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滢这才想起还有不到一月就要搬至明郡王府, 她得准备新府宴。 她望着镜子无声一叹。 这温柔乡真真是误人,这几日与他朝夕相伴她竟养出了几分懒意, 日日起得迟不说, 还很不想去归鹤堂。 但新府宴乃当下最重要的事, 由不得她不想去;她不仅要去,还得认真学,不能出半点岔子。 梳妆完, 用了早膳, 姜滢带着青袅合语前往归鹤堂。 才踏出门, 便听软绵绵的喵声传来, 扰的姜滢心里痒痒的, 比起去归鹤堂,她更想去逗狸奴。 穿过游廊时,她突然惊觉,她好像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晨练了。 姜滢顿时挺直背脊,加快步伐,不能懈怠,不能懒, 不能被美色迷惑! 她保持着这股劲儿到了归鹤堂, 对新府宴极其上心, 不懂的也听的格外认真, 隋嬷嬷满意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 书房 萧瑢奋笔疾书处理这几日堆下来的要务,阿礼在一旁静静地研磨。 一股凉风袭来,琅一出现在书房门口:“主子。” 萧瑢头也没抬的嗯了声。 “侧妃已经去了归鹤堂,青袅姑娘与合语姑娘都在。” 琅一面色如常,心中却有些疑惑,就算主子不放心侧妃,想随时知道侧妃的消息,可这种事让丫鬟盯着不比他合适? 萧瑢:“嗯,继续盯着。” 琅一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应下。 “多看看青袅。”萧瑢又补充了句。 琅一一愣,而后握住腰间的刀沉声道:“青袅姑娘有问题?” 萧瑢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浑身冒着杀气的琅一:“......” 他是在给他说亲,不是叫他要人姑娘的命! 怎短短几日就在江湖上混了一身匪气回来? 阿礼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声,侧首朝琅一打趣道:“主子叫你多看看青袅姑娘你照做就是,问这么多作甚。” 琅一茫然的领命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萧瑢突然抬头,看着阿礼:“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礼坚定点头:“奴婢都明白主子是想撮合他与青袅姑娘,他定也晓得的。” 萧瑢放心的低下头。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卫烆进了书房:“郡王,勇昌侯求见。” 萧瑢一怔:“勇昌侯?” “是。”卫烆正色道。 萧瑢微微皱眉,勇昌侯见他作甚? “请。” “是。” 勇昌侯府与陆家定了亲,也就跟宸王府拉近了关系,差不多算是自己人,萧瑢便没有去前厅,而是在书房接待。 萧瑢放下笔时,阿礼便自觉去准备煮茶。 不多时,勇昌侯到了书房。 勇昌侯是武将,身材稍显魁梧,走路脚下生风,远远的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此时他板着脸,大刀阔斧,更是见者生畏。 他来的急,拱手行了礼也顾不上寒暄,便切入正题。 萧瑢见他如此,也端正身姿仔细听着。 “西北军饷出问题了!” 勇昌侯的第一句话便让萧瑢心中一凛。 他掌管户部,军饷自然也归他管,难怪勇昌侯会如此急切的来府中寻他。 “请侯爷细说。” 勇昌侯灌下一口茶,简单明了道:“我曾有一部下,如今在西北军中,昨日我收到他的书信,西北军饷已经拖了三月,粮草衣物也不充裕,年跟前连着下了好些日子的大雪,军中冻死了人。” 萧瑢面色大变:“冻死了人!” “是。”勇昌侯愤色道:“避寒衣物不充裕,将士们抗不了西北的冰霜,冻死的,病死的不完全统计,已过百人。” 萧瑢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落在他的手背,阿礼吓得忙掏出帕子欲上前擦拭,被萧瑢拦下。 他接过帕子随手擦了擦扔在一旁,眼中满是郁气。 “西北的军饷早在去岁十月就发放了下去,随行的还有棉衣与粮草,足够西北军安稳度过寒冬!” 勇昌侯并不怀疑萧瑢所言。 他得到消息后怒火滔天,但也清楚以明郡王的品行断不会克扣军饷粮草,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见了陆知景。 陆知景早晚要入朝,萧瑢在政要上不会避他,去岁发各地的军饷时陆知景就跟在萧瑢身边,是亲眼看着军饷粮草,棉衣送出了京城的。 勇昌侯即便不信萧瑢,也是信准女婿的,他一听陆知景说完便知道是下头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自然是信郡王的。”勇昌侯道:“饷银已按时发放,棉衣粮草也都充裕,可西北将士却遭了罪,郡王以为,这问题出在哪里。” 萧瑢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也不是神算子,事出突然,他现在哪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萧瑢沉思许久后,喊道:“琅二!” 琅二应声出现:“主子。” “立刻去查去岁押送西北饷银的路上,是否发生过意外。” 琅二:“是!” “卫烆。” 卫烆:“属下在。” “将去岁负责押送饷银的官员全部控制住,从现在起,不许他们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尤其是西北!”萧瑢冷声道。 卫烆沉声应道:“是。” 萧瑢吩咐完后,看向勇昌侯道:“西北乃禄王所辖封地,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朝廷却未收到任何奏章。” 勇昌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萧瑢。 萧瑢便直接问:“侯爷的内应是否可靠?” 勇昌侯闻言面色略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才道:“心腹,可信。” 不错,信确实是他在西北军中的内应送来的,不过这种事哪个军中都有几个,也不是为了要做什么,只是作为武将,总不能对其他军营一无所知。 他的营中也一样有其他营的内应。 “军饷已经拖了三月,为何信如今才到?”萧瑢问道。 勇昌侯如实回答:“自去岁十一月开始,军中对外的信件就管的格外严,家书都被断了,更遑论往出来送密信,月中雪停后,军中发了粮草,管束稍微松懈,他趁乱送出来的信。” 萧瑢听完没再继续问。 无风不起浪,若西北安宁,那人没必要撒这弥天大谎;而反之,纸包不住火,要真有此事定能查到端倪。 “若如侯爷所言,眼下西北尚还不知消息泄了出来,我们可趁机一探究竟。”萧瑢道。 勇昌侯正有此意,当即便点头:“行,听郡王的。” 这件事与户部干系重大,由萧瑢来办也恰当,勇昌侯虽握着些兵权,却也不能随意插手。 正事毕,勇昌侯不欲久留,离开前,萧瑢壮似随意问了与陆家的婚事。 提起喜事,勇昌侯面色稍霁:“差不多定在明年。” 萧瑢道了声恭喜没再深问。 勇昌侯离开后,萧瑢独坐了许久。 棉衣粮草是从他手中送出去的,他心中有数,西北天寒地冻,他给出去的棉衣是最好的,若这些东西都到了西北军中,绝不会出现冻死人的事;饷银是他亲自点的数,可将士们却已经三月没有领到军饷,那么这些东西都到了何处。 是在半路拦截的,还是在西北军中.... 禄王是最早一批离京封王的皇嗣,那几位皇叔都是在争斗中最先败下来的,封地也多是苦寒之地,不如去岁离京的皇嗣,大多都得的好去处。 享受惯了京中的繁华,乍一到苦寒之地鲜少有人守得住,若禄王因此生出旁的心思也不奇怪;况且如今世道不太平,各地都很不安宁,更容易激起谋反之心。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禄王要贪这些东西做什么,毕竟就算在西北,给禄王的供奉也够他锦衣玉食的过完一生。 萧瑢侧头看向窗外,他有种预感。 天下,要乱了。 - 姜滢同隋嬷嬷学的很认真,青袅合语一人伺候茶水,一人伺候笔墨。 书桌临窗,青袅立在桌案旁,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房顶上的人。 他已在那里坐了许久了。 青袅总感感觉琅一一直在盯着她,可每每当她抬头看去时,他的视线却落在院中,她便想着这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他应是奉郡王命在这里保护姑娘的。 直到合语第二次端茶进来,别有深意的碰了碰她,示意她往房顶上看,她下意识抬眸刚好对上那道暗沉的视线后,她才知道不是错觉。 他真的一直在盯着她。 且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里带着审视,和防备... 青袅对此很不解。 他防她作甚? 换句话说,她有何处值得他防备的? 电光火石间,青袅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难道是郡王发现了姑娘的事,派琅一来盯着? 青袅按下心中的惊疑,待去往饭厅的路上时,她偷偷找机会同姜滢说了此事。 姜滢初一听着实吓了一跳,萧瑢怎会怀疑上她的?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面色复杂的看着青袅。 她斟酌许久后试探道:“有可能,琅一不是怀疑我?” 青袅不解:“那奴婢有甚值得他上心的?” 姜滢:“.....” 她仔细打量青袅,未曾从她眼中看到半分女儿娇态,要么她没往那处想,要么是她现在对琅一没那个心思。 姜滢正欲说什么,便见萧瑢正穿过游廊而来,她笑了笑,轻声朝青袅道:“不如,你现在过去问问他?” 青袅愣了愣后,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她得去试探一二,看郡王是否真的知道了什么。 午膳用至一半,姜滢轻声问萧瑢:“你是如何同琅一说的?” 萧瑢喝了口汤:“怎么了?” 姜滢语气复杂丽嘉道:“...青袅说,琅一盯了她一个上午,眼神很骇人,像是要...是要吃人似的。” 萧瑢当即被这一口汤呛着:“咳,咳咳。” 姜滢连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郡王,没事吧。” 萧瑢缓过劲儿,抬手示意自己无事,姜滢便回了座位。 阿礼在萧瑢的注视下,默默地替他倒了杯水。 他也没想到琅一这么木啊! 萧瑢喝了口水,无声叹了口气,才道:“这几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好说的太明白,怕万一不成以后见面尴尬,所以我只是叫他多看看青袅,谁知他竟误会成....” 姜滢:“....” 怪不得二十三还没娶亲。 “夫人如何同青袅说的?”萧瑢问。 姜滢道:“我让她直接去问问。” 话落,萧瑢还没开口,阿礼便笑着恭维:“侧妃此计甚妙,不好太过直白,便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机会,这一来二去的,说不得就成了呢,要是没成就是琅一没这福气,那不还有两个合适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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