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境叛军势如破竹,大有锐不可当之势,并且因为秦照出师有名,有的城池还是不攻自破的。 秦绪能做什么?带着守卫京城的京郊大营和守卫皇城的禁军御驾亲征,前去抵御南境叛军吗? 在思忖出御敌对策之前,秦绪终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传了太医院新提上来的院使朱太医,气势汹汹杀去了安王府。 南方战报进京,安王府蹲守在城门附近的眼线自是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了安王府。 依着沈阅对秦绪的了解,他能忍了这么多天没来找自己麻烦都已经很难得,现在出了这事儿,他就不可能还忍得住了。 所以,为了不连累到李少婉,也不惊动了她外公与闻家其他人,她便早早穿戴整齐,等在了前院一个偏僻些的小花厅里。 秦绪来势汹汹,带着人就直接往里闯。 以往他是太子时,要往府上来也不好直接武力拦截,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新君了,王府门房的人只象征性的阻拦了下就被随行禁军挡开。 秦绪进门,就要往后院闯,刚绕过影壁却被匆匆赶来的林管家拦了。 赶在他发难之前,林管家态度恭敬又客气的躬身作揖:“陛下是来寻我们王妃问话的吧?王妃今日正好在小花厅查账,小的引您过去。” 秦绪阴沉着脸盯着他看了两眼,虽然心里发堵还是跟着他去了。 等去到那边小花厅,他将其他人都留在院子外面,就只带了朱太医与程林宇两个进去,看见坐在桌旁拨弄算盘珠子的沈阅,便是阴森质问:“你是怎么知道朕这会儿要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56章 正文完结 沈阅算到他今天会来, 难道是她与秦照之间一直都有渠道暗中互通消息? 虽然…… 这事情几乎不可能。 最近这将近一月的时间里,整座京城都几乎被围的密不透风,城墙上方飞过的信鸽十有八九都会被巡查士兵射下来,实在是不应该。 但秦照死里逃生这事, 实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秦绪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当日那壶毒酒, 是他珍藏,按理说只要饮下,就绝无生还可能。 他第一个要怀疑的—— 自然是沈阅! 又可惜…… 当日他派去全程监视沈阅行事的小宫女早被他处死灭口了,现在除了秦照与沈阅本人,没人再能替他解惑。 秦绪冷硬着一张面孔, 眼神阴恻恻又充满探究的盯着她。 半个多月未见, 如今的这位初登大宝的少年天子身上已经不再是以往隽秀儒雅的少年气,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偏执又阴暗的疯子, 看人的眼神也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情绪发作把人拖出去砍了。 至少,随他同行而来的那位朱太医是如此觉悟, 从头到尾都缩着脑袋尽量往边角里站。 唯有沈阅面目平静, 不卑不亢与他对视。 面对秦绪满是威压的注视,她甚至还能挑衅的扬眉微笑:“我以为你早该来了,殿下……哦不, 是陛下, 陛下您今非昔比, 您往我这府上来, 是贵客,我自会提前派人去宫门外随时盯着, 也方便准备好待客之道, 省得怠慢。” 她这神态语气, 秦绪是一眼难辨真假的。 其实他早发现了,不仅是他,自从中秋那日起,沈阅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往的她遇事首先会隐忍克制、以大局为重,行事上更是谨小慎微,举止尽量不出丝毫偏差,现在的她…… 也成了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撒谎成性,逢场作戏游刃有余的各中高手。 她将所有情绪演绎的太逼真,反而是叫他绞尽脑汁想从她言谈举止之间寻破绽都寻不见。 秦绪本就耐性不好,见状,立刻又是恼羞成怒。 他居高临下看着沈阅,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五皇叔反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说完,依旧严密注意着沈阅所有的反应。 沈阅先是有些意外的蹙了下眉,之后下意识的垂眸,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然后,她重新再扬起脸时,依旧是一副轻嘲微笑的表情:“怎么,他不是应该饮鸩而亡了吗?或者是陛下您做事太不周到,这么大件事……竟然没派人后续跟上去补刀灭口吗?” 秦绪被她一噎。 他就是因为不想冒任何被人捏住把柄的风险,这才始终不敢亲自对秦照下手的,否则早在京城里就找机会将其围杀了! “你现在还说风凉话?”秦绪冷道,“你是觉得等他大军压境杀过来,你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去做安王妃,安享富贵吗?” 说话间,他突然上前,一把扣住沈阅的手腕,将她自凳子上扯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恶狠狠道:“别做梦了。朕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垫背,若我不得善终,你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其实你最好祈祷他能半途兵败,否则……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兵临城下,朕第一个就将你绑上城楼……” 他威胁的话没说完,沈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声笑得实在突兀,就连旁边耷拉着脑袋装鹌鹑的朱太医都忍不住抬眸瞄了一眼过来。 沈阅洋洋洒洒,听了一场天大的笑话一般直把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然后,她忍着笑意,再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量秦绪道:“陛下您是不是忘了?曾经受您所托,我那夫君饮下的毒酒就是我亲自送过去,软硬兼施逼他饮下的。换成是您,您会不计前嫌,对一个曾经与旁人为伍杀死过您一次的人手下留情吗?” 秦绪闻言,再次愣住。 这样简浅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这阵子他内心深处总是忍不住对秦照肯为沈阅舍命一事耿耿于怀。 明明是他借着秦照的这个弱点算计了对方,并且达成所愿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一茬儿他心里就膈应的慌。 究其原因…… 约莫还是男人的胜负心作祟! 他自认为对任何女人都无法做到的事,秦照却做到了,虽然在他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但是每次想到沈阅面对自己时歇斯底里厌恨的模样,再与她跟着秦照时满心满眼神采飞扬的状态相比…… 他那皇叔为了一个女人舍命虽是何其愚蠢,但确实也算求仁得仁了。 他厌恶沈阅和秦照之间的一切,所以那件事之后,就尽量避免不再去思考有关他们之间的任何事。 现在沈阅一提,他才骤然惊醒—— 是了,如果秦照喝的那杯毒酒没问题,他就是再爱惨了沈阅,这女人狠心杀他一次,也足够叫他清醒的了。 现在的沈阅,对他那皇叔而言怕不也是个恨不能除之泄愤的红颜祸水了。 但他也只是心脏悬空了一下,随后就冷静下来,视线寸寸下移,落在沈阅腹部,再次露出恶意的笑容来,反问:“可你不是情有可原吗?依着朕那皇叔对你一往情深的劲儿,即使他记恨你,你成了鸡肋……他也年岁不小了,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你们母子俩的分量要不要加起来试试?” 这个孩子,自它离去那日起,就成了沈阅心中的疮疤禁忌,这些天,就连唯一知情的徐惊墨和李少婉,他们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绝口不提这件事。 沈阅心上猛然一阵刺痛,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但她用力暗咬了一下舌尖,以剧痛压下了差点瞬间爆发的情绪,不避不让迎着秦绪的视线,再度嘲讽出声:“信口胡诌的鬼话罢了,他信,你也信?” 她甩开秦绪的手,踱步走到一边,又找了张椅子坐下。 秦绪怔愣当场,是过了一会儿才有所顿悟,将信将疑再次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沈阅表情无所谓的挑了挑眉:“男女之情能有多深刻?值得他以命相托吗?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增加筹码,编造出来诓骗他的托词罢了。他是当局者迷,被一叶障目,你也信?” 她这副无所谓的表情看起来太真,秦绪一时慌张,脚下不由的暴躁踱了两步。 “你没有怀孕?”他脸色铁青,却依旧还是不肯相信,好在早有准备,是带着太医来的,于是转头呵斥朱太医:“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查她的脉!” 朱太医唯唯诺诺,立刻背着药箱上前。 起初还担心沈阅不肯配合,有些束手束脚,但见沈阅赌气似的直接将手腕亮出来,他也不再迟疑,赶紧道了声:“微臣得罪了,王妃见谅。” 然后,坐在了沈阅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诊脉。 为了不出错,他认认真真连着诊了两遍,然后在秦绪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赶忙跪地禀报:“陛下,安王妃她……确实不曾有孕。” 秦绪自是本能的不肯相信。 北边的势力拉拢失败,现在如果清点手上的实力,要硬碰硬的话,他根本无力与秦照抗衡,就只有使用些别的手段,出奇制胜,不在乎手段光不光彩。 听说秦照不仅死里逃生还反了之后,他气归气,但却还没有彻底惊慌,心里最大的一块底气—— 正是来自于沈阅这个如雪中送炭一般大起来的肚子。 秦照他不是自称仁义之师么?届时他将他大着肚子的结发妻子推到两军阵前,看他怎么圆这个场面。 秦照若是为了沈阅和孩子心软退让,那他自可大获全胜,而秦照若是能狠心扔了沈阅母子不要,一个为了皇位富贵抛妻弃子的男人,他也不再是什么仁义之师,更不配做天下人拥护的新君。 可是—— 沈阅的这个肚子,怎么可能只是一场乌龙?她当初明明那么信誓旦旦,连秦照都信了的。 秦绪脸上一片风雨欲来的凶恶表情,朱太医唯恐他降罪,连忙澄清:“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安王妃并未有孕,而且……而且臣查她脉象,还有些血亏虚弱之症,事实上,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暂时本也就不太可能受孕的。” 沈阅本来是以为只要秦绪那边确认了秦照死讯,就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耀武扬威,所以她在回府当日就狠心对自己下了手,当时打的是孤注一掷豁出去的主意,就算秦绪知道她是为了与之抗衡故意为之,可他还得顾着他自己和柳茗烟的孩子,再气再恨,在柳茗烟的孩子顺利落地之前也不敢动她。 而现在,阴差阳错,他拖了大半个月才找上门。 这半月之内,徐惊墨已经替她将身体调理的差不多,并且又适当用了些手段引导脉象,一般太医就单靠着诊脉几乎不可能察觉她曾经有过怀孕又小产的经历。 “废物!”秦绪暴怒一脚将朱太医踹翻在地。 随后,他再次恶狠狠看向沈阅。 然后沈阅就先发制人,直接笑了:“陛下是怀疑这位太医的医术吗?您若信不过他,您自己身上不也还有隐疾?要么叫他也当场给您把个脉,验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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