官拜第一日,必来此朝拜。 以警自省,莫入后尘。 又一日清晨上朝,想着折腾了这么一些时日也该消停了。 “祁相呢?”沈钰问。 大殿之上的官员听到这两个人顿时一阵哆嗦。 一时缄声。 久久的没有看到出列的身影。 一众的人伸长了脖子,继而左望了望,右望了望,才后知后觉这一日祁青鹤竟然好似没有来上朝,这一个信息刚崩出了脑海里,一个个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祁相今日没来上朝?”沈钰也奇怪。 “回皇上,确实不见祁大人。”掌事的太监说道。 “可是有什么事?”沈钰问。 “并未收到祁大人的告假。” 沈钰思忖了一下,道,“这几日下来祁相想必也是累了,下朝之后你带着朕的旨意去相府,祁相有如此心也是我国中子民大福,朕定要好好厚赏于他。” “是。” 宣旨的太监这日带着圣旨和成箱的金银软玉珍奇宝物赶到了相府。 “圣旨到——” “祁青鹤接旨!” 扬起的拂尘搭落在了臂弯上。 相府中是跪落了一地的仆侍,小厮和丫头们满脸的高兴,只想着主子受了封高兴了没准还会赏一些东西给自己,再不然就是自己的面子也沾着光。 没见到人来。 掌事的太监又叫了一声,“祁青鹤接旨——” 偌大的祁相府只一声声回响着传旨的声音,却是迟迟的不见着接旨的人。 “找,找不到大人!”跑了一圈的小厮气喘吁吁的撑着膝,说,“我……我找了整个祁相府,哪里都……都没有看见大人的身影!” “怎么会?” 这却让传旨的太监给懵住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高楼森立,锦门华苑。 那是京中除了皇宫之外便最为气派的祁相府。 高权握手。 锦衣玉食。 一生的荣华富贵令人无比艳羡。 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白玉门,走过了一阶又一阶的青石台阶。 只在那中堂思过门中,愕然的看见了一把夺目的金锏立插在了地上,锏身笔直挺立,落得金灿万千,而在那把金锏身后,是一身代表着无上权威的权相官衣折叠了整齐的置于了乌木盘中,上面压着一顶宝华的翅木官帽。 却是再也不见了自己的主人。 祁青鹤走的时候,一如他来的时候。 什么也没有带走。 宣旨的人怔然的站在了中堂之外看着眼前的一切。 —— 仲藻雪大病了一场。 这却是让秦茗也棘手的病,不若寻常的患疾与一些难解的毒,她的这一病在心,属于悲忧交加造成的,便是他也难解。 也拦不住她的出去,放她与殷盈一起收殓了那些枉死的遗骸,整理好了那些个遗物。 “她说过我们一起在青柳村见面的……”仲藻雪低道。 说到这里。 却又忍不住垂泪。 殷盈眸中也有哀,没有说话。 两人只得沉默着抱了抱彼此,像是在寒冷中寻求彼此温暖的小动物一般。她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死,又为什么上天从不怜爱她们,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连活下去都变得奢求。 “别哭了。” 殷盈安慰道,“你病成了这般,还是早些回去吧,本来这些年就伤了身子,若是再落了疾便更糟糕了。” “……” 仲藻雪没有说话。 药虽然也有按时吃,病虽然也有按时看。 只自那之后整个人变得更为恹恹了起来。 秦茗为她把过几次脉下过几次针,却发觉着她因为大悲生郁而造使了体中离魂散的余毒也难以拔除,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 又这样养了几月,至时冬去春来,万物抽新,也不见着有太多的好转。 “藻雪,我意欲离开这里。”一日,殷盈突然开口说道。 原是半躺在塌上,神色有些怔怔的仲藻雪在听到这一个消息后彻底的愣住了。 “离开?” “对。”殷盈转过身来望着她,说,“此间事已毕,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去哪里?”仲藻雪怔愣的问。 “不知道。” 殷盈侧过头看着窗外正是一片花语花香的清啼,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说,“走到哪里便算是哪里,我一向便是这样的。” “你可要与我一起走?”殷盈望向了她,问。 “……” 仲藻雪怔住了。 正准备开口间,却看着屋外的篱笆被推开了。 抬头。 正看着祁青鹤一身的青衣站在了门前,披着一身来时微染的杏花湿色,就好似一个刚刚踏青回来的少年郎。 作者有话说: 从这一章起后面进入双结局二选一,去or留。(两章都会附带作话,想看记得打开作话,不想看关了。) 依旧不要男主的,选【去】。 能够接受男主的,选【留】。 没有什么雷点的,心里好奇的,无所谓女主去留只要女主过的好的。想要明确知道作者这一篇文写了什么的,想写什么的,就这一篇文想要传递的内容,需要结合【去】与【留】两个结局来看。这是两个结局,但却是同一个持以的态度。 这个选择并没有任何标准的答案,不存在对与错,你可以由心而选,也可以好奇都看看,不会有任何影响。 以及,无论哪一个结局,它就剧情走向来说对于女主都是好的结局。 最后《锁麟玉》全员HE,包括李麟生,李诗情。 —— 番外: 番外会就两个不同的结局来写,目前暂定各三章,再以最后一章番外收线全文。 ——
第105章 【去】 九万里风鹏正举。 风休住, 蓬舟吹取三山去!【注1】 ——《渔家傲》李清照(宋) [欢情别] 春醒的这一日,整个药王谷是一片的青黛色,隐隐的有几只早苏的蝶翩跹着飞了过来。 金乌流光。 一辆挂着红苏穗子的马车正停在了药王谷前, 来来回回的几个小厮帮忙将东西搬进了马车上, 候在外头的是刚刚出狱的柳三娘, 正不放心的仔细打点。 “这个也带上吧,路上妥当些。” “还有这个。” “虽说是入了春, 但也得仔细着春寒,还是多带件斗篷吧。” “干粮也得多备上一些。” “……” 殷盈伸手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看着她忙里忙外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的, 忍不住笑了起来,说, “三娘,我在这儿怎地也不会饿着她的。” “姑娘最是不正经, 你跟着她走可仔细着别学坏了。”柳三娘把着仲藻雪的肩, 正色的说道。 “我人还在这儿呢。”殷盈笑的很是无辜。 站在一旁的仲藻雪听着也忍不住笑了笑,身上还披拢着一件早春的外衣御寒,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看着恹恹的, 但这日里眼睛多了几分的光色, 看着不若之前那几日里落得那叫一个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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