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没有躲闪,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唇。 帐帘被风吹得微微摇荡,月光渐渐流淌入内,折射着映在宋濯的眼眸中,明明灭灭,晦暗不明。 他们距帘帐太近,姚蓁总疑心秦颂即刻要走进来,心跳砰砰,空闲着的那只手,抓着宋濯的臂膀,眼波潋滟向他身后,又抬眸看向他,满是哀求,示意他往后退。 她感受到,手心下宋濯的唇微微抿了抿。 她柔声道:“求你,你亦不想让人瞧见自己此时的模样罢。” 宋濯冷哼一声。 旋即他一手捏住她的腕骨,另一手按住她的腰,几乎是托抱着她,两人退到屏风隔着的内间里。 帐外风声寂寥,秦颂的脚步停在帘帐处,手触着帘帐边,身影清晰地映在帘帐上,却踟蹰不敢入内。 他再一次问道:“你没听到吗,方才分明……” 苑清沉声道:“没有。” 秦颂的声音中便多了几分犹疑:“许是我听错了。” 苑清道:“嗯,可能是风声。” 秦颂恍然大悟:“对对对,是风声太大了。” 他的手从帘帐上放下,身影渐渐淡去,对苑清道:“你若是有事忙,便先行去罢。我在这边等候君洮一阵。” 苑清应是,顿了顿,提醒道:“公子切记,主公不在时,不喜旁人入他屋舍之内,更不喜旁人未经允许,碰他的所有物。” 秦颂缓声道:“知晓了,我不会入内,待我等到他,向他禀报完方才所他所吩咐我的事,自会离去。你且去忙罢。” 帐外的人声,渐渐淡去。 帐中,姚蓁的身躯与宋濯的紧紧贴在一起,心跳砰砰。 方才他的动作过于突然,她未及反应,便被他扯过来,踉跄着落下了身上的氅衣,又因为被他抱着,没能及时捡起。 氅衣就落在帘帐几步处,人只要一进门,便能发现。 她紧张地心跳几乎要跳出咽喉,被宋濯揽在怀中,身躯紧绷,欲要回头去捡起,又不敢。 听闻秦颂说,自己不会入帐中,她略略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平复了呼吸,双手撑着宋濯的胸膛,支起身子,才要从他的怀抱中脱身而出,蓦地听到屏风外,帘帐被人掀起,旋即脚步声传进帐内。 与此同时,宋濯忽然发难,滚烫的指尖,按了按她的腰身,轻轻抚了抚。 她身躯一软,双手一颤,倒在宋濯怀中。 秦颂的低喃声响起:“君洮啊君洮,兄长只是站得累了,进来寻个椅子便出去,你可莫要愠怒……” 他之后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姚蓁已听不清了。 她被人摁着腰提高,双手仓皇地按在宋濯腰间的玉质革带上,足尖被迫踮起,几乎不能沾地。 她的头被宋濯的另一只手强势地扣着,亦被迫仰起。 姚蓁慌忙摇头,作口型道:“不行,不行的,他会发现的……你不能在此时吻我。” 她这般说着,发丝随着摇头的动作荡漾,目光闪烁,微啮下唇,像是害怕极了。 宋濯沉沉望了她一眼,扣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松开,旋即滑过她的腰后,将颤抖着的她紧紧按向自己。 他贴在她耳边,用气声道:“你在害怕什么,嗯?” 他尾音微微挑起,勾的人耳畔发热发麻。 姚蓁侧头避让,因着同他之间的间距被他骤然拉近,手没有来得及避让,被他的玉革带硌得有些痛。 她眼中噙泪,又急又怕,双手微微挣扎,挣出些松动的空隙,便顺着他的腰身往上,撑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向上挣动身躯,试图这样可以摆脱他在她腰间的桎梏,拉开紧紧相贴的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濯扣着她后颈的那只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她便无法再摇头,心中更焦灼了一些,手下也用了些力气,推着他的胸口、锁骨、肩头。 ——混乱之间,她的手按在了宋濯的脖颈之上,手心下有一处凸起,那是宋濯的喉结。 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猛然收紧,姚蓁吃痛,小声抽气,旋即感觉到手底下的喉结,快速地上下滚了滚。 姚蓁感觉到他的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脸上,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知到危险,停住动作,迟疑地将手按在他精瘦的手臂上。 宋濯再次贴在她耳畔,用气声道:“你害怕他发现你同我交吻,害怕他看见……” 他顿了顿,高挺的鼻尖抵在她腮侧,又挪至她的耳畔:“害怕他看见,你被我吻的眼中含泪、面色含春的模样,是不是?” 姚蓁羞恼,胸脯剧烈起伏,用力推他,用气声道:“不……” 这一个字的音节没来得及完全发出,他冷冽的气息便争先恐后地涌紧她鼻间。 ——他极度强势的,不顾她的意愿与反抗,将她吻住。 他抚在她腰间的手,流连着向上,掌心拥着她纤瘦挺直的后背。 姚蓁瑟缩着躲闪,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变得这样凶,唇舌强势地挤入她的口中,攫取着她的气息。 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疾风骤雨一般,丝毫躲闪余地不给她留。 ——她被他吻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秦颂还未离去,脚步声在外间中,来回走动,每走出一步,姚蓁便颤抖一次,越发瑟缩着要躲开。 可宋濯怎会让她躲开。 他不满地扣住姚蓁的后颈,将她往自己身上又摁了摁,另一只手重重揉了把她的侧腰。 果不其然,如往先一般,姚蓁丝毫抵抗不住他这样的动作,顷刻便软了身子,口中含糊地哼出一声漾着水意、隐隐含着媚的娇.吟,应是被她紧急刻意压制过的。 宋濯吻着她,将她这一声勾入他唇齿间,手仍不放开。 姚蓁的鼻息渐渐愈发急促,她欲开口制止他,然而一张口,要么被他的唇舌堵住,要么便是发出奇怪的轻哼声,连忙被她紧急制止。 推搡之间,她的裙带微微松开,衣领也渐渐松散,胸口剧烈起伏。 她根本丝毫抵抗不了他,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哪里还能分出半分心神,留意屏风外的动静。 而宋濯依然衣冠齐整,甚至,她手撑在他胸口时,察觉到他的心跳都未曾快几分。 如若不仔细查看他的动作,他仍是那个清冷矜贵、端方自持,待人疏离的宋公子。 姚蓁被他揉着,意识到自己现今的模样,莫名有些委屈,喘息声中渐渐溢出一些不大明晰的哭腔来。 宋濯微微一滞。 旋即听见,外间脚步声渐渐减缓,继而停下,秦颂犹疑的声音响起:“君洮,你在里面吗?”
第23章 野猫 宋濯的帐子中, 一片漆黑。 秦颂进入后,凭着记忆,摸索着寻到了桌案所在的方向, 翻找一阵,只觉得物件摆放的有些凌乱, 他粗略摸索一阵,未寻到蜡烛,因着不敢乱动宋濯的物件, 便不再翻动,转而摸着黑去寻凳子。 他绕到桌案后,想将凳子提起。 手才一触碰到凳子漆面的表面,他忽然听见屏风后的内间里, 传来一些隐约的动静。 他手一僵,侧耳辨认。 那声音短促地出现一下, 便湮没在浓重的黑暗中。秦颂等了一阵,那声音间歇一阵, 又隐隐约约响起。 他听出那声音绵绵软软, 像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呓语,细细辨认, 又觉得不像, 又像是猫儿娇气的软哼声。 听见这动静,他心头没由来的发痒, 像是被人拿着羽毛轻轻搔过。 顿了顿,他的手从凳子上撒开,迟疑着朝那边走去, 又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宋濯, 便停下脚步, 与屏风隔着几步距离,温声问道:“君洮,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甚至连方才的动静都消融在浓厚的夜色里了,帐中一片寂静。 方才那动静,总不能再是风声罢。 秦颂心下奇怪,眉尖缓缓蹙起,又向前走了一步,立在屏风前,欲透过浓重的黑暗去辨认内间是否有人,轻声道:“君洮,睡了吗?” 他翘首以盼,尚未来得及看清什么,正要再问,屏风后宋濯带有一点鼻音的低沉声音,蓦地在浓重的黑暗中响起:“嗯。” 仔细听去,他的尾音中隐隐带有一点喑哑。 秦颂放下心来——他亦不知自己为何会放下心。 他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关切道:“你的声音怎么了,可是染上风寒了?” 屏风内静默一瞬,旋即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隐隐约约传来。 过了一阵,宋濯沉声道:“或许是。” 秦颂还要向前迈步,冷不丁,听见宋濯微寒的声音,语速略有些快:“咏山兄,留步。” 秦颂倏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往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 屏风内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身在黑暗中,眼看不见,便对声音感知的十分清晰。 旋即,秦颂听见,屏风内隐隐约约飘着轻柔的、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他听得分明,那声音——绝不可能是从宋濯口中发出的。 当即心中一紧,僵在原地,心中数个念头闪过。 他忽然想起,彼时尚在信王府时,信王世子曾对他悄悄言说一事。他面色怪异,说,宋濯表里不一,在屋中藏有美姬。 秦颂与宋濯相识数年,从未见过、听闻过他养有美姬之时,自然是不信的。 而经今晚一遭,他现在,隐隐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 只是,放眼望去,这皆荒山野岭、穷乡僻野,宋濯是怎样寻到美姬的? 他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子出现,宋濯又是怎样带在身侧的? 他抿了抿唇,僵直地站了一阵,屏风后,宋濯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缓缓走近他身侧。 宋濯似乎是正在披衣,氅衣披上身时,轻微的破风声响起,将浓重的黑暗搅动出波动的气浪,冷冽的气息旋即蔓延在屋中。 他停足在秦颂身侧,缓声问:“咏山兄,何事?” 秦颂恍然回神,磕绊道:“啊,哦对,你先前让我去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宋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回道:“如何?” “前方路段确实被堵住了,”秦颂道,“应当是因为雪水融化,泥石被水冲下来,堆积在山前。” “嗯。”宋濯低声应,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些,走到桌案附近,停下。 旋即他用火折子引燃烛台,回过头,看秦颂一眼,示意他过来。 秦颂脚步迟疑一瞬,眼角余光有心想看向屏风后,然而内间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抿抿唇,压下心间疑虑,走向宋濯。 宋濯将烛台放在桌案上,眼睫低垂下落,看向桌面上的地形图。 秦颂站在他身侧,目光随之落上去,旋即发现桌面凌乱非常,纸笔散落,不似宋濯平日里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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