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她想听,他满足她再通报一回也无妨,将手里点燃的香递给了她三支,裴安指了一下地上的蒲团,“先跪着。” 芸娘乖乖地跪下,身子挺直了,眼睛也阖上了,如同新媳妇进门满脸紧张和期待。 她这番虔诚的姿态,只为融入他的家族, 裴安心坎一软,只觉这辈子有了这么个贴心的小娘子陪在自己身边,足够了,他掀起袍摆,跪在了她身旁,看着跟前父母的牌位,神色一片虔诚, “裴家列祖列宗在上,裴安携新妇王芸前来祭拜,望祖宗保佑裴家后辈平安顺遂,儿孙满堂。” 说完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她扬起来的嘴角,声音温和宠溺,“拜。” 芸娘忙弯下身,两人齐齐磕了头才起来,裴安伸手去扶她,插完香,牵着她往外走,“这回放心了?” “放心了。”芸娘一笑,跨步出了祠堂。 寒冬腊月,到了除夕,天儿一日比一日冷,云层遮天,瞧不见日头,院子里一堆下人忙来忙去,倒是热闹了许多,可同别的大户人家相比,终究还是冷清了一些。 想起他之前过得那几年日子,只怕更清净,芸娘心疼地道,“若是阿舅阿婆,我父亲母亲,都还活着该多好。” 还有裴家姑姑,两个小叔子,都成了亲,府上可不就热闹了。 可要是如此,自己说不定也不会和他成亲。 他是裴家的小公子,集宠爱于一身,自小便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大了只会愈发张扬清高,指不定见了自己,瞟也不瞟一眼呢。 裴安还在想着她的话,她又跳跃到了另一个问题上,转头问他,“郎君,你头一回见我,是何感觉?” 头一回...... 在塔庙? “挺漂亮。”他实话实说,答道,“认为名不虚传。”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何名?” 他无奈地扬唇,瞅着她的眼睛,缓声道,“临安第一美人。” 她被人夸不是一回两回了,没什么感触,可被他夸,心里只会觉得意和高兴,头靠过去偎在他怀里,手钻进他大氅底下,温度传来比手暖还暖和,心头舒坦了,一时竟也学起了空穴来风,未雨绸缪,又问他,“国公府若没这场劫难,阿舅阿婆都还活着,郎君一定是人见人爱的公子爷,也不知道到了那时,郎君见了我,会不会一眼就看中。” 这种不可能的事,他不会费心去想,偏下头反问,“那你呢,若你没被关在小院,是不是就嫁给邢风了?” 这个她倒是没想过。 他说完见她竟然没立马反驳,还在做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忙将她的思路打断,“我会,你就算身在人堆里,只要碰上面,我便会一眼相中,向你提亲。” “当真?”得到了保证,仿佛真就能活到那样的日子里。 “真。”裴安点头,完全不知自己也跟着她幼稚了起来,“你呢,我提亲你就会答应?会和邢风退婚?” 没见到裴安之前,邢风确实算得上是公子中的佼佼者。 要想让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同他悔婚,芸娘也不太确定会不会,“那郎君得好好收拾一番,得让我见了郎君,一眼就忘不了。” 裴安想说她肤浅,又听她道,“就像在塔苗,见了郎君,方才知道临安城内竟然有如此俊俏的郎君,心头就想着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样,就凭这身皮囊,还有什么不能嫁的。” 听她如此说,裴安倒是庆幸当初听了童义的话,特意收拾了一番。 果然也是个看脸的肤浅人,他该感谢父母给了他这张脸,胜过了她前未婚夫,他骨子里的那股张扬劲儿又犯了,“就算不收拾,也能让你一眼瞧见失了魂儿。” 她回头就取笑他脸呢,哪儿去了。 他圈住她肩膀,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了院子,里奇外外都贴好了新符,瓜果盘子也都备齐了。 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裴安已经记不起来上回国公府这般热闹,是何时了,人果然还是喜欢闹腾一些的日子,再回想往日的清冷,自个儿都看到了孤寂。 府上的人丁确实少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重逢后的这段日子行房挺频繁,也没再避开过,每回他都是尽数浇在她里面,他捏着茶盏,正掐着她月信的日子数着,芸娘倒是送上门来,突然问他,“郎君有什么愿要许吗。” “有。”裴安应了声,“记不记得上回你输了马,应承过我一件事。” 芸娘认真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知道他要讨什么,“郎君想要什么?” 他放下茶盏,突然朝着她走过来,手指头揪住她胸前的丝带,毫无正经样,“替为夫生个孩子。” 芸娘脸色一红,四下一瞅,幸得屋里没人,回头轻声嘀咕道,“你讨这个不浪费了吗,咱们不是天天都,都在......”她说不下去,臊得转开了脸。 一十几岁的身子,不正是图这个的时候,没什么可回避的,他盯着她红透的耳根,丝毫不收敛,“旁的我也没有要你应承的事,就用在这上头吧,变本加厉,你一并给了。” 说完,他的唇已经欺了上来。 ...... 来年金秋,芸娘产下了一子,取名裴危。 铭记战事,家国之危。 《番外婚后日常完》 — 裴安,芸娘IF线 阳春三月,一场春雨后,终于放了晴,几日的雨水把新抽的树叶洗了个干净,太阳一照,青翠嫩绿。 大娘子立在穿堂内,赏着一夫人养的几盆春兰,花骨朵刚打开,一股幽香不淡不腻,甚是好闻,不由抬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一婶子,春兰我能讨一盆回去吗。” “你要喜欢,随便挑。”架子上一排都是,一夫人忙着收拾院子,拿了一把剪子从里走了出来,一身艾绿襦裙,袖口用攀膊捆了起来,朝着大娘子一笑,温柔中带了几分干练,“不过花期短,放上半月也就凋谢了,你要是不会养,待花期过了你拿回来,明年开花了,我再送给你。” “成,如此甚好,多谢一婶子了。”大娘子答谢完,伸长脖子往屋里又望了一眼,“三妹妹还没收拾好?这是不给旁人留活路了么,放心,就三妹妹的姿容,套个粗布在身上,也是天仙下凡尘,美着呢,且说,哪有当爹的嫌弃自己女儿的,你赶紧的......” 大姑娘噼里啪啦地一通催完,转身问一夫人,“一婶子,当真不去接一叔?” 今日王家一爷凯旋,晌午就会到城门,不少将士的家人早早就去茶楼里坐着,只等接人了。 大房跟前的三个公子,一姑娘三姑娘,已经走在了前面,先去茶楼里站位,只剩下大娘子在等三娘子梳妆打扮。 “有什么好接的,他又不是认不得路。”一夫人虽如此说,面上却看得出来喜悦,“你们几个小辈凑个热闹,给他长个面就行了......” 正说着,屋里终于有了动静,“来了,大姐姐久等了。 ” 大娘子抬头,便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娘子走了出来,粉白的衫衣配豆绿长裙,百褶裙摆随着她脚步微荡,腰身纤细,婀娜娉婷,肤色随一夫人,白皙干净,巴掌脸蛋,眉眼精致,含笑间唇边显出两个梨涡,温婉又不失灵气。 王家三娘子王芸,临安城内公认的第一美人。 大娘子愣了一下,实打实地夸赞,“不亏花了功夫,三妹妹这身真好看。” 芸娘脸色一红,冲她挤了个眼,先到一夫人跟前打了招呼,“母亲,我先走了。” 一夫人看了她一圈,也挺满意,“去吧,人多,跟着你大姐姐,别乱跑。” “嗯,知道了。” 两人挽着胳膊往外走,待出了院子,大娘子没忍住,才凑在她耳边,“你这不是去接人的,是去添堵的吧,邢夫人要是见着你今儿的模样,估计夜里又该睡不着了。” 芸娘不明白,“邢夫人怎么了?” “你没听说?前儿乐坊柳煜珩为你写了一首曲子,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邢夫人耳朵,听说当场脸色就变了,还同人说,金玉其外,姑娘家最紧要的还是品德,一婶子知道了后,怼了一句,那西街张麻子家的闺女,品德倒是好,大门不出一门不迈,怎不见人去娶呢,邢夫人知道后,气得不轻......” 芸娘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她同邢风的婚事自小就定了下来,邢王两家在江陵时关系很好,邢夫人和母亲更是好姐妹,当初也是母亲做的主。 来了临安两家又成了邻里,按理说关系只会更加亲密,可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母亲和邢夫人张氏的关系,眼见一日日的恶化,迟迟不谈提亲之事,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还真不知道。 “邢哥哥呢?他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和邢夫人吵了一架,邢夫人更气。” 芸娘:......“要不我再换一身?” “换什么换,衣裳得罪她了,长得好看得罪她了?”大娘子拉着她上了门前的马车,“不就是看一叔不在家,觉得咱们王家没出路了,这回一叔边关立了功,凯旋,待进宫面完圣,少说也是个将军,咱还看她脸色了......” 芸娘无奈叹了一声。 八成要黄了。 大娘子见她愁眉苦脸,拿手戳她一下,“大喜日子叹什么气,你同邢家也就是个口头婚约,亲都还没提了,之前他邢家嫌弃咱们没出息,如今他高攀不起了,咱又不是非她不嫁。”说着大娘子突然凑近芸娘,“我可听说,今儿裴家的世子爷也回来了。” 芸娘一愣,正回忆裴家世子是谁,大娘子提醒道,“去年的状元郎。” 大娘子一说,芸娘倒是想了起来,去年状元郎游街的那日,满街的小娘子追着他抛花,人长什么样她没看清,只看到了满地被踩成泥的鲜花。 “不过是个玉面公子哥儿,花枝招展,引蜂招蝶的,有何好看。”芸娘不以为然。 听她这么说,大娘子不赞同了,“什么叫玉面公子哥儿,人家可是去了战场上,同一叔一同杀退了北人。”大娘子说着,瞥了她一眼,“行,你就守着你的邢哥哥吧,待会儿你别看。” 芸娘撅了一下嘴,说不看就不看,她才不稀罕。 — 两人到了茶楼,时辰还早。 房间一公子已经定好了,一娘子和四娘子去逛首饰铺子了,三位公子直接骑马去了城门,只有大娘子跟着芸娘到了茶楼。 因邢夫人的事儿,芸娘也不敢乱动,缠着大娘子同她一块听起了曲儿,两人吃了好几蝶菽,见时辰差不多了,才下楼。 到了楼梯口,大娘子临了想起来罗扇没带,又返回去拿。 芸娘立在楼下等着,目光不经意往旁边的雅座扫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好见到邢夫人从座位上起身。 芸娘心头一跳,想也没想抬步便往外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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