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熹冷哼一声,没理他,盯着他喝完了,这才移开视线浅酌了几口,忍不住训斥:“今日之事,你做的着实荒唐!那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若是被人瞧见,愿愿如何自处?就算她不在意,旁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成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盛景垂首听训,保证道:“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我可不听这些,”姜宁熹又抿了一口酒,“这种话我能说十次百次,顶什么用?” 盛景虚心求教:“我听伯父的。” 他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提议道:“这段时日,你和愿愿便不要见面了,省得又做出轻薄之举。” 他沉吟片刻:“就两个月吧,小惩大诫。” 盛景紧抿了下唇,心中不愿,本朝有男女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规矩,如今距他们成亲还有整整四个月,除去这三个月,他们只能偶尔见几面了。 他搬出姜如愿:“得看愿愿的意思。” “这个你不用管,愿愿忙着绣嫁衣,肯定没空见你,”姜宁熹有些不耐,“况且再过几日,你不是便要去军营训练了吗?” 折冲府的士兵是要上阵杀敌的,自然不只是巡街那么简单,往往上元节之后便要前往军营,一去便是至少一个月。 盛景的心因为伯父的话隐秘地动了一下,愿愿在绣嫁衣,他忍不住想象她穿上嫁衣嫁给他时的模样,心中热切,恨不得时光飞逝,直接来到五月。 姜宁熹却想让时间再慢一点,他爱了十五年的女儿,马上便要嫁人了,一想到日后不能经常见面,他的心便针扎似的疼。 他闷头喝完了一盏酒,盛景回神,立刻满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喝酒,偶尔碰杯,一人怅然一人欢喜,天差地别。 姜宁熹喝了四五盏,酒劲上头,他红了眼眶,也不再维持岳丈看女婿该有的傲慢了,他哽咽道:“我舍不得啊……” “伯父,我一定会对愿愿好。” 盛景神色郑重,但他也知晓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行动才能证明,可是还未成亲,他什么都做不了。 “谅你也不敢对她不好,”姜宁熹抹了把眼泪,恶狠狠道,“我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若是有一日哭着回姜府,我一定杀进盛府,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盛景轻咳一声,见他还要再喝,忙劝阻道:“伯父,您醉了。” “我没醉!”姜宁熹挥开他的手,狐疑的盯着他瞧,“你怎么不敢正面回答我?是不是娶了愿愿之后就暴露本性了……你不会纳妾吧?我告诉你,你若是想纳妾,趁早毁了婚约,我可不会让我的女儿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这个盛景绝对可以保证:“我会和愿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会有第三人插足。” “哼,”姜宁熹扫了眼他的下半身,“若是有,我亲手剁了你。” “伯父,我向来便敬重您,”盛景恭声开口,“我始终记得我十岁那年,您喝了绝子汤的模样,日后若是愿愿不愿生育,我也会效仿您。” 姜宁熹闻言,酒都醒了几分,他问:“你不怕盛家绝后?” 盛家世代都是武将,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官阶直上青云的同时,代价便是与妻子聚少离多,是以人丁不兴,如今更是连续三代都是只有一个嫡子,若是愿愿不想生,那么盛家便绝后了。 “我与愿愿老去的时候,祖父与父母肯定都已……”他没说出口,继续道,“没有人能阻拦我们,我尊重愿愿的意愿。” 自从上过战场之后,盛景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觉得不管是富贵还是虚名,全都是过眼云烟,人死后化为一抔黄土,还能计较什么呢? 就像他和姜如愿说过的话一样,及时行乐就够了。 姜宁熹顿时觉得女儿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一时神色复杂,没有出声。 盛景叮嘱:“伯父,请您不要将这些话告诉愿愿,我不想让她有压力。” 姜宁熹回神,点了下头,经过这番促膝长谈,他对盛景的偏见全都消失了,只剩满心赞许,既然一心为女儿好,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可指摘的? “今日也累了一整日吧?”他看眼盛景的银甲,忍不住开口,“这么沉,你也不知道先去换件衣裳,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盛景默默点头,心想他怎么敢去换,别看他今晚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紧张地手心冒汗,女婿见老丈人,总是卑微的。 姜宁熹站起身,盛景也赶紧站起来。 “行了,我先回去了。”他仰望着盛景,眼底浮现出几丝笑意,“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得比伯父还高了?” 他拍拍盛景的肩,啧啧感叹,这体格可真结实啊,习武的男人就是孔武有力。 盛景送他出门,姜宁熹仔细打量他,越看越满意,关心道:“我听说军营中极冷,你多带些厚衣裳,若是有空便给愿愿写信,不然她哭起来,我可哄不好。” 盛景有些意外地望着他,这才应了声是。 将伯父送出盛府,盛景敏锐地抬首,瞥见姜如愿的身影,她双手扒着影壁,眼巴巴地瞧着他们,见他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姜宁熹喝得醉醺醺的,慢半拍地抬头,望向自家女儿。 “爹爹,景哥哥,”她嗫嚅道,“你们在聊什么呀?” 方才她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但是越想越担忧,忍不住出来看看,却得知他们去盛府了。她怕爹爹骂,不敢过去,就在这里等着,一等便是这么久,她的汤婆子都不太热了。 “没什么,喝了点小酒而已,”姜宁熹笑容满面、摇摇晃晃地下了台阶,转首见盛景站在原地,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过几日便要去军营了,不抓紧时间和愿愿说几句话?” 盛景愣住,可是方才伯父还让他们两个月不见面……似乎自从讨论了绝后的话题之后,伯父便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了。 姜宁熹也发现自己言行不一,轻咳一声,肃容道:“我的意思是,从明日开始不再见面,今日不算。” 盛景拱手一礼:“多谢伯父。” 姜如愿已经跑了过来,闻言蹙眉道:“我不要!” 两个月不见景哥哥,比杀了她还难受,明明他就在对面,他们为什么还要忍受分离之苦?爹爹怎么这么迂腐,他们只是亲了一下而已! “不许任性,”姜宁熹瞥她一眼,“这是对你们的惩罚,你若是不服,我便打盛景十个板子,你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姜如愿:“可是……” “愿愿,没关系,”盛景截住她的话,“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哼!”姜如愿不高兴地扭头。 姜宁熹捋了捋胡须,有些满意,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也知道愿愿有时候是过于任性了,还会犯迷糊。 盛景虽宠她疼她,但是从不惯着她,有这样明事理的女婿,他一万个放心。 “给你们一刻钟叙旧,”姜宁熹边往姜府走边道,“若是迟了,再加一个月。” 等他走到影壁后,姜如愿噘嘴,小声开口:“爹爹真讨厌。” “伯父是为我们好,”盛景牵起她的手暖着,“这次是我失了分寸。” “可是两个月也太久了!” “再过几日,我便要去军营了,”盛景摸摸她的头,“所以这根本不算是惩罚。” 去军营?姜如愿愣住,又有战事了吗?她顿时紧张起来,眸中瞬间便蓄了泪。 “我不要你走,”她埋进他的怀里,委委屈屈道,“这次你能不能不去呀,等我们成亲之后再走行不行?” 虽然知晓战事刻不容缓,她说什么都没用,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 盛景也愣住了,连忙解释:“不是去战场,而是去军营训练,这是折冲府的规矩,每年上元节之后便要去一次,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你吓死我了!”姜如愿忍不住打他几下。” 方才她都准备好跟他一起去了,幸好是虚惊一场。 不过三个月之后便是他的生辰了,她抿了抿唇,问:“生辰之前能回来吗?” “一定可以,我托人问过了,最多两个月,”盛景笑着,满目柔情,“我还等着收愿愿的礼物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说到这个,他忽的想起嫁衣,忍不住问:“嫁衣绣好了吗?” “才绣了二分之一,”姜如愿叹了口气,“我设计得太复杂了,早知道就绣个凤凰牡丹了,既简单又不会出错。” 盛景追问:“那你绣的是什么?” “是我和……”她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不能说,要保持神秘感! 盛景忍不住思索,她和什么?月亮?星星?或者……他? 他猜不出来,更是觉得心痒。 “过段时日你就知道啦,”姜如愿笑盈盈道,“现在是个秘密。” 她娇艳得像朵开到极致的花,惹人采撷。 盛景看了看四周,两府侍卫早已默契地进了府中,街上空无一人,他将姜如愿拉到一条漆黑的小巷中,倾身吻了上去。 姜如愿气喘吁吁:“你就不怕我爹爹看见?” “一个月不见,他会理解的,”盛景又吻了上去,含糊不清道,“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一吻结束,姜如愿埋进他的胸膛,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开口:“若是嫁衣绣好之前你能回来,我便告诉你。” “真的?” “哼,你不信就算了!” 她抬腿便走,盛景笑着跟上,无奈道:“我自然是信的,只是不知这个告诉是指说还是看?” 姜如愿震惊:“怎么看?” 难不成他还要潜进她的房中不成?那爹爹还不打断他的腿!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盛景捏捏她的脸,沉声问,“愿愿,你答应吗?” 姜如愿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于是点了点头,反正到时候被发现的是景哥哥,和她没关系。 盛景从容一笑,愿愿第一次穿嫁衣的模样,他看定了。 作者有话说: 攻略岳父任务圆满完成~
第67章 心软 三日后, 盛景随折冲府士兵前往军营。 姜如愿想去送他,但盛景没让,既然答应了伯父一个月不见面, 他自然要信守承诺。 她只好作罢,让玉珠给他送了些点心带过去, 毕竟军营生活艰苦, 粗茶淡饭没滋没味,偶尔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玉珠很快便回来了, 不过不是两手空空, 而是带来了盛景送她的礼物——一摞小笺, 薄薄的,但是一堆小笺加在一起, 便显得格外多。 玉珠小心翼翼、气喘吁吁地抱了过来,没敢让旁人碰。 见她这么辛苦, 姜如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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