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鹿白,语气深深:“宁蕖,你说呢?” 鹿白扑哧一声笑了,莫名觉得这个三皇兄也没那么不好接近,道: “三哥说得对。” 远处,宰相大人轻咳一声,对面前的人道:“景九爷,下一步棋该你了。” 景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棋盘,思量片刻,捻起一枚黑子。 宰相看着他的走棋,再次陷入纠结,皱着脸苦思冥想。 景殃漫不经心地捏着黑子,回想起方才鹿元晟开口转移注意力的行为,忽而兀自笑了一声,心道—— 没想到阴沉狠辣的三皇子殿下,居然还挺护犊子。 - 很快,戌时到来。 昭和帝带着杜临安公公准时出现在集英殿,众人呼啦啦跪下行礼。 他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冠冕,缓缓坐在集英殿最前方的龙椅上,道: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合家团圆之日,愿诸卿有月共赏,有佳节共度,有亲朋同乐。同样,近日也快到广南王的寿辰,朕祝愿广南王寿辰吉乐,希望诸位不必拘束,朕与君同乐!” 他拍了拍手,靡靡丝竹之音在大殿内响起。 一排排身着纱衣的舞女鱼贯而入,杨柳水袖,肤若凝脂,在前方中央的舞台上随着丝竹声起舞。 宫女们端着小盘食和菜肴走进来,放在每一张案几上。 佳肴卖相精致,味道更是一绝。 鹿白单方面决定跟景殃冷战一天,于是避着他远远的,独自找了个安静的案几坐下来大快朵颐。 这种宴会通常是由舞女开场,中途会有个休息的空挡,下半场是众多年轻少爷小姐的表演才艺时间。 柳贵妃负责主持秩序,拿个珍奇罕见的小彩头当奖励,底下的少爷小姐们便会掏出看家本事,卯足了劲上台展示自己。 然后各家的夫人趁机给自家孩子相看一个好人家。 不过,这次有卫世子想择选世子妃,下半场的才艺表演估计会有更多未出阁的小姐上台参加,竞争会很激烈。 当然,对鹿白来说,就是无聊至极的抠手指时间。 她也学过女红和琴棋书画,但除了习字作画好一些,其他的都很不擅长,于是渐渐搁置了。 她最擅长的是射箭和扔飞镖,但在场的世家小姐根本没人敢让她上台,所以射不射箭的也就无所谓了。 她忿忿地往嘴里塞东西,心想今天绝不要再跟景殃讲话了。 而此时。 景殃已经下完了棋,应付完一众大臣和世家女子,甚久没等来小尾巴追上来,抬眸在殿中寻了一眼,只一下就在诸多宾客中找到那个甜软的小豆丁正窝在软榻上,满脸气闷地往嘴里塞东西。 雪腮被她塞得鼓鼓的,殷唇沾满果味琼浆,纤白手上捏着的糕点都变了形,仿佛是小姑娘在泄愤。 景殃遥遥打量她,轻啧一声。 他怎么说这么久了没见小丫头缠上来。 敢情这是生他气呢? 小东西年龄不大,气性还不小。 不哄都不行。 景殃心觉好笑,招手唤来一个内侍,低声叮嘱道: “你去端一盘新出炉的桃花酥送到宁蕖郡主的桌上,告诉她慢着点吃,噎着了我可不管。” 内侍赶紧应下,端着冒热气的桃花酥走过去,任职任责道:“郡主,有人让你慢点吃,噎着了可没人管。” “?” 鹿白心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挑衅她,啪的一下把桃花酥盘子推过去,豪气道:“你告诉那个杀千刀的,宁蕖郡主有八百个肚子,用不着人瞎操心。” 内侍懵了一瞬,心想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但奈何小郡主转了个身,一副非常冷艳且心情不好的模样,他只好端着桃花酥回去,乖乖复命。 景殃早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因为出众的耳力听了个全,看着被内侍端回来的桃花酥,半晌轻嗤一声,道: “那撑死她算了。” 他说罢便抬步离去。 “……?” 内侍端着桃花酥,站在原地跟糕点面面相觑。 …… 鹿白吃饱之后命宫女找了个软榻,舒适地往后一躺。 这时,几个绝色美人穿着风月楼独有的长袖衫裙登上舞台。 她们在舞台中间摆好造型,外围数个女子抱着琵琶,缓缓开始弹唱,歌喉宛如黄鹂鸣翠,婉转悠扬。 被包围在中间的女子穿着纱衣甩袖起舞,粉腮樱唇,腰肢不堪盈盈一握,顾盼神飞,姿容堪称绝色。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这是风月楼最新调|教出来的头牌姑娘呢。” “虽然比上一个仙子姑娘差了些,但容色依旧颇佳,不知景九爷这回会不会重金赎人。” “应该不会吧……人家虽然爱美人,但眼光向来挑剔,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这个……” 鹿白慢慢坐起身,偏头看向议论的两个人。 那两名男子倏地住了嘴,歉意地对鹿白拱拱手。 鹿白收回目光,把头转了回来。 她本意不是阻止他们说下去,只是单纯好奇是谁在聊景殃。但不知为何,那两人触及她的眼神就双双顿了一下,最后还给她拱手道歉。 是……她的眼神太凶了吗? 鹿白无意识地抬起眸,一下子就寻到景殃的身影—— 他离开了座位,正朝内室某个方向走去。 难道他还真要花重金把头牌赎回去?! 鹿白一下子不困了。 她瞬间忘记自己要跟景殃冷战的决定,站起身追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景殃,你这是要去……” 景殃侧眸看向她,手里拿着一个黑檀木匣。 鹿白话音一顿,意识到是她想错了。 但话已出口,她骑虎难下,绞尽脑汁该说什么。 看着他手上低调精美的匣子,鹿白露出一抹笑容:“你这是要去给广南王叔叔送寿辰贺礼吗?” 景殃嗯了声,忽道:“你方才吃得怎么样?” “?”鹿白莫名道:“挺好的。难道你要请我吃东西吗?” “我可请不起,毕竟郡主是有八百个肚子的人,用不着我瞎操心。” 景殃轻哂一声,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道:“突然来找我,你又打算给我折腾什么,嗯?” “……?” 鹿白早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他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但见他一副催促样子,赶紧思考起借口来: “我……”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滚了一遍后,她灵光一现,道: “我也给广南王叔叔备了贺礼,但是太重了,我拿不动。你身高腿长身材好力气大,我命令你帮我一起搬过去。” “你让宫女直接搬过来不行吗,还要麻烦一下我。”景殃似笑非笑道,“现在你长进了,直接命令我。” 鹿白仰着小脑袋,眨巴了一下水漉漉的大眼睛。 乖巧,柔弱,又无辜。 大概是平时她找景殃找的太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拿去骚扰他,帮忙搬东西这个事情听起来显得还算合理,景殃居然没有计较。 他找了个廊柱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 “快点去,我只等你一炷香。” “好嘞。” 鹿白急忙折回去,把角落昏昏欲睡的墨竹摇醒,让她带几个人去栖云宫库房,把原先给广南王叔叔备礼的一副山水墨画给换掉,再把最近新得的一个青松小树苗种在白釉瓷盆里,将整个盆栽一起带过来。 “记得要麻溜点。” 鹿白鼓励地拍了拍墨竹。 墨竹立马跑去办事,指挥着几个宫女内侍把松树幼苗盆栽搬进集英殿后门,然后迅速溜走。 鹿白走到景殃面前,指了指沉重的松柏小幼苗盆栽,眼巴巴地看着他。 目睹她做这一切的景殃:“……” 作者有话说: 还不是被你给纵容的。 - 明晚有肥章~
第56章 景殃沉默片刻,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把手上的黑楠木匣放进袖口里,走到松柏盆幼苗旁边, 双手稍稍用力, 将整个盆栽搬起。 鹿白惊喜地哇了一声, 捧场道:“太谢谢你了!帮了我大忙!”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伸手去帮他。 “行了, 知道你柔弱。” 景殃避开她的手, 带头走在前边。 他中途没有停留,直接将松柏盆栽搬到内室里侧——广南王的坐席旁边。 鹿白溜溜哒哒地蹭过去, 对景殃的嫌弃视而不见。 广南王迟疑道:“景无晏,你这是……” 景殃用帕子擦干净手指,侧开身子道:“你问她吧。” 鹿白笑着从景殃身后走出来, 朝广南王浅浅作揖:“王叔, 这是一株青松柏树苗,是宁蕖给您准备的寿辰贺礼。趁着中秋佳节, 宁蕖祝福王叔寿辰快乐,长命如松!” “那本王就谢谢宁蕖了。”广南王命小厮将树苗搬回去, 佯怒道:“这阵子没瞧见你, 你也不来找本王。” 鹿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巧地保证一旦空闲下来就去探望他。 景殃将黑檀木匣放在案几上,道:“王叔,这里面是一颗东海夜明珠,世间罕有,在夜里会有盈盈亮光。王叔眼睛不好, 这颗夜明珠送给王叔用来照明。” 广南王摸了摸眼睛上的黑色眼罩, 叹慰道:“眼睛是老毛病了, 难为你一直记得。” 景殃敛了敛眸。 睫如鸦羽,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无人看到的角度,他摩挲了下大拇指上的墨玉色扳指,讥讽地扯了扯唇角。 窗外夜幕渐降,树影微微晃动,昏黄的灯笼透过窗子在大殿内照出模糊的驳光。 墨玉色扳指被灯笼照射过,润玉一样的材质表面划过一道暗光。 像是有什么风暴在酝酿。 - 没一会,其他大臣喊景殃回去下棋,景殃打了个招呼便离开。 鹿白跟广南王稍稍聊了几句,看到远处又有人过来送寿礼,也告辞离开。 她没走几步,迎面就看到端妃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走过来。 女子梳着未出阁姑娘家的发髻,鬓发间戴着海棠花,身着梅色襦裙,长着一张跟端妃有两三分像的脸。 但比端妃的容貌,这个女子更加明艳娇美,走路时微微抬着下巴,遇到不小心挡路的内侍直接冷哼出声,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 鹿白的眼神在她身上多停了两秒。 端妃没有儿女,所以这个女子的身份很容易就推断出来——端妃亲哥哥威武大将军的女儿,端妃的侄女,苏渺。 她们二人没看到鹿白,径直走向广南王……不对,走向广南王不远处的卫世子。 卫世子并未察觉,正在跟旁边的人低声讲话。 鹿白微微皱了下眉。 苏渺这个女子,她倒还真了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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