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此一问?” “……” 如果不是吃药,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的精力。 似是读懂她哀怨的目光,温热池水下,裴青玄握住那把纤细软腰,凑到她耳畔低笑一声:“朕就当这是阿妩对朕的肯定。” “谁肯定你了。”李妩拿胳膊肘轻撞了下他的胸膛,激起些许水花:“无耻。 裴青玄也不躲开,反而覆上前去,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紧:“不肯定?看来朕还需努力些,好叫皇后更满意。” 男人炽热的鼻息拂过耳垂,感受到那复苏的危险,李妩眉心一跳,再想要跑,为时已晚,好似一尾鱼儿被抵在池壁。 白烟氤氲的池内,鱼儿摆尾,水花四溅,激起一圈圈涟漪。 直到半夜,方才归于静谧。 翌日,李妩尚在帷帐紧闭的龙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时,裴青玄已神清气爽地高坐勤政殿龙椅之上与百官议政。 待到臣工们再无本奏,裴青玄不紧不慢地宣布了两件事—— 其一,重修玉牒,皇长子裴琏记在皇后李氏名下,是为中宫嫡子。 其二,立裴琏为太子,择吉日册定。 宣布第一件事时,朝臣们一片哗然,只觉陛下与皇后将才新婚,日后还有皇嗣也未可知,如何这般着急就将大皇子过继到皇后名下? 但听到陛下宣布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事则变得顺理成章—— 陛下既要立长子为太子,有个嫡出名分,对大皇子而言是桩好事。 朝臣们一时皆无异议,尤其那些一向看好裴琏的朝臣,更是齐齐称赞皇帝圣明,早立国本,社稷安稳。 册立皇太子的事便这般定了下来。 下朝之后,裴青玄单独留下宰相、史馆监修以及玉碟库编撰,商议修改史书玉牒,将贵妃沈氏的一切记载抹去,让太子裴琏成为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 君臣议政时,裴琏也被刘进忠带来了紫宸宫。 与几位朝臣见过礼,便坐在裴青玄身旁听政。 他年纪虽小,却聪颖早慧,听着父皇和大臣说的都是他身世之事,安安静静半点不闹。 直到申时,朝臣们躬身告退,紫宸宫里只剩下父子俩。 裴青玄朝坐在黄花梨木圈椅的裴琏抬了抬手指:“琏儿,到父皇这边来。” 裴琏走了过去,裴青玄又指着御座旁的空档:“坐上来。” 裴琏知道这把椅子是只有皇帝才能坐的,抿了抿唇,仰起小脸问:“孩儿能坐吗?” “当然。”裴青玄颔首:“坐。” 袖笼间两只小手攥成拳头,裴琏深吸一口气,坐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雕龙宝座。 看着小家伙绷紧严肃的小脸,裴青玄挑眉,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何必这样紧张?” “我不紧张。”裴琏梗着脖子道。 “不紧张还握着拳作甚?” 裴青玄瞥过他搭在膝上的那两个小拳头,也没再逗他,高大身躯慵懒往扶手靠去,一手支着额,斜乜着这个性格不知道像谁的小家伙:“方才议宰相他们议论之事,你可听得明白?” 裴琏想了想,点头:“明白。” “嗯?那你说说。” “得对外头有个解释,让我成为我阿娘的孩子。”说到这,裴琏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本来就是阿娘的孩子,何必管外头的人怎么想?” “你现在还小,不知名分的意义,等你再大些便明白了。” 裴青玄抬手摸了摸儿子圆滚滚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以后你就是太子了,要好好跟着你外祖父读书学礼,争取早日坐上父皇的龙椅。” 迎上自家父皇慈爱又充满厚望的目光,裴琏只觉小小身躯好似注入无限动力,认真点头:“嗯!父皇放心,孩儿定会孜孜以求,勤勉上进。” 裴青玄凤眸弯起:“不愧是朕的儿子。” 当日夜里,裴青玄带着裴琏去凤仪宫用晚膳。 裴琏兴高采烈地将父皇对他的期望与李妩说了,末了还一脸感动道:“父皇对我真好,说以后他的龙椅和江山统统都给我。阿娘,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倍加努力,戒掉玩心,绝不辜负你和父皇的期望。” 看着孩子盛满清澈光芒的黑眸,转脸再看榻边那噙着浅笑仿若狐狸成精的男人,李妩嘴角轻扯:“……” 什么寄予厚望,傻孩子,他这是急着让你打工呢。
第100章 番外4 一场秋雨一场寒,步入十月,空气都透着沁骨的凉意。 特地赶回长安参加大婚的肃王夫妇也向帝后辞行,准备回北庭。 离别前夕,皇帝在宫中设家宴,为肃王一家践行。 宴上丝竹悦耳,歌舞靡靡,酒过三巡之后,气氛愈酣,皇帝再一次劝说肃王回长安任职,又再一次被肃王婉拒。 看着两个男人推来扯去,皇后面无波澜地喝着酪浆,肃王妃则柳眉轻蹙,略显焦虑。 “王妃无须紧张。” 温和好听的女声从上座传来,肃王妃转眸看去,便见一袭华贵淡紫凤袍的皇后朝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喝多了就这样,话密。” 肃王妃也不敢接这话,只讪讪地笑:“能得陛下器重是家夫的荣幸。” 李妩不置可否,拿起牙箸慢慢尝了口菜,又让肃王妃也尝尝看。 大人们聊着,孩子们也没闲着。 裴琏和阿狼被安排在一张桌上,填饱肚子后,齐齐看着各自的父亲打太极。 安静看了一阵,裴琏转脸与阿狼道:“北庭苦寒,长安繁华,为何谢伯父不想留在长安呢?我看许多臣工做梦都想留在天子脚下为官。” 这个问题之前阿狼也问过谢伯缙,所以很快给出答案:“因为我父亲是武将呀,武将就是要保家卫国,抵御外敌的,长安又没有外敌,他留在这做什么?” 这话有理有据,裴琏愣了下,过会儿抿了抿唇,轻声道:“那谢伯父去北庭戍边,阿狼哥哥留在长安与我作伴读可好?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射箭骑马了。” 看着小太子满是真诚的脸,阿狼担心拒绝得太直接会伤了他的心,于是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很想和你一起玩的,但我两个妹妹还在庭州,我留在了长安,她们怎么办。” “那就让她们也来长安。” “不行。”阿狼摇头:“我爹娘会记挂我们的。” 裴琏想了想,道:“两个妹妹可以互相作伴,但我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你一个好朋友,阿狼哥哥走了,宫里就没人陪我玩了。” 阿狼闻言也有些犯难,毕竟去年带裴琏回北庭那一路,自己就拍着胸脯保证过,会将裴琏当亲弟弟来看,以后也会一直与他玩。现下阿琏弟弟出言挽留,难道自己要食言吗? 七岁的小阿狼没有大人的圆滑,也不懂要如何拒绝孤单没朋友的小弟弟。 就在他苦着脸纠结时,忽的听到上座的皇后与自家阿娘在说话,一个念头“唰”得在脑海闪过,阿狼看向裴琏:“我有办法!” 裴琏:“什么?” “让你阿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不就有人陪你玩了吗?”阿狼一脸“我可真是太机智”的表情。 裴琏则是眯了眯眼,这算什么办法? 一直到晚宴结束,皇家父子俩也没能留住谢家一人。 深夜床帷间,裴青玄拥着李妩醉醺醺感叹:“朕看他辛苦,才想将他调回长安享享福,他倒好,一点不领情。” 大抵是醉酒的缘故,他的身体格外烫,吐息挟着西凉春的酒气,羽毛般拂过李妩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她偏过脸才躲开些,身后男人立刻又贴上来,无辜不解地问:“阿妩躲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还醉醺醺凑上来,他还好意思问她躲什么。李妩腹诽着,嘴上淡淡道:“你觉得是为他好,可站在他的角度,正值壮年,却被调回长安当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他会作何想法?外人又会作何想法?别忘了,你们是旧友,更是君臣。” 搂着她的手臂顿了下,而后是他低沉的嗓音:“朕从未猜忌过他。” “你虽没有,却难保外人的想法与非议。”李妩轻阖着眼睛,低缓的嗓音透着几分凉薄:“皇帝就是皇帝,既坐上这个位置,被称作孤家寡人不是毫无缘由。”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李妩心尖微动,难道话说得太直白了?她知道裴青玄这人一向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对她如此,对唯一挚友谢伯缙亦是如此。真与谢伯缙离了心,他应当也很难受。 正思忖着是否安慰他两句,男人高挺的鼻梁深埋她的脖颈,薄唇贴着脖侧汩汩流动的血管:“朕才不是孤家寡人。” 唇齿热息好似侵入血液般,李妩脖颈都有些发烫,不自在缩了下,又听他道:“朕有你。” “阿妩,你会一直陪着朕的,对不对?” 喝醉的男人好似格外粘人,李妩迟疑半刻没答,他就覆身压来,挺拔身躯山一般,险些叫她踹不过气,抬手拍着他的背:“哎呀,下去。” “那你回答朕。” 明明帷帐内光线晦暗,李妩却觉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火焰般灼灼盯着她,烧得她心脏都砰砰乱跳——也有可能是被压得发闷。 “阿妩?”他有些急了,低头蹭她的脸:“难道你不愿意?” 李妩被他蹭得颊边越烫:“你再不下去,我就要被你压死了。等我压死了,鬼陪着你。” “胡说。”裴青玄轻轻咬了下她的唇角:“什么死不死,你要长命百岁的。” 沉甸甸的身躯也往边上挪开些,嘴里还纳闷低语着:“朕有那么重?” “重!像头牛一样。”李妩没好气道。 “那阿妩这小身板岂不是被朕压坏了。”裴青玄伸手探去:“可得好好检查一番。” 见他顺杆就爬,李妩心骂他无耻,又去挡那双作乱的手。可她那点力气在男人面前哪够瞧,挡了一只,还有另一只。 不过一会儿,单薄的衣衫就松乱开来,她的气息也变得不稳,红着脸嗔道:“裴青玄,你别耍酒疯。” 她不说还好,一说反倒给了他一个作乱的借口,坚实的身躯又一次覆了上来,边胡乱亲着她的脸,边哑着嗓音道:“怎么办,朕醉得好厉害,脑袋晕得很……” “那你就赶紧睡觉。”李妩推着他,渐渐也被又亲又揉得失了力气:“你…你放开。” “朕想放开,只是手不停脑子使唤。” 探入的長指愈發肆無忌憚,李妩语调都变了:“你无赖!” 却不知这有氣無力的吟哦对于床笫间已不想藏匿内心慾念的男人来说,更令人血脉偾张。 月移云动,最后关头裴青玄仍不死心要个答案:“阿妩乖,告诉朕,你会一直陪着朕。” 李妩濒临意识模糊之界,双眸涣散,只觉这不上不下之感快要叫她发疯,嘴里含糊地骂着他混蛋。可越骂混蛋,混蛋就越来劲,最后她实在无法,纤纤玉指紧紧陷入他的臂弯,似哭出声:“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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