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周游右胳膊上新愈合的疤痕后,霍无束心里的猜测顿时成了型。 他在假装鬼面将军欺骗沈念。 先前小姑娘在林子中问他是不是鬼面将军,当时他察觉林子中有人,便隐瞒了此事,现在想来那人便是这位周捕头了,他听到了沈念说鬼面将军右胳膊受伤一事。 像是堵塞的经脉忽然通了,霍无束心中一片明了。 怪不得这两天小姑娘支支吾吾的,像是隐瞒了什么。 他心里冷笑一声,同挑衅他的周游道:“据我所知,县衙最近并无凶杀罪恶之人,周捕头这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 周游心里一沉,面上不显,“这就不劳霍郎君操心了吧。” 霍无束扯了扯唇角,“蛮夷人的刀可真快,能在周捕头身上留下这么多伤。” 少年的话意有所指,周游心里一虚,瞪大了眼看着霍无束,“沈姑娘跟你说的?” “我猜的。”少年轻飘飘道:“鬼面将军竟是周捕头,失敬失敬。” 周游觉得少年语气阴阳怪气的,但他面上竟真有几分恭敬之色,他心中忐忑,莫名觉得这小子看穿了他,可转念一想,没人见过鬼面将军,这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 他得意地看着霍无束道:“我身份特殊,还望霍郎君莫要说出去。” “这是自然。”霍无束挑眉,意味深长道。 …… 沈念提心吊胆的在外面等着,两只耳朵跟小月亭一般竖着,聚精会神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好在没有斗争的声音传出来。 半响,霍无束打开门从屋子里出来,沈念立刻迎上去,“给他换好了吗?” 霍无束嗯了一声,“日后我来给他换药,你无需再来。” 沈念知道他的顾虑,但也担心他俩一言不合打起来,抬眸对霍无束笑笑,轻声道:“我跟你一起,我在屋子外面等着。” 周游穿好衣裳一出门便听到了这句话,他沉着眼看了一眼霍无束,暗愤咬牙,他狠心往自己身上砍了这么多刀全打水漂了。 …… 沈念和霍无束回村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群身穿甲衣的官兵在村子里搜寻什么。 个个腰间佩刀,凶神恶煞的,沈念睫毛抖了抖,扯了扯霍无束的袖子,怯声道:“哥哥,咱们快回家吧!” 俩人一踏进院子,就见霍云箐一脸严肃的在一张红纸上疾笔写东西,写完了立马拿着跑进了厨房。 沈念跑过去见她拿着红纸在火上烤,“干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霍云箐专注给纸烤火,头也不回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院门被大力敲响,伴随着粗犷的叫喊声,“开门!” 沈念一下子想到了那些官兵,她心里隐隐不安。 “你先回屋去。”霍无束走过来,压低声音道。 沈念正要往屋里跑,门被踹开了,官兵一进门便怒道:“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霍云箐听见动静赶忙迎了出来,她笑盈盈的赔罪道:“两位官爷消消气,这不是正想给您开门吗。” “不知官爷是来做什么的?”霍云箐恭敬道。 “盘查可疑人口,把你们家人都叫出来!”官兵偶捧着册子道。 沈念心里一慌,她当时从京城逃跑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带,既没有路引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她不会被抓走吧……沈念腿忍不住发软。 霍云箐镇定道:“我们家人都在这了。” 官兵翻到霍家人口那一页,核对了霍云箐和霍无束后,皱着眉看向沈念,“她也是你们家的人?” 沈念心跳如鼓,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慌张,正当她犹豫怎么说的时候,霍云箐点点头道:“对。” 官兵翻了翻册子,“她是你们家什么人,怎么没在册子上?” 霍云箐镇定自若的张口道:“这是我们家刚娶进门的儿媳妇。” 沈念瞪圆了眼睛,彻底呆愣住了,干娘刚刚说的什么,儿、儿媳妇? “那为什么不去县里登记?”官兵质问道。 霍云箐应对如流,“这不刚娶进门吗,两人如胶似漆的,都忘了去登记了,我这儿媳妇也胆小,刚来我们村,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见生人,就想着过些时日,等她适应了再去登记,还请官爷见谅。” 官兵狐疑的目光在沈念和霍无束身上来回打量,少年郎和小娘子的样貌极为登对,但跟霍云箐口中的如胶似漆一点都不搭边,尤其是那个小娘子,一双水灵的杏眸澄澈像是个孩子,不像是成了婚的。 他正要提出质疑,就见那位胆小的小媳妇抖着身子扑进少年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睛一片红意,娇怯怯道:“相、相公,我害怕。” 小娘子声音软的能滴出水来,尾音还带着颤。 官兵听了这一嗓子只觉得骨头都软了,眸光里,高挺的少年郎伸出臂膀环着小娘子纤细的腰,低头安抚她,方才清冷的眸子一片柔意。 霍无束耳朵一麻,鲜少的怔住了,大脑空白一片,半响,他喉头一滚,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沈念道:“别怕,相公在。” 低柔的嗓音在沈念耳边荡开,少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沈念的心几乎跳停,旋即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冲上头顶,脸又烫又红,她一头扎进少年的胸膛里,羞的没脸见人。 两个人抱在一起,夏日的衣衫单薄,腰间灼热的触感不容忽视,沈念闭着眼埋头在霍无束的胸膛里,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脑海里浮现了他手搭在她腰间的模样,骨感细长,犹如上好的白玉。 明知是做戏给那两个官兵看,但沈念有一种这就是真的的错觉,她默默的搂紧了少年劲瘦的腰。 霍云箐看着这一幕,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跟霍无束相似的漂亮眉眼满是笑意,她看向官兵,“官爷看,我没说谎吧,我这儿媳妇胆小怕生,登记一事确实是我家疏忽了,还望官爷见谅。” 霍云箐说完,给两人递了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 官爷将目光从那对难舍难分的少年夫妻身上收了回来,心里的疑虑尽消,颠了颠霍云箐给的荷包,沉甸甸的,他满意道:“婚书呢,拿出来,我给你们登记上,你家这个怕生的小媳妇就不用出门去县里再登记了。” 听着他们打趣的话,沈念脸又烫了几分。 霍云箐笑道:“谢谢官爷,我这就去拿婚书!” 官兵看完霍云箐伪造的刚出炉的婚书,也没起疑,将沈念的名字写在了霍家的户籍册子上。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沈念内心羞涩又煎熬,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霍无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云箐扬声道:“两位官爷慢走。” 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沈念犹如被烫到般从霍无束怀里退开。 霍云箐忍不住笑道:“念念你真机灵,那俩官兵都没仔细看我造的婚书,真把你俩当小两口了。” 沈念红着脸转移话题,“干娘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查户籍的?” “他们阵仗这么大,一打听就知道了,以后啊,咱们可真就是一家人了。”霍云箐乐道,她的目光落在沈念和霍无束身上,一个红着脸,一个红着耳,都是一副害羞的样。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玩笑般添火道:“我去做饭了,你们小两口聊。” 沈念只觉得快不会思考了,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又飞快的收回目光,舌头打结道:“我、刚才是情急、情急之策,哥哥别介意。” “至于户籍册子,以后哥哥若是要娶媳妇,或者我、我要嫁出去,咱们再去造一个和离书,去县里把我名字去掉。” 沈念头脑发昏,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全程没看霍无束,丢下一句:“我去帮干娘做饭。”然后匆匆离开了霍无束的视线。 独留在原地的霍无束目光追随着跑走的沈念,直到她的身影没入厨房,他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耳朵,转身去井里打了一桶凉水。 吃晚饭的时候,沈念只顾低头吃饭,霍云箐也没再继续打趣,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怕自己添火添过头,霍无束本就话少,更不会开口。 这顿饭是沈念来了霍家吃的最沉默的一顿。 夜幕降临,屋外黑沉沉一片,沈念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白天那一幕,她当时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抱着薄被在床上来回翻滚许久后,沈念才冷静下来,她平躺着,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少年的那声相公在,忍不住幻想若他真是她的相公…… 黑暗中,沈念的脸又烧了起来。
第37章 夜晚清风吹荡,蝉鸣声悠长,沈念躺在榻上,久久未眠。 同一时间,另一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霍无束面朝窗户躺着,衣袍未脱,单手枕在头下面,一条长腿微微屈起,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黑夜。 时间静静的流逝,他始终没有阖眼,只要一闭上眼睛,沈念那声甜软娇怯的声音便如柔水般流遍他的每一寸经络,撩拨着他的神经。 那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犹如蜂蜜一样甜的让人发颤,让他想独占这两个字。 今晚夜风很凉爽,但霍无束却浑身燥热,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脑子里都是白天那一幕。 小姑娘声音软,身子也软,纤细的腰肢完全贴合他的掌心,温软灼热,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霍无束喉头干涩,一种陌生的冲动在他血液里流淌,少年对此有些不知所措,只凭本能去压抑。 他撩起衣袍,利落的下了床,踏着沉沉暮色走入东山森林的寒潭。 整个人浸泡在冰凉的潭水中,异样的躁动被压制,但更多的思绪侵入霍无束的脑海。 她说等她嫁人,就去县里将她户籍名字去掉。 霍无束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沈念会嫁给别人,不过那只是模糊的猜测,此刻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她会扑进别的男人的怀里甜软的喊相公,两个人情意相通,互相依赖,会做任何亲密的事情。 似乎有一股浊气在胸腔里乱窜,且无处排解,霍无束眼眸愈发暗沉。 他此刻竟有些理解他那位无所不用其极将他娘亲困在身边的父亲。 少年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的笑,他不齿他生父的作风,却冒出了跟他一样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没入冰凉的水中。 ……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念在鸡鸣声中醒来,她穿好衣裳,将窗户打开,入目是霍无束锯木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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