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满心敷衍,背对着她侧着睡,“这事不急于一时,我有我的打算。” 沈二姐现在可听不了这话,她今天被大姐撩拨的,一门心思要靠儿子出人头地,“怎么不急?你当时不是急的很?文耀的事耽误不得。” 见丈夫还是不理会,她气的上去推他,差点把人推到地上,丈夫怒冲冲的说:“你犯什么病!现在和先前形势不一样,我看五妹夫说不定要出事。” 沈二姐整个人都坐直了,耳朵也竖起来了,“怎么回事?” “五妹夫现在在朝廷上是红人,一是靠着他的状元郎身份,二是靠着他那个次辅老师,但孙次辅最近不太好,像是惹恼了皇上。孙次辅这个人就是个倔骨头,处处树敌,且再看看形势,不能贸然的把文耀送过去。” 沈二姐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根本不信,“五妹夫的状元总是货真价实的吧,老师出事管他什么事,你赶紧把文耀送去给五妹夫,我还指望文耀靠状元呢。” 丈夫也拿不准,这些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也就是个边缘人物,进不去权利中心,只能靠道听途说。他只好说:“再等个四五天,要是没事,再送去也不晚。”
第37章 琴瑟.等着 徐家, 沈春娴把两双鞋都拿给了许氏。 许氏惊讶:“做的那么快?” 她放下来试穿,鞋底很软和,针脚也很密, 不像是沈春娴做出来的。但许氏也不会开口问,反而高兴的说, “真不错,春娴啊, 我现在就换上。” 沈春娴羞涩的笑笑,心里当然心虚,毕竟不是她做的。 在许氏的房间里待了一会,看着许氏用热水烫脚, 沈春娴走神了, 被许氏叫过去,扯掉她身上的一根线头。 许氏没有女儿, 沈春娴也没有娘,两人对这个身份都保留一丝柔情,相处的就很愉快。 半雁从外面走进来, 低声说:“姑爷还没回来,又是有什么事吧。” 沈春娴没有在意,“那好, 也不用留他的饭了。” 徐晏温从婚假过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尤其是最近两天, 但也没什么的, 沈春娴未出嫁时,她爹沈老爷也经常大晚上才回来, 她已经习惯了。 许氏对儿子的行踪也不在意, 且乐于这样, 还对沈春娴说了私密的话,“这样也好,别让他天天黏你,你们现在的规律就行,太早生育是会伤身体的。” 更何况家里没有妾室,第一个孩子来的太早,漫长的下半生想必又会有不少孩子。对此,想抱孙子的许氏也是很不赞成的。 沈春娴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她谈论这个,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没有人和她讲过,忍不住好奇的问,“娘,这是为什么?” 沈春娴的两个姐姐都已经有了孩子,孩子都二三岁了,算算也都是新婚不久怀的。从来只有催着生孩子的,没听说过太早生不行的。 沈春娴也没打算过什么时候生,她对这些都懵懂,许氏提起来,她就顺势问问。 许氏言简意赅,“生孩子伤元气,得先养好身子,不养好就生容易难产。” 从许氏这里出来,沈春娴魂不守舍的沿着小石子路走,身侧的草丛勾搭着她的裙角,她也没有意识到,走着走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转过头,抓着半雁的手,突然凄惨的说:“我还不想死。” 半雁提着灯笼,灯笼的光照在沈春娴发白的脸上,把半雁也吓了一个哆嗦,她直跳脚,“咱们活的好好的,上哪里去死?” 沈春娴想到多年前,钱夫人生沈春玉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一盆一盆血水往外倒,她的年纪都不太记得事情,跟着大人在产房外面看了一眼,吓的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了。 此时,这些记忆再次被唤醒了,沈春娴清晰的意识到,成婚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徐晏温也不是个好东西……倒不是他坏,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就是他的原罪。 沈春娴现在急于知道自己有没有怀上,最好是没有,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她和半雁说,“等会悄悄找个大夫,看看我有没有怀上。” 半雁住着灯笼的手更加紧了,迟疑的说:“夫人啊,咱们才到徐家半个多月,是诊断不出的吧?我记得两个月才能看出来。” 沈春娴开始说胡话,“那让他开点那种药,有也直接让它消失了,没有更好。” 她现在深深的觉得婆母说的对,绝不能太早生育,她可没有钱夫人那种体格,能在产房哭一天一夜。徐晏温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怎么不叫他生呢?他肯定是能熬住的。 半雁急忙阻止,“这可不行,要是没有就乱吃药,也会伤身体的。” 沈春娴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半雁将从前看到过的经验拿出来分析,“肯定是的,那种都叫小产,是要坐小月子的,也就只是比生产坐的月子轻一点。” 沈春娴立刻改变了主意,“……那还是等下个月再看看吧。” 她被吓的要死,在院子里打转,最后看徐晏温还没回来,决定去门口等他。更深夜重,沈春娴先想了怎么养身子,又想了干脆让徐晏温纳妾,但她又觉得没法接受他纳妾,想想徐晏温恐怕也不能接受自己断子绝孙。 沈春娴又心烦又害怕,让自己先不去想这个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才看见他回来了,一身的黑衣恨不得融进夜色里,缓步往里面走,见到沈春娴,他淡淡的目光才变得有神起来,柔声说:“阿娴,怎么在这里等我。” 他回来的晚,本来想不打扰沈春娴了,今天也不是歇在沈春娴那里的日子,但沈春娴可怜巴巴的在这里等着他,可能是想他了。 他也很想念沈春娴,心里几乎要软成一滩水,克制了又克制,今天还得照看许氏,刚要张口安慰,就听见沈春娴说:“今晚你去娘那边,还有,往后少来我这里,太晚了,打搅我睡觉。” 徐晏温眉头一拧,怀疑自己听错了,狐疑的问:“什么?” 沈春娴重申道:“我是说,你要是回来的晚,就不要到我那里去了,你来的太勤,伤身体。” 徐晏温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冷冷的看了沈春娴一眼,心里顿时变得不快乐了,“知道了。” 两人沉默的并肩走着,等到了许氏门前,徐晏温停了下来,他已经在榻上歇了好几天了,前天更是被许氏赶去了外间睡。 沈春娴说:“娘今天把鞋子换了,你不要说漏嘴了。” 徐晏温:“嗯。”他还是不明白,沈春娴既然叫他不要过去,为什么还要在门口等着他。 不过他维持着一份平静,竭力不和沈春娴生气,就和沈春娴说:“阿娴,晚上冷,就不要出来了。” 也没有得到沈春娴的回应,她走神的厉害,徐晏温便失望的自己进去了。 天明起来,到了修院子的日子,管事的妻子也过来了,对着沈春娴不断的说庆贺的话,“夫人这一动工,往后财源滚滚,前途高升。” 沈春娴在她的话里也心情愉快,谁不喜欢听吉利话呢,她也开始觉得院子修好后,徐家又能是另一副面貌了。 不过徐家人少,用不到那么多地方,沈春娴一时间没想到这里要用来干什么。她注意到管事的妻子身上凌乱,甚至沾上了泥土,就随口询问了一句。 管事的妻子说:“夫人不知道,今天外面乱的很,来的时候官老爷到处封家呢,吓的我摔了一跤。” 不过再怎么乱,也乱不到她们头上吧?沈春娴万分相信徐晏温是个清白的人,于是继续看着人修院子,中午的时候去找许氏说话,许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弄她那片小菜地。 许氏同她说:“这些男人们就爱作事,一太平了,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就要内斗,不管咱们的事。” 许安正在给许氏翻菜地,闻言说:“我和少爷可不这样,像我最爱种地,我就应该做个耕农。”不过他没有田。 沈春娴:“娘,你种的是什么?怎么看着长的不太好。” 许氏说:“青根菜,这段时间懒了,照看的不勤,都让虫给吃了不少。” 平平淡淡的又过了一整天,晚上,徐晏温也没回来,不过有前两天的经验,沈春娴只觉得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准备半夜回来后独自休息了。 半雁在那边发牢骚,“那个管事的婆子真是个爱占便宜的,把咱们的饭都兜走了,说什么家里的孩子都饿的嗷嗷哭,也不好说她,不管吧又看着心烦。” 沈春娴准备睡下了,也没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再一睁眼是被半雁的脚步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半雁在门口纳闷的说:“姑爷还没回来,他昨晚怎么不回家了?” 再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春娴完全没睡好,又躺下继续睡,她将半雁的话理解为徐晏温昨晚没来她这里,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重新坐起来,“他没进家门?” 半雁:“是啊,姑爷有时候回来的晚,但从来没不回来过,也没叫人传个信,是不是在哪里喝醉了什么的?” 沈春娴煎熬的继续睡着了,半个时辰后起来,吃完饭了早饭,想到徐晏温两顿都没有在家里吃,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去许氏那边,找到了许安,许安原本是跟着徐晏温的,因为许氏最近不舒服,被徐晏温留下盯着许氏。 沈春娴说:“许安,劳烦你去寻寻他,昨晚他没回来,要是没事也叫我们都安心了。” 许安很快就去了,不一会许氏也出来了,得知了徐晏温晚上没回来,两人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许安回来,他却说:“少爷没事,见到他了还好好的,少爷说让咱们不用担心。” 没事怎么不回家?也说不清楚一个来龙去脉,沈春娴根本没法放心,脸也沉了下来。 许氏拿鞋底敲了许安一下,训斥道:“好好说清楚,什么人还好好的,是叫你去探监了吗?” 许安犹豫:“就是一个大殿里关了一群文官,去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地上睡了一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只能等着。”
第38章 女儿歌.一 许安说不清楚, 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内情,但只告诉两人看见了徐晏温,人还好, 暂时回不来。 将他撵走,沈春娴和许氏一起进屋, 婆媳俩一块分析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许氏披着一件外衣,坐在床头, 沈春娴寻了个凳子坐着,托着腮,睫毛一下下颤着,两人都没有什么慌乱, 更多的是奇怪。 沈春娴说:“要不再让人去打听?” 许氏摇头, 觉得这个提议太草率:“想必没什么事,我们便这样等着, 免得三番两次的去询问,让人笑话。” 想想也是,徐家清清白白, 也没有亲戚连累,能有什么事呢? 沈春娴站起来往外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叫人给他热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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