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撇了撇嘴。 不过她总算明白这场平凡的百花宴为什么那么受人期待了。 有人游戏花丛,跃跃欲试,但有人洁身自好,抗拒却硬着头皮也得去。 到时候,可不得上演几场大戏。 她突然想到,他们上一个话题是姜花魁。 她抱怨他只跟别的女人亲近,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谁告诉你我跟姜尺素有关系了? 鹿白倏地抬眼,却只看到了景殃垂眸挑选花株的侧脸。 男人眉骨弧度精致,眼尾有颗泪痣,鼻梁高挺而流畅,嘴巴偏薄,是冷情的唇形。 整个人明明是散漫痞气的气质,却又在不笑的时候,多了层冰凉的锋利感。 像是要用含情的眼睛,把骨子里的疏离和冷漠都遮掩起来。 所以,景殃带个女人在身边,就相当于明摆着“爷有女人了,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能摆脱掉一些桃花和不必要的麻烦。 他还挺有原则,不祸害良家少女。 景殃忽地偏头,笑问:“你看我干什么?” 鹿白展颜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大大方方地夸奖道: “九爷的泪痣,很漂亮。” - 景殃挑了一株紫色的牡丹花。 鹿白认得它,是花中四大名品之一,魏紫。 他把魏紫递给小厮包装起来,原路返回。快到门口,他拐了个方向,一边往里走,一边在架子上翻找着什么。 这上面的东西比大门口要贵重多了,鹿白暗暗浏览着上面摆放的东西,故意道:“你是在给我挑礼物吗?” 景殃理都没理她,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胡伯说:“广南王府的拜帖递了吗?” 胡伯:“广南王回帖,说到时候会等您畅谈一番。” 景殃把挑中的贵重礼物递给他:“这个,挑个吉日送给他。” “得嘞!” 鹿白:“……” 景殃站直身子比她高很多,他垂眸看着她:“看出来了吗。” 鹿白:“?” 景殃淡道:“我,挺忙。” “……” 他这是有多不欢迎她。 她虽然想假装不明白,但心知今天收获不少,可以到此为止。 于是,鹿白又东拉西扯几句,在他耐心尽失前露出乖巧的笑:“这次就打扰你了,麻烦希望剩下的经文你自己抄完,我就先告辞啦。” 景殃一个眼神都没敷衍给她,用鼻腔嗯了声。 “下次见!” 鹿白离开库房,跟着廖管事往大门走,同时捋清了思路。 她胡搅蛮缠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把王府的前半部分布置摸清楚了。 刚刚的库房里面确实有书本一类,但像信函这等机密物件却没有,她暂且排除叛国书在库房的可能性。 那下次,她该用什么理由再来探探? 鹿白穿过前厅,走进长廊里。 日光不甚清晰,斑驳树影落在青石板上,显得光线扑朔迷离。 她摸进怀里,找到一方手帕,悄悄拿出来。刚准备一不小心遗落在地,看到角落有个小小的“白”字,她又放了回去。 暂时还没到她拿自己的清白闺誉开玩笑的时候。 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她除了帷帽和经文,什么都没带……等等! 鹿白摸了摸发髻,找到后脑勺小揪揪上的桃花簪,悄无声息地抽出来一点。 越往门口,天光越亮,大门正在缓缓敞开。 鹿白慢吞吞戴上帷帽,系绳子的时候“没注意”,顺利地把簪子给碰掉了。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草丛,落地无声。 妙哉! 下次来楚宁王府的借口这不就有了吗? 鹿白戴上帷帽,遮住唇边的笑涡,出门离开。 作者有话说: 鹿·心机满满·死缠烂打·白。
第14章 鹿白从楚宁王府回来后,跟昭和帝一起吃了顿午膳。 离开时,她看到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男子,毫无声息地从宫墙屋顶间轻跃而来。 此人轻功极其了得,对皇宫也很熟悉,身形一闪便进了昭和帝的宫殿内。 鹿白猛地顿住,不动声色地退到旁边小道上。 皇城内有极少数人知道,八|九年前,昭和帝的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多智近妖、武功卓绝的黑衣心腹。 说是心腹,但这个男子却不完全听命于皇帝,在朝廷和皇宫间来无影去无踪,具有世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没人知道他那张黑色面巾之下长了什么模样。 只知道,这些年来,朝中那些无故失踪、寻回后发现直接被人一手拧下了头颅的奸臣们,都拜他所赐。 杀伐果决,肃清朝廷,游走在黑暗里,帮助皇帝杀掉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一句话就能影响昭和帝的抉择。 神秘而强大。 宫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父皇专门给他留了午膳。 鹿白心中清楚,这个神秘男子对自己有恩。 当年洛水战场生灵涂炭、一片荒芜,是这个黑衣男子把国师大人的尸体带了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白先生最大的愿望从来不是当国师,而是去书院教书育人。鹿白当时浑浑噩噩,独自坐在国子监的后山透气,正好偷看到黑衣男子在立墓碑。 等他离开后,鹿白去看墓碑上的字,愕然无比。 ——国师大人白晟和先生之墓。 下面紧跟着他一生的恪言:“袖满清气,腹藏乾坤。” 笔迹习惯应该被刻意改掉了,但依稀能看到笔锋凌厉,宛如游龙般飘逸磅礴。 后来,她经常去扫墓,偶然能看到那个人清扫后留下的痕迹。 但她不清楚此人跟父亲是什么关系。 若他是知道真相,那他为什么不告诉皇上,为白晟和翻案?若他只是随手行善,那他为何会记得来扫墓? 白先生学识丰富,难道那黑衣男子是父亲曾经的学生,此番是来报恩? 鹿白毫无线索,不敢贸贸然暴露自己。 偶然的一次,她在皇宫里碰见了黑衣男子,才知道此人是东郦最神秘的天子近臣。权势滔天,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 每次鹿白在皇宫中撞见他,都只能望见一片闪过的衣角。 等了片刻,宫殿内都没传出来动静。 鹿白探头去看,想过去敲门,但又生生忍住了。 在世人眼中,白国师是个名满天下的罪徒,而他女儿早已在战乱中死亡。 那人以一身黑衣出现,明显就是不想被人察觉。 所以,她必须好好藏起来,不让罪臣之女的身份透露出去,不能害了对方。 鹿白深深看了紧闭的宫门一眼,转身离开。 - 鹿白回到栖云宫,第一件事是坐在书房里,找了张上好的宣纸,开始磨墨。 楚宁王府的布局是什么样子来着? 进门是个小庭院,到达垂花门,后面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小花园,尽头左右有青木遮挡,看不见花园外面是什么……穿过之后,进入长廊,到达连接着前厅的院落…… 鹿白凝神思索了片刻。 假山可能有机关、前厅有几个隐藏得很巧妙的匣子……她将脑海中记住的布局一点点画了出来,可疑的细节一个不落,并留出一大片空白,以便后续填补。 最后,她又拿出朱砂笔,给花园、前厅的可疑处圈了几个圈。 等墨迹风干,鹿白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地把纸张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内兜里。 这张地图纸就是她的命根子,必须随身携带才安全。 在为父平冤这件事上,她拥有最大的耐心。 画完王府地图纸,鹿白的心事就解决掉了。 她寻思着等自己“发现”发簪丢了,怎么着也得一天之后,于是愉快地睡了个午觉。悠悠醒来已经是晚膳的点了,她吃完晚膳,在御花园里消了会食,待到日暮西斜,回来处理宫殿琐事。 刚坐下一会,外面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鹿白扭头,看到一只信鸽落在窗棂上。 谁会给她传信? 她取出信纸,把鸽子放飞。 信上的字迹飒冷又潦草,仿佛百般忙碌之中抽空敷衍写的。笔迹凌美,语言犀利,洋洋洒洒一大篇。内容却很简单,除了汇报了下边疆的情况,其余的全都是对鹿白的调戏和慰问。 透着纸张都能感觉到,对面的女人在写信时,是笑得如何风情万种。 落款:边朝月。 ——东郦唯一的女将军。 墨竹正好进来,看见这潇洒的字,忽然警觉:“那个阎王要回来了?!” “是啊,你们最怕的那个女人,再过半年就要从驻地回京了。”鹿白看着边朝月说要给自己带好吃的,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什么女阎王,这分明是本郡主最贴心的闺中密友!” 墨竹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要追问她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就见小宫女捧着一个檀木匣子走进来: “郡主,婢子方才打扫宫殿,发现咱们宫门口多了个东西,附了个纸条说是给您的,婢子就拿了过来。” 鹿白皱了皱眉,从边朝月快要回来的喜悦里回神,狐疑地接过盒子晃了晃:“不会是小贼放置的暗器吧?” 众人都警戒起来,墨竹要替鹿白试险,鹿白摇摇头,示意她们都站远点,谨慎地把盒子打开。 没什么奇物弹出来。 鹿白更加不解,直接把盒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一个发簪。 确切的说,是个做工精致、末端刻有云纹图案的桃花簪。 ? 这什么玩意? 她怔愣了下,意识突然回笼。 这不是她“遗落”在楚宁王府的发簪吗! 看到匣子底下有张纸条,鹿白拿出来,看到了熟悉的字:“郡主在寒舍落下了东西,我好心派人给你送了过来,不必客气。” 没有落款,但字迹凌厉大气、嚣张漂亮,一看就知道出自于谁。 墨竹和小宫女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鹿白:“……” 她有一万句脏话想说。 作者有话说: 小郡主:骂骂咧咧x2
第15章 鹿白沉默了下,把发簪收了起来:“没什么。” 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景殃居然发现了簪子,还给送了过来。 他这是有多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啊。 不对! 鹿白霍地起身。 景殃在皇宫居然有眼线,能悄无声息地送来东西! 她第一反应是给父皇说明此事。 自从九年前的洛水之战结束后,景殃跟皇帝的关系就变得极差。 景殃能派人送东西,且如此明目张胆,那他在皇宫一定有内应。 但下一瞬,鹿白就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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